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低头看妾身,无礼的小子。你是要被妾身堕胎的胎儿啊。即使好运躲过堕胎的秩序,本质也不会改变。」
一面在地上匍匐,堕胎神安德路克一面咧嘴笑了。
「在妾身面前,你就跟婴孩一样啊。」
「真没想到会从爬在地上的人口中,听到这种大话啊。」
「要是能打死妾身的话,你就试看看啊。妾身本是位在神界深处的秩序,光是见到,你就会感到惶恐的神啊。」
安德路克用力握住蛇堕胎钳子。祂想要反击的右手,被我狠狠踏住。
「……呃,呀……!」
「给我撑住。别给我一不小心就毁灭了啊。」
魔力粒子聚集在我的手上。没有任何的魔法术式,就只是竭尽全力从下方殴打堕胎神的下巴。展开的魔法屏障与反魔法就像玻璃一样粉碎四散,安德路克的身体飞上天空。儘管鲜血淋漓,祂还是说道:
「……瞧,你是杀不了妾身的……」
「这还真是太好了。」
我握起双拳,朝着浮在空中的安德路克打出数十拳。祂的身体被打得凹凸不平,彷彿被炸飞般猛烈飞向宫殿墙壁。儘管身体被打飞,祂还是忍不住说道:
「……没用的,没用的……就像是被婴孩摸到一样……这种程度马上就会恢複……」
「那就恢複看看啊。」
听到我的声音,安德路克惊讶地往背后看去。在祂飞过去的方向上,站着在这一瞬间绕到那里的我。
「……呃……嘎──!」
我再度将注入魔力的拳头打在祂身上,把祂往反方向打飞。
「……就这样,妾身是……」
「觉得结束了吗?」
我比方才还快绕到祂飞去的方向,立刻打出连击,将安德路克的身体连同魔法屏障一起打得凹凸不平,猛烈地打飞出去。
「……呃,嘎嘎嘎……这点……程度……」
「当然,好戏现在才要上场。」
我再度绕到后方,在喘息之间加速打了安德路克好几拳。既然魔法会被堕胎,我的攻击就是单纯明快,只是持之以恆地重複这个过程。等着安德路克飞来,然后尽全力地打下去。在打飞之后移动,移动之后殴打,殴打之后绕到背后。每次重複,移动的距离就越来越短。自最初被打飞之后,祂的双脚就连一次也没落在地上。
然后在数秒后,祂的身体就被钉在空中,被我从前后殴打着。由于一直以高速绕到背后,从旁看来会有种我分身成两个人的错觉吧。
「……呃……嘎嘎……嘎……咕唔……!」
安德路克一面尽全力展开反魔法与魔法屏障,一面勉强承受住来自前后的拳头。
「…………不……不可能……!这种事……妾身是神啊。是此世的秩序啊。连这双神眼,都会看成是两个人的高速移动──」
祂在露出狼狈神色之后,突然盛气凌人地笑了。
「──你以为妾身会这么说吗?呵。呵、呵、呵!笨蛋、笨蛋啊!无聊的把戏啊。装作是以不可能的高速在移动、挥拳,但你是施展魔法分身成为两个人了啊……!会说要打死妾身,也是为了要欺骗妾身吧?」
被从前后一直殴打,钉在空中的安德路克彷彿胜卷在握似的得意说道。就像在说祂已识破我的诡计一样。
「欺骗?是指什么啊,安德路克?」
「还在嘴硬吗?你以为能骗过妾身的神眼吗?好好想想吧。母亲会看丢在胎内的婴孩吗?就跟这一样啊。会让妾身产生错觉的速度,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这还很难说吧?」
「呵、呵、呵。」安德路克对我的话一笑置之。
「还有一点啊。你使用了『隐匿魔力』呢。是觉得要是妾身没发现,就没办法堕胎了吗?」
祂的神眼亮起,带着杀气说道:
「退开吧,小子。再继续下去的话,你的命运就决定了啊。」
我没理会祂,把安德路克打飞出去。紧接着,祂有所行动了。
「不被期望的魔法啊,堕胎吧,消失吧──」
堕胎神安德路克发挥了堕胎的权能。就在这瞬间──
