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了,我按约定来到了DEL咖啡厅。她已经到了,一边吃着黑米蒸糕一边沖我挥手。
和上次一样的座位,我坐到了她面前:
「又吃黑的。」
「黑色食品养生。」
「你才高一,哪用这么早养生。」
「真是不懂少女心。我从幼儿园起就注意保养了。」
「注意别的不好么。」
比如说性格。
我点了咖啡,她说今天不请客,于是取消了订单,改成了白开水。老闆淡笑着端上了水。
果础望向了窗外。日落黄昏,孩子们却聚在店前的长凳嬉戏。
「哎呀,最近太平了不少。」
「是呢。」
绳镜案已经告破了。
兇手是鹭森绫香,这是警方下的判断。
现场遗留的化妆镜上有她的指纹。从她的家中搜出了大量同款的绳镜,而且她还录下了作案经过。这成了一锤定音的证据。
幸好她没录我们的,真是鬆了一口气。
「不过,总觉得不对劲。」
「什么?」
「鹭森绫香死在了废弃工厂。警方判断她下手时被反杀,即是说,有人杀了她。」
当时鹭森老师被蓟压在地上,邪笑着嘀咕了几句,便举枪自尽了。
我们清理完证据后,将她的遗体留在了原地,一周后才被人发现。
「不过现场有激烈搏斗的痕迹,说明对方是正当防卫吧?」
「嗯……」
果础双手挽胸,眉头紧皱:
「假设我来袭击你。」
「哦。」
她嘿了一声,当即甩了我一巴掌。不是佯装也不是碰脸,而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我脖子都被打疼了。
「接着你掏出匕首,刺了我的右臂和左肩,让我失去了反抗能力。这时我肯定会逃跑。」
「你又不是杀人犯,别乱揣摩心思。」
「确实,假设我血气上头了,选择留在了原地。然后被你轻鬆地制伏在地。」
讨厌,要被得手啦——她边说边抱住身体。我冷冷地瞥了一眼,她才继续说道:
「这时,你选择丢掉匕首,拿出了手枪,对着我的侧脑门给了终结的一枪。」
「差不多这样。」
「现场找不到匕首和手枪,这两样兇器肯定是被害者——这回是兇手带走了。」
鹭森老师的手枪不翼而飞。
说明被人拿走了。
其实就是我。
她举枪自尽后,四周一片寂静,手枪却彷彿有话要说的样子。我自然得带回去听听。
「你不觉得奇怪么?」
「哪儿奇怪?」
「鹭森绫香当时双手被废,为什么兇手不用匕首,而是选择了手枪呢?」
「她不是脚还好么,肯定是想逃跑,结果被一枪放倒了。」
「这样的话,兇手是没想留她活口。」
「是呢。」
「你说的推理有问题。从血的分布来看,鹭森绫香死前是正面躺地,根本逃不了。兇手为何偏偏打的是侧脑门,不可能是为了防沾血,之前的刀伤已经足够多血了。我个人认为——鹭森绫香是举枪自尽的。」
真是敏锐。
上次我就领教过,她并非一般的过家家侦探。
「那为什么要自杀?」
「不知呢……或许是不想死的太难看,乾脆自己给个痛快。」
「原来你也不知道。」
「是啊,没有任何线索,怎么猜得出这人的心思。」
「也是呢。」
她从包中取出了一本笔记,封面写着『推理笔记』,稚气得可爱。她翻开读了起来。
「不少人对鹭森绫香的死感到惋惜。」
「是么。」
「她热心于罪犯的心理工作,一直真诚地疏导罪犯,与他们心连心。不少人因此重回了正轨。还有人称她是圣母。」
圣母。
真是难以想像。想必只是我没见过她这一面。
她一直很自责。
经常为自己理解不了罪犯而唉声叹气。
她只是想理解他们,仅此而已。
「……她是个好老师。」
「可惜好过头了。度过了就会变成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