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早上好,宫子大人。昨日进行的delivery room二回战,想像妊娠游戏的计票完成了,判明后的投票结果,将由本人进道在早上向您告知」
又不是大总统选举,明明就记五张票根本费不了一晚上的功夫,进道还是一如既往说着夸张的话。不过一大早被礼仪端庄的白衣帅哥所问候也不是什么让人讨厌的事,但这份报告,还是希望把保湿霜在腹部上涂完之后进行。
在结束了妊妇四人组织的猥谈之后,宫子如逃般从诊疗室来到了走廊里,马上完成了投票。然后在废医院的废食堂里,吃完了所準备的担心母体到烦人程度的营养溢出的晚饭之后,被带到病房里。不是发生一回战的那种大房间,而是个室。虽然还是没有通电的废医院的病房,但包含床在内,是作为休息一晚来说,不会有不满的房间。听说其他的妊妇,也準备了各自的个室。要好好为三回战养精蓄锐,白衣帅哥是这样说的。
因为白天在长条高级汽车里睡过了,还以为会睡不着,但意外地熟睡如泥。我自己都被自己的适应性所震惊……,不,这只是因为累着了也说不準。
预选的性别预测游戏,一回战的产道游戏,二回战的想像妊娠游戏,毕竟进行了眼花缭乱的连战……,不,严密来讲,二回战的想像妊娠游戏还没有结束。要等到经过一晚的统计结果发表为止……。
「然后呢?进道桑。退室者是谁?」
「从严谨的投票结果来看,投票数最多的想像妊娠的妊妇大人,侭宫宫子大人,是大人您」
「这样啊。也是呢」
妊妇大人,宫子大人,大人您,连续重複三次『大人』,叫人挑不出毛病。然后对于这个预料中的结果,并没有太过吃惊。也觉得只能是这样了。『亲身母亲用十五岁女儿的子宫,从所谓的精子银行高额购入优秀的遗传基因同自己的卵子结合之后将受精卵植入』什么的物语,实际上就一幅虚构样。
(虽然给我取名字的是爸爸,但作为子宫来使用的是妈妈这一点,也真的一股谎言味)
「从精子银行买来精子,是新形式的买春呢。妈妈在生我的时候摘除了子宫,所以爸爸用宫子给我取名」一边做着起床的拉伸,宫子回想着,昨夜同三位妊妇们所说的话。「卵巢还是留着的。所以,被妈妈拜託借出健康的子宫,也拒绝不了哟—」
但是,这段话是修饰过了的……,该说成是修饰吗,还是削除。结合实际情况,说不上是『借出/*贷(か)して*/』……,连『借给我』,都不是。
正确来讲是『还来/*返(かえ)して*/』。
『把妈妈的子宫还来』这样说道。
「为此这十五年间,我茁壮成长,健康发育。在那样严格的妈妈手中。因为是正规医院不会执行的手术,是由甚至不是废医院而是暗医院执刀的。所以我觉得这不是想像妊娠……,但是,事到如今,都是想像的话那该多好。全部只是噩梦」
「就如同母屋大人,是为了逃避配偶的暴力才入室delivery room的,宫子大人也是,为了逃避令堂的支配,才入室的吗?」
「虽然说不上不是这样,但我最终,还是『为了幸福而又安全的出产』吧」重新想想,将措辞改为了过去时。「了的吧。在这般对待女儿的妈妈之下,感觉是做不到这件事的」
代理母亲,在亲身母亲未经许可的情况下诱拐婴儿,如果从delivey room中退室的话,宫子会被逮捕也说不定。少年法,会保护中学生妊妇吗?儘管好像在法律上出产孩子的代理母亲才是『母亲』……,虽然和嫁入这位脱狱中的犯罪者有若干不同,但就目前所讨论的意味下,宫子也说不上乾的是人事。
「但是嘛,只好回去了。威胁得来的五十万円打了水漂的话,也没脸去见爸爸了。咲井桑也是」
有脸去见咲井什么的,原本就没有吧。
「还是蛮沮丧的。虽然算不上大事,但被作为同伴的朋友所淘汰的话」
「既然如此,宫子大人」进道说道。「不给您自己投票不就好了吗」
「……应该是无记名投票吧?」
「您不知道笔迹鑒定吗?」
怎么会不知道。我可是推理作家的女儿哒。但是,却忽略了这一点。还是有必要去考虑是否用左手来写。
「没想到这一步。照着那气势就投票了……」
「照着气势给自己投票?虽说这自然没有违反规则,但总归是与特定想像妊娠者这一游戏宗旨完全相反的行为,可以的话还请说明主旨」
虽然还是恭恭敬敬的语气,但看起来直到说出理由为止,他都不会从门前让开。第二次的产道游戏什么的,别开玩笑了。靠我自己一个人又登不上天花板。也没有垫脚的。
「也没啥。就是自然而然想到是不是该我退室了。『让步』的精神哟」
「在预选赛中,同咲井大人的抢椅子游戏中取胜的宫子大人会这么想?」
「现在来想,在预选中让步也不错。其实也没什么,这是母亲学级的谘询所起到的效果。感觉像是井底之蛙知道了大海?换言之,是肚子里的胎儿知道了外面的世界」虽说是趁势为之,但并不是破罐子破摔。「儘管不是直到看见当选号码为止,才知道自己不是特别的,但关键是觉悟不足哟。为了这孩子,去打倒其他妊妇的觉悟。我只有口舌之利而已」