「……呃,嘎啊啊啊啊……啊呃呃呃呃呃呃──!」
「要将魔法堕胎的话,也难怪会疏忽掉其他方面啊。」
我彻底打碎了因为把魔力分配到堕胎的权能上,所以变得薄弱的反魔法与魔法屏障,让拳头直接打在祂身上。映入安德路克神眼的我依然是两个人。我从前后高速挥拳,将祂的神体打得歪七扭八。
「……呃……嘎……什……呃啊……什么……!为何没有堕胎……!你将妾身的秩序消除了吗,不适任者!」
「咯哈哈,秩序?是在指什么啊?『隐匿魔力』是诱饵。为了让禰以为我用魔法分身成两个人了呢。」
「……你……说……什么…………!」
「是肚子里的小孩动得太有精神,不小心看成双胞胎了吗?回答我啊,堕胎神?」
带着惊愕的表情,安德路克悲鸣般的叫喊。
「……不可能!怎么会有妾身的神眼所掌握不到的婴孩……!」
儘管祂想再度尽全力地展开魔法屏障,但已经太迟了。
「结束了。」
只靠魔力与赤手空拳要撬开神族的魔法屏障,果然很累人。所以我引诱祂使用了秩序。我将拳头打在祂毫无防备的身体上,以要将祂的神体打烂的气势一再殴打,将祂体无完肤地打得落花流水,最后再一拳打向地面。「轰隆──!」一声陷入地板里,安德路克咳出了一口血。
「……呃……哈…………啊…………」
祂无力地倒在那里,不停地大口喘气。我站在安德路克的头上,俯瞰着祂的脸。
「……呵……呵呵…………就……就这点程度吗……小子。你是……打不死,妾身的……」
「拖着半死的身体,禰还真敢说啊。」
被血染红的嘴唇扭曲,安德路克咧嘴笑起。
「……妾身是堕胎神啊。然而,杀害母胎也是堕胎的一种……懂吗?」
在发出「呵、呵、呵」的笑声后,堕胎神的魔力猛然飞涨。
「看吧。蛇咬住你了。」
飞溅到我肚脐附近的安德路克之血,构筑出了魔法阵,咬在那里的是一条黑红色的蛇。
「唔,是一种诅咒吗?」
「你是绝对逃不了的呢。」
我把脚抬起,用力踩向祂的脸。不过在踩住之前,安德路克就被附着在地面上的红线吞没,消失无蹤。祂沿着红线出现在远处,然后捡起掉在地上的蛇堕胎钳子恩格雅洪奴。我定睛一瞧,发现作为造型的蛇消失了。
「原来如此。附在那把剪刀上的蛇,就是这家伙啊。」
「是这样啊。你看起来像是蛇吗?」
儘管拖着伤痕纍纍的的身体,堕胎神光是让魔力活跃起来,一边笑着。
「是脐带啊!」
在喊叫的同时,咬住我的蛇的另一端──双头蛇的另一颗头伸出,咬在堕胎神安德路克的下腹附近,钻进体内。恐怕连到祂的胎盘上了。
「好啦,回来吧!不被期望的生命啊,回归吧。」
红线在周围袅袅升起,将我与安德路克团团包围,然后在这里构筑出球形的房间。
「蛇堕胎子壶。」
「这又怎么了吗?」
我一把抓住将我与安德路克连结起来的蛇,使劲地把人扯来。朝着无法抵抗地飞来的堕胎神,将右拳打下去。
「……呃,呀……!」
就在安德路克惨叫的瞬间──我的根源受到激烈损伤,汹涌地渗出毁灭之力。
「……唔…………」
我将意识集中在内侧,控制住眼看就要失控的力量。祂甚至没有攻击我。儘管如此,我的根源却直接受到强大的打击。也就是说──
「这条脐带是以禰为母胎,让我成为婴孩啊。」
「呵、呵、呵。」安德路克笑了。
「是胎儿啊。」
脐带之蛇发出黑红光芒。庞大的魔力经由那条蛇,从安德路克身上流向我。我儘管发动反魔法,那股魔力却直接通过,流入我的体内。
「你无法拒绝呢。母胎所给予的东西,胎儿只能收下啊。」
每当魔力注入进来,我的身体就逐渐缩小。不对,这是变年轻了吗?原本相当于是十六岁的身体变成十五岁、十四岁,年龄眼看着不断回溯。转眼间就变成十岁,现在已经是六岁的身体。只要施展「成长(kurusuto)」就能对抗吧,但安德路克能将魔法堕胎。
