身体冻僵了,仅有吐出的气息略带热度。 只要有你在身边,只要你露出微笑,就是幸福
望着彼此即将停止的心脏鼓动。 明明情绪不稳,却可以感到安心。
只要有你在身边,即使只是并肩走路,我也感到高兴。
然后,极为珍惜的记忆 明明不在一起,却又在一起。
随即就会消失而化为眷恋。
只是短暂的时光。
在雨天。 由于树缝之间的光线似乎很暖和,于是停下了脚下的步伐。
如白雾般来临的放学时间。 你笑着对我说,总有一天,我们站在同样的地方。
在黄昏。 ……我心里一直朗盼,某人能这么对我说。
教堂景色犹如烈火燃烧的色彩。
在下雪时。
第一次相会时,雪白的夜与漆黑的伞。
——那的确是,
犹如梦境,日复一日的眷恋。
/空之境界
/序
一九九九年,二月一日。
这个时间接近二〇〇〇年,众人纷纷开始留意着名预言家的预言。
我——黑桐干也,和式并肩走在寒冷至极的冬季街道上。
现在是严冬时分,大约傍晚五点太阳就已经西下,夜幕已经开始低垂。
我口里吐着白色烟雾走在回家路上,身上衣着的穿搭依然缺少变化。
我穿着毛衣搭配简单的黑色生仔裤,再披上一件深绿色大衣。
式在蓝色和服外面,搭上一件大红皮衣,脚上穿着伦敦靴样式的长筒靴。
虽然式身上的穿着,会让人想问她会不会冷,伹她从四年前就是一直是这身打扮。
式的特色之一,就是很能忍受酷热或寒冷。
我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走在回家的路途上,式前来陪伴我……老实说,我觉得她必定在打什么主意。
「那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难得,特地跑到事务所来,如果你有事,在房间等不就成了?」
「没怎样啊……只是因为最近治安不太平稳,所以想送你一程而已。」
她一脸不悦,脸看着旁边这么说。我觉得她似乎刻意在闪避我,两人一时之间无法继续交谈。
这个身上总是穿着和服的怪人,她的全名叫两仪式。她是我从高中时期就认识的好友,在发生很多事件之后,我和她的关係发展到现在这样。
式的身高正好一百六十公分整,浑身散发中性韵味。得体的五官,更加强了她中性的气质。再加上她说话总是用男性的口吻,更让人觉得性别难辨。犹如陶瓷般的白皙肌嗜、深邃而乌黑的眼眸,搭配一头及肩的散乱黑髮,让她变成不知该说是带有日本风格或者是西洋风格的女人。
式挺直着背脊,犹如在观察暗下来的景色般随意漫步。她那种模样,与其说是威风凛凛,更让人觉得像是紧绷了神经的肉食性动物。
「……式,感觉你最近有点怪怪的。」
「是吗?我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让你可以取笑的事。」
她满不在乎地如此回答,实在让我很难接话。
我拿她没办法,只能默默和她并肩行走。
我们两人走在住宅区的路上,朝着热闹的火车站方向前进。衔灯一如往常地明亮,但街道犹如深夜般寂静。原因很简单,因为只有我跟式两人在这条道路附近行走。是的,从十天前开始。这个城镇就没有人在夜里独自外出了。
——其实我知道,式之所以特地来事务所接我的理由。
因为现在这个城镇面临与三年前同样的情况。
在我就读高中一年级的时候,这个城镇的人们因为杀人案件而惶惶不安。
杀人犯人会在深夜现身,没有缘由地杀害路人,当时的受害者高达六人。这个案件在警方奋力搜查却毫无所获的情况下落幕。
杀人案件约莫在三年前的夏季前后发生,到了三年前的冬季过之后,又悄然平息。这个事件发生在我和式即将升高二的寒冷二月天。
在那之后,式因为交通事故失去意识,昏睡了很长的一段期间。后来我虽然从高中毕业,考进大学,但还不到一个月时间,我就自行退学。其后我到橙子的事务所开始工作,一直呈昏睡状态的式,则是在去年夏天清醒过来。
……没错,对我而言,那些杀人案件已经是过去式,不过对式来说,却相当于半年前发生的事。
从电视媒体大幅度播报杀人案件再现的新闻之后,式的精神状态一天天紧绷起来。
