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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预测游戏。之类的怎么样?」
一起在等候室的对手,也是最初的对战对手的咲井乃绪这样提案,让侭宫宫子总算,有了种游戏开始,已然脱不了身的实感。老实讲是疏忽了。之前想着还有迴转的余地,但这事态,已经突然变成了失败的危机。
如同从大上段|1.1.1|看透了我的狼狈,咲井用张开的双手,夸示着自己的腹部。因为有着十五岁的妊妇在这得天独厚之国是十分稀有的存在的自觉,想着不在这里活用还能在哪活用,宫子是穿着水手服来到这房间的,但是作为对手的咲井也是如此考虑,确实是一幅干练的职业女性风情的西服姿态。工作女性的妊娠未必一定会被应援,在这不得天独厚的国家里,这也是种特异。顺带一提,她的腹部,比起宫子的要明显的大得多。是八个月大还是九个月大呢……,看起来临近出产期了。
「我肚子里的baby,是男孩子呢,还是女孩子呢,猜猜看吧。二分之一。作为delivery room的示例,作为实况比赛,对我们彼此来讲,都是不算赖的概率吧」
不用你讲,计算概率我还是能做到的。我明白这是被当作小姑娘了。要是能把成绩册带过来就好了,我数学成绩可是5。无论什么都是all 5哒。而且,(恐怕是故意的)把话往轻了讲,但这提议不是示例也不是实况比赛。
而是delivery room的预选赛。
这里要是选错了那二分之一,就不能入室到正选赛,而没有被选上的妊妇,除了灰溜溜回去之外别无他选。
(这种时候该做什么好呢,爸爸。要是我是爸爸小说中的登场人物的话?)
1.1.1 大上段:在剑道中类似于挥刀下劈,同时也能指代威胁的态度。
2
回想起来其实是有预兆的。
当天十月十日,是不巧的要下雨的模样。这是招待状上所写的集合场所的情况,而宫子所住的关东甲信越地方|1.2.1|则是晴天。因为在地理的授课上,习得了日本的国土在世界上是排行六十位之下的狭小,所以由于地域而导致天气不同,宫子是没啥实感的。而这个,明明是只要看了天气预报就能懂的事。
(学校的授课什么的,只要迈出教室一步,就完全帮不上忙了呢)
作为all 5却不知道世事的自己来挑战delivery room,连我自身都觉得讨厌。我到底是在怎样的笼中养大的啊。如是,无意中反省了一下,却很快恢複了过来。
别再反省什么了。下雨了打着伞不就行了嘛。伞什么的,在便利店怎么都能买到。无论怎样日本国内买不到伞的地域还是没有的。
宫子从父亲那巧夺了五十万円。这是delivery room的入室钱,是能够买下千把伞以上的金额。已经不能后退。因为下雨这种理由就没干劲的话,就变成了单纯从没抚养权的父亲那里,硬抢来五十万円的女儿了。实际上,奔放的宫子多次以下雨为理由而不去学校,所以这里可不是在开玩笑。
买下尺寸七十厘米的塑料伞,宫子朝着该机场而去。对于娇小的宫子,这伞的尺寸显得有些超规格,不过我也不觉得膨胀的肚子被雨淋湿会对胎儿好。这时候不奋发的话也太难看了,作为萌发自觉的母亲。
在机场大厅等候接待的时候,也绝对说不上心里稳当。首先,关于那张招待状,自己的谜题解读不一定正中靶心。对待推理作家先生倒是摆出傲然的样子,但完全拜访了无关场所的可能性也还依然存在。
再者说,这招待状,和推理作家先生所想一样是欺诈的可能性,完全不考虑也是不行的。即使装作一脸平静,但如今的自己,能够保持着正常的精神状态,能够正确判断吗,对此我没有完完全全的自信。