「原来如此。让米夏与莎夏倒下的,也是这一类的权能啊。」
「对于那两人,妾身没用上蛇堕胎钳子的脐带。那是只让身体机能恢複成胎儿的魔法啊。相对地,还有抵抗的余地呢。」
祂咧嘴露出狞笑。是想说我无法像祂们那样抵抗啊。
「瞧,结束了啊。在妾身的母胎中恢複成无力的胎儿吧。」
黑红光芒笼罩住我的全身,然后我的衣服掉在那里。身体完全变成胎儿了。
「不被期望的胎儿啊,以神剪拔除堕掉──」
蛇堕胎钳子张开,将刀刃抵在神的脐带上。
「堕胎啊。恩格雅洪奴。」
「锵」地一声,蛇状的脐带被剪断了。
「呵……!呵、呵、呵……!所以妾身说过了吧。不论任何生命,都只要恢複成胎儿就等同无力。你来到这里是气数已尽了啊。是吧?可怜的小子啊。」
跟之前装出来的笑容不同,安德路克彷彿很愉快地大笑起来。
『喔,禰似乎很愉快呢。』
「……呵……?」
响起的「意念通讯」让祂突然无言。之所以没有将魔法堕胎,是因为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禰稍微表现出像是情感的感情了呢,安德路克。』
带着吃惊的表情,堕胎神注视着我的衣服。那里瀰漫起不祥的漆黑魔力。庞大魔力从变成胎儿的我身上发出,形成带着爪牙,有如漆黑魔人的身影。
「……这是……什么……?」
安德路克一脸惊愕地说道。
「……不可能……这种……事……」
我向前走出一步,安德路克的身体颤了一下。
『虽说是胎儿,难道禰以为剪掉脐带就会毁灭吗?』
我再往前走出一步,安德路克就退开一步。
『很遗憾的,这副身体是转生后的呢。跟一般的胎儿不同。』
「……别、别迷恋人世了!快去死吧啊啊啊啊────!」
安德路克握住蛇堕胎钳子,笔直刺出。只不过,剪刀尖端一碰到我的身体就「滋」地融化了。
「……什…………什么…………?」
『在转生后,我在母胎内一直沉睡着。就像个普通的胎儿一样呢。禰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消、消失吧──!」
安德路克打开蛇堕胎钳子,剪向我的脖子。「锵」地一声后,两把刀刃就「滋──」地融化了。不对,是毁灭了。
『就凭胎儿的身体,就算是我也很难控制住魔力。即使要抵消,根源还是会溢出毁灭之力,让母胎置身在危险之中啊。』
「……什么……啊…………」
安德路克吓到似的向后退开。就像在说这是第一次看到要袭击自己的胎儿一样,祂的脸上藏不住恐惧的神色。
「……不可能……这种事、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响起。我再踏出一步,堕胎神就当场跌坐在地上。在祂的视野里,恐怕能看到一个不祥的漆黑胎儿,在朝着祂步步逼近的景象吧。
『好啦。禰方才是说,不论任何生命,只要恢複成胎儿就无力了吗?』
我举起漆黑的拳头。那是渗出根源的毁灭魔力,甚至可以说是暴虐的纯粹之力被我握起。
从拳头漏出的毁灭腐蚀着周围的红线,眼看就要对世界造成伤害。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先说好,我现在的拳头跟方才可不能比喔。平时会小心不要伤害到世界,但以胎儿之身恐怕没办法控制力道。』
「消、消失吧──!怪物……不被期望的婴孩啊,堕胎啊!」
安德路克注入全魔力,在将蛇堕胎钳子复原之后就像长枪一样刺出。猛然刺出的黑红尖端被我的毁灭之掌抓住,就像奶油一样地黏稠融化了。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