她那个模样,让我感觉像是她在三年前事故前夕的心绪不稳……神似常时拥那个名为「织」的人格、以及宣称自己是杀人犯的两仪式。
我们两人来到了火车站前而,街道一如往常地热闹。
如此喧闹而且交通繁忙的地方,和人烟稀少的住宅逝不一样,杀人犯不至于在这里出现。
人们宛如在相互保护般众存一起,让街道变得更加热闹。
夜才刚刚开始,人潮却如永无止尽地一波接着一波涌现。
路上,放在店里的电视正在播报新闻,果然主题仍是杀人案件,式停下了脚步,盯着萤幕看到出神。
「干也,是杀人魔耶。」
式轻笑了一声如此说道。
我瞥了一眼,发现新闻标题的「杀人犯」被划了个叉,改用「杀人魔」这个新辞彙。
「……嗯,因为被害者人数总计超过十人。的确和一般杀人犯给人的印象不太一样。不过,用杀人魔的字眼未免也太过头了,写明杀人嫌犯不就得了吗?干么这样拚命渲染呢?」
这是我在认真思索之后发表的感言,不过式却不表认同地瞥了我一眼之后,毫不客气地指出这很像我会说出口的一般论。
「这种用法非常精确喔,杀人和杀戮毕竟不同,如果这些案件确实有犯人存在,那么这家伙必定是个杀人魔,这家伙一定会因为这个称号而非常高兴。杀人魔杀人不需要任何理由,只会因为被害者往左或往右转之类的原因动手,因此这家伙不是杀人。」
式剐着萤幕低声说道。
萤幕浅浅地映照出山式的面孔,看上去像是她正在瞪视自己。
「你是说,杀人犯没有杀人?」
面对一脸疑问的我,式点了点头。
「杀人跟杀戮不同,干也,你记得吗?人一辈子只能杀一个人。」
式的视线从萤幕上移开,面对面与我对望。
她脸上的表情与平时无异,双眼依然流露着漠不关心的眼神,眺望着遥远的远方。
……但是我却感觉到,那对漆黑的瞳孔中有一股哀伤。
「只能杀一个人?」
这句话是什么意忠呢?依稀记得她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语,可是我却回想不起来。
后来我非常懊悔。
要是在这个时候、这个瞬间我回想起那件事,或许我们后来就变成那样的结果了——
「先不管了,这不过是一件无聊的事。我们还是快点回家吧,我刚起床不久,不填肚子就平静不下来。」
「才刚起床?式,学校方面发生什么事了吗?今天才星期一,不是可以睡一整天的日子吧?」
「放心啦,我早上都乖乖待在教室里。从十一月起,我就是个缺席天数只有个位数的好学生哦。你吓到了吧?」
……说真的,确实让我吓了一跳。
在我点了点头之后,式一脸满足露出笑容,抓住我大衣的衣角。
「很好,那你就给我一点奖励吧!听说你带鲜花去过赤阪的餐厅吧?我正好一直想去那间餐厅吃看看。那什事害我第一次对鲜花萌生杀意。」
式开朗地说究这些吓人的话后,抓住了我的手,开始硬是拖着我走。
目的地虽然还不确定,不过必然是吃上一餐就得花上我一半薪水的餐厅,可是,我却阻挡不了兴头上的式。
……真拿她没办法,我暗自埋怨起说出新年当天秘密的鲜花,放弃之后开始满怀期待。
不过,老实说。
现在的式,感觉有点像以前的她,含有名为「织」的少年人格,总带着危险气息却又爽朗的她。
这件事让我毫无缘由地愉悦起来,也未去质疑这种不协调感,因为和今天的式交谈所带给我的快乐,已经超过我内心的种种不安。
就这样,在二月开始的第一天,我和式一同走在夜里的归途上。
那是毫无异常,如同日常生活的光景。
……然而,后来回头去想,
对黑桐干也来说,这是确实是他凝视两仪式的最后一日。
杀人考察/1
■
一九九五年四月。
我和她相遇了。
■
在杀人犯被封为杀人魔后经过一个星期,
前来公寓叨扰的刑警秋巳大辅,在凌晨五点先吵醒我这个外甥吵醒替他準备早餐,然后一边啃吐司,一边看着今天的早报。
报纸的日期是一九九九年二月八日。