想到準备好的五十万円,可能会被计画好的潜入机场的恶汉给抢走也说不定,这让我紧张到绷紧了身体。可别成了半胁迫从爸爸那里抢来的五十万円,又再次被抢走的这种笑话。不过在从父亲那里抢钱的时间点上,不就变成了十分的笑话嘛。
与其说是表明决意,这也是为了鞭策自身。就算不那么明显地威胁,一直坚持平身低头的话,什么都溺爱着女儿的父亲,换句话说,无责任娇纵偶尔一见的女儿又没有抚养权的父亲,五十万円程度的零花钱,是会给的。
就这样(该是同右吧)/*很有趣但是翻不出来而且影响理解。左様:那样子。而书的排版格式是从右往左读的,所以不是「同左」而是「同右」才对*/,从年幼开始就担任催收抚养费这一角色的宫子的金钱观,有些微妙的疯狂。虽然与这点相关的自觉连一点萌生的芽头都没有,但儘管如此,女儿还是知道父亲是个怎样的人。被爱的自觉,高于一切。但是,宫子却依然,做出了近乎胁迫的行为。是在享受对于不能与之共同生活的父亲的反抗期吗(对母亲的反抗是不可能的,只有逃走),断绝了退路。
也不期望到了关键的时刻,爸爸会像个超级英雄一样前来相助。
不寻求帮助。无论是爸爸。还是其他的谁。
但儘管如此还是在机场内探寻着父亲的身影,是我自己的不干脆。也是因为有恋父情结。对于时隔六个月的会面就给女儿带去五十万円(另,通常的抚养费)的爸爸,希望他追过来什么的。而这位推理作家先生,没能解开这一招待信也说不定……,但即使如此,
「请问是侭宫大人吗?」
被喊住的瞬间,有是不是父亲的期待这一点是事实。而转身的瞬间,在那边的,是和父亲毫无共同之处的,飘扬着犹如披风般丈长白衣的,年轻男性。
医生?还是说护士?不管是哪种,从气氛来看,确实是医疗从事者风格的男性和善笑着,手持『侭宫宫子大人 甘蓝社』的牌子站在那里。
原来如此,是接待。在国际机场就有种迎接的感觉了,宫子(就像是没领悟到自己很失望一样,不如说是自己不想认可这回事),立刻浮现出不好意思的讪笑,
「对的。我就是宫子」如此回应道。
我嫌弃侭宫这一姓氏。就算不继续『miyamiya』。但要是说喜欢宫子这一名字,那也只是在平衡这两者的上下,反正都是这样的话保持秩父宫子就好了。秩父亲子也行。嘛就算这么说了这也是成不了的事,面对那位母亲,这种话连说都决不会说。
「我知道了,宫子大人」
如瞬间就把我这边的意图传达到了一般,来迎接的男性,即刻改变了称呼。这男的,可以啊。我如此认为。或许本来,作为从delivery room出来的使者,这是理所当然的关心。日本是在先进国里唯一,将夫妻同姓法治化的,新姓或者旧姓的问题,在接待希望入室的妊妇时发生,如此纠缠的场面应当不少。
「宫子大人,恭喜您,怀上了新生命。作为甘蓝社的使者,献给您由衷的祝愿」
使者深深低下头。这姿势低得太深,都到了彷彿马上要绅士地亲吻宫子腹部的程度。这位白衣使者身着白制服看上去恭恭敬敬的。这般正经的礼数,看起来就像在爸爸小说里登场的老执事一样,宫子是这样想的。或者说带有非日常感的演出,也是使者工作的一环。就算我稍微有些演出过剩的厌烦……。
「鄙人光荣成为了宫子大人的助手,名为进道。以后希望您能记住。那么,事不宜迟,请往这边来。已经给您备好车了」
「啊啦。不是从机场乘坐飞机移动吗」
「那是当然」
为什么就当然了呢,这话说得让宫子歪了歪头,但很快就理解了。让妊妇搭乘飞机,从各个方面来看,都不一定是值得推奖的事。有生以来第一次坐飞机,而暗自期待的心情,也简直就是不谨慎。
有这份关心不管哪里都能去。这和让妊妇参加死亡游戏这种如同秘密结社般的方针根本想不到一块去。死亡游戏这名字确实是社交媒体上面那种,批判性的措辞,从另一方面来讲,能用肋骨游戏或者洗澡游戏|1.2.2|来称呼吗……,其实际情况不为人知。除了参加者以外。