要讲重要的败因的话,就是把各种各样的事情,虽说是猥谈,但以物语形式地听闻,是近似自爆的失策。听进去了,就代入进去了。和咲井那时候不同,即使没有到同情的地步,却情不自禁地带入了情感。情不自禁地没入。
「要是大家都迎来幸福而又安全的出产那该多好,这样想着的时间点上,我就已经败北了。戳入十代半孩子的感情未成熟的地方,那群家伙都是胆小鬼。即使这些猥谈中的一个,或者说全部都是虚构的。是呢,如果全部都是虚构的话,可能是最好的」
口头上说是失望,但意外的也有愉快的心情。至少,没有淘汰掉除我以外的妊妇的必要了。虽然钻牛角尖说从delivery room中败退的话只能赴死,但实际上这样子被退室了之后,完全没有这样顾虑……。
(不,果然还是死。产下这孩子后,只能去死)
「然后呢?这之后我会怎么样?像咲井桑一样被送回自己家吗。要是可以的话,能让我吃个早饭的话我还是会很高兴的。昨天的晚饭,可以说是大餐了。鹹鱼干也能料理得那样好吃」
「料理是我等,助产妇团队所负责的。因为白衣也是厨师的标誌。倒是想这么说,但操控厨房里巨大的瓦斯炉也是废了好大劲。昨天的晚饭担当是逝道,早饭的担当是本人进道。还请务必赏脸品尝」边点头边鞠躬,「吃完饭之后,就会将您带路至三回战的会场」
「哦,到三回战的会场……」嗯?「带到三回战的会场?为什么我会?得票最多的我,不应该是从delivery room中退室了吗?」
难道说还有观众的义务?气氛组?无论是谁优胜,妊妇的死亡游戏这种恶趣味的东西,我是不想看的……,虽说之前还正在参加这番争斗,现在却这样想,让宫子都觉得自己厚颜无耻。
「不不不。虽然想像妊娠游戏中得票最多的确实是宫子大人,但想像妊娠的出产业间谍,却另有其人」
如是,进道直起了身子。
「就是产越初冬大人。最先退室,完成投票的她,没吃晚饭就在自己房间里呆着,本日未明,以绞首上吊的状态被发现」
「上吊……,诶?产越桑?」
「是的。以希望女医的名义将助产妇赶走,也大概是为了不让妊娠败露的策略」进道淡淡继续说道。彷彿在阅读新闻故事般。「检尸的结果,是产越大人并没有怀胎」
「不,不是指的这个……,绞首?」情报进不了脑袋里去。是因为才起床吗?「这个首说的是……手首或者足首吗?为了能让产后将乳房露出来的处理?」
「所以说并没有怀胎。也就是说,死亡的就一人。虽然没有发现遗书,但大概是因为我们知道了有同行业其他公司的间谍混入,死心了吧」
(不是想像妊娠,而是出产业间谍那边才是关键吗?)
可以说是产越为了不被任何人所打扰而上吊,才儘早退室的吗?从诊疗室中,从delivery room中,从这世中。明明说过不放弃胜负的……。
(没有怀胎……,要这么说的话,也是像那回事……)
姑且不提腹部,最纤细的,就是针线般,说不上像妊妇的体型。在床下打转这种奇行也更不像是妊妇……,赶人出去,让自己事前在房间里搜索的行为,也不能说不像间谍。
不能不说啊……,在这之上,也说不出什么了。
「……真是自杀吗?不是被谁杀害?」
「是我等下的手?不存在的。因为甘蓝社的企业风土中最为看重生命」如在默哀般,进道闭上了眼睛「为产越大人由心祈祷冥福。然后呢,因为发现了想像妊娠的产业间谍,二回战的结果被视作无效。宫子大人,就可以这样参加delivery room的三回战了」
恭喜恭喜,如是,在祈祷冥福之后说出这种话,叫人完全开心不起来。明明接受了败北,已经做好回家的打算了,没法如此简单地转换心情,但在这之前,对于真的出现死者的报告,宫子受到了无法隐藏的震惊。
严密来讲并不是delivery room内部出现的死者,而且,要说的话死的也不是妊妇……,令室爽弥室长的演讲,也不是虚假的。
(更何况,哪里都没有delivery room的主催,杀害间谍产越桑的证据……,虽说是没有)
在十五岁的宫子迄今为止的人生中,还没有遭遇认识之人的死亡。所以才会受到如此的冲击吗?还是说,虽然真的只有一小时,对于作为伙伴的人,是说谎的间谍这件事伤透了心吗?
「您怎么了吗?宫子大人」察觉到宫子的沉默不语,进道关心道。「虽说是无效化了,但想像妊娠游戏中宫子大人是得票最多者这一结果是不可动摇的事实,所以在三回战开始前的如今,辞退这之后的入室也是可能的」
「……要继续。继续入室」
继续战斗。
(是了。我确实感觉到了责任)
即使是想像妊娠乃至伪妊妇,即使不是怪人而是出产业间谍,但她作为delviery room的入室者,宫子并不觉得,自己与她的死亡毫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