被新闻报导称为杀人魔的犯人,从翌日起每天杀害一人,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真是,看来他还挺喜欢杀人魔这个称呼嘛,我真没想到工作量突然会变这么大。」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不良刑警大辅,彷佛事不关己地露出笑容。
话说在前,这个人跟这个事件可是有血亲般的紧密关係,因为不管是三年前的杀人案件或是这次的杀人魔事件。他都为了逮捕犯人而四处奔走。
「大辅哥,你在这里偷懒没问题吗?那份报纸上不是又刊登了昨晚的受害人?」
我开始享用早餐,与大辅哥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
应该很忙碌的大辅哥,则是藏在报纸后面「哦!」了一声,他回答的声音感觉很开朗。
「这个嘛……该怎么说呢。这个星期事情变化很大,说不定得要请自卫队出动了。」
大辅哥一边从报纸后方伸手拿咖啡杯,一边说道。
……这个人会跑来我这边大部分都是为了要发牢骚。
但因为平日受他不少照顾,我也不能不听他抱怨发。
「出动自卫队……上面打算髮动战争吗?」
「只是有这么一个方案而已,听清楚了,我接下来所说的话不能外传,这可是机密,连亲人也不能说喔!」
我回答「嗯」一声后,报纸那侧就传来一句「好」的回答。
看来他一定没听过「国王的驴耳朵」这个故事。
「听清楚了干也,三年前的事件虽然和这次一样,伹这次的事件仍旧没有可说是证据的证据,也没有能说是动机的动机,那时的证据只有你们高中的校徽而已,之后虽然也拿犯人的皮肤去鑒定,但现在却没有符合的对象。在此之前将时间不断塑造成毫无关联件、有如意外事件般的犯人,这一周突然变了个样,竟然开始每天杀害一个人,这是至今所没有的例子。」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的确是这样没错。
三年前发生的杀人案件,时间虽然从夏天一直持续到冬天,但这段期间的牺牲者只有六个人。
而且,根据大辅哥的说法,这个星期的杀人速度实在太异常了,从去年秋天开始,这次的杀人魔就一直在犯案。虽然警方封锁消息,当成单纯的失蹤事件处理,不过,到了今年,有失蹤者家属向媒体透露消息,因此连续杀人案再次发生的新闻就浮上了檯面。
「干也,你知道这个变化的意义吗?」
「……也就是说,他留太人多证据?」
大辅哥很无趣地说:「算是吧。」
「你相信吗?听清楚哦,这家伙先前犯案整整四年都没有出现目击者,这一周居然连续失误,简直像是另一个人。让人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他人模仿先前的手法在犯案。」
「但是杀人现场的状况都一样的不是?之前被害者的死法警方都特别保密,所以他人是不可能模仿手法来犯案的。」
「是这样没错,不过,事实真是如此吗?真要说的话,四年前的案件还比较像是因为兴趣而把尸体当作道具,轻易就能得知这是精神异常者乾的。不过这次的案件不太一样,尸身的绝大部分都消失了,只留下被切断的手脚。从这个若异来看,或许这个案件的凶乎和四年前案件的兇手不是同一人。再怎么说,在都市里进行的犯罪,根本不太可能藏匿得了尸体,当你花了好大一番功夫藏匿好尸体,却在现场留下了蛛丝马迹,这不是很矛盾吗?但根据担任监识工作的老伯的说法,这样其实刚好。你可别笑啊!
据说这次的犯罪,应该是大型肉食性动物乾的。干也,你听说过有人养的鳄鱼逃走的消息吗?」
「……这个嘛,我没听说过。」
我说完之后拿起了咖啡壶。
姑且不提鳄鱼的事,这种谈话内容实在让人很不快。
大辅哥说这次的事件与四年前的事件可能是不同人所为……这样一来,事情会怎样发展呢?
四年前——式说自己杀了人。
不过也一定是骗人的,她绝对不会杀人。就算想杀也下不了手,我至今以来一直这样相信着。可是……为什么到现在我的心情会这么不安呢……?
「大辅哥,你刚刚提到有目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