「知道了啦。那个,但是,其他的参加者呢?招待状上,看起来像是在暗示着有其他入室者……」
仅粗略看去,在机场大厅里,没能找见其他的妊妇。正因如此,这位白衣使者,进道,才能马上特定到宫子。当然水手服看上去也蛮显眼的。丝毫没有隐瞒怀孕的打算的宫子,连用厚厚的大衣来掩盖隐藏腹部的服装搭配都没有採用。这机场所在的地域,已然是冷得让人惊讶了。细细想来,应该看看天气预报的。且不论水手服,至少穿上冬装也好。
「十分抱歉,宫子大人。是我等的说明不足。说明不足对于我等来讲经常发生。在这个机场里所招待的,仅有宫子大人一人而已。毕竟隐私比起什么来都重要,其余诸位,都是在各自的机场被招待的。而且,入室人数还有若干变动,请到这边的车里来聆听说明」
(其他的机场……)
太过于态度端正,进道的话里有若干,理解起来很困难的东西,直译过来的话,就是直到到达delivery room为止,都不会让参加者们见面。比起隐私,奇怪的情报交换,或者入室前的相互勾结,才是他们想要避免的吧。
这要是为了提高死亡游戏氛围的过火演出,倒不如说恰到好处……,我自己现在,可能会遭遇比起欺诈或者抢包还要更为残酷的犯罪被害。这也是我所期望的。而且兴緻盎然。就算说不上兴緻盎然,但至少自己要坐上接待车这件事是一定的。
但这之后就脱不了身了。断绝了退路。由自己来断绝。
(什么都愿意做。为了自己把这孩子拉扯大)
谁也不去依赖。儘管拿到了五十万円,但可以说这是夺过来的五十万円,和摘下自己培育的野菜差不多。就类似这样来争夺。从恐怕同样困窘的其他参加者那里,其他的妊妇那里,把机会给夺过来。
为了能幸福而又安全的出产。
1.2.1 甲信越地方:日本中部地方东部的山梨县、长野县和新潟县3个县的总称。
1.2.2 肋骨游戏、洗澡游戏:原文为 ribgame(或者libgame)和bathgame。没能找到什么相关的,只好直译。
3
停在机场的停车场里的,是会让人担心能否转过弯来的,长条黑色高级车。作为对自动车没兴趣的女子中学生,宫子的感想就是『看着像灵车』,但关于说出来很失礼这一点还是有分寸的。而且,很失礼的话,这对于灵车来说说不定也很失礼,真是性格乖僻。
(倒是有不能妊妇参加葬礼的迷信……,但乘坐灵车的话会怎样呢?)
「宫子大人。还请戴上这个」
在坐上后边的座位,或者说,后边的房间之前,从进道那里拿到了眼罩。然而这并不是,为了能在路上好好休息才派发的设备。而是通过遮住眼睛,让宫子不能特定到移动的目的地。
这在爸爸的小说里读到过。是诱拐未成年的常用手法。不对,现实里并不局限于未成年,只是在秩父佐助先生的小说里,被诱拐的一直是未成年罢了。我从爸爸那里,多少感觉到了某种根深蒂固的心灵创伤。这确实让我稍微有些犹豫,而且也考虑过是否装作好好遮上了眼睛,却悄悄从缝隙里偷看,但还是断然放弃了。做了多余的事,带来坏印象那就糟糕了。
(遮上眼睛这种事,是为了能够活着回来才做的……,之类的,爸爸的小说里是这样写的)
所以说这里就转换下思路,就用说成是按摩椅也不奇怪的,高级车的高级坐席,来高级地睡个爽吧。
比起装作遮住眼睛不如装作睡着,『哦,何等的目无旁人。这孩子,和其他的妊妇不同啊』,让白衣使者这样认为。儘管对于既作为使者,同时也要集中于驾驶的进道来讲,确实还不清楚被这样评价的意义到底有多少,但不去尝试做不到的事,而全部集中于能做到的事,这不好吗。
一边这么想着,宫子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