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枝叶层层相叠的球状天空──树冠天球。
诞生神温泽尔搭着翠绿之风飞到此处。我经由艾莲欧诺露与祂连上「<ruby><rb>魔王军</rb><rp>(</rp><rt>gaizu</rt><rp>)</rp></ruby>」的魔法线,因此能经由祂的<ruby><rb>神眼</rb><rp>(</rp><rt>眼睛</rt><rp>)</rp></ruby>与祂共享视野。我施展「意念通讯」向祂说:
『终焉神被我抓住了。这样要警戒的,就只剩下那个叫淘汰神罗姆艾奴的家伙了。』
只不过,或许也能认为扮演淘汰神的就是安纳海姆。如果是这样,这下就能保证劳泽尔的生命安全了吧。
「感谢。不过话说回来,居然能在枯焉沙漠让安纳海姆无法动弹,你真的每次都让我感到惊讶不已呢,魔王阿诺斯。」
在温泽尔的视野远方,能看到巨大的鸟巢。那是开花神劳泽尔的神域。花看起来没有枯萎,让祂鬆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视野突然晃了一下且反转。火露之风突然紊乱,下一瞬间翠绿气流就像要抛开温泽尔的身体一样忽然散去,让祂上下颠倒地在天空坠落。
「这是……?」
即使一脸凝重,温泽尔还是拿起缠在自己身上的一块布。要将布解开似的把手甩出后,神布就笔直伸长,缠在附近的树枝上。诞生神就像钟摆一样地在空中摆荡,跳到另一根树枝上。
「哎呀哎呀,好久不见了不是吗~温泽尔。大约过了两、三千年吧?」
树冠天球的天空吹起翠绿之风,有个如吟游诗人般的男子搭乘那道风出现在温泽尔面前。祂戴着附有羽毛的帽子,手上拿着长笛,其表情与举止散发出一种难以捉摸的轻佻感。
「这么急要去哪里啊?」
与祂完全相反,温泽尔以静谧的语调回覆:
「要去开花神劳泽尔那边。盖堤纳罗斯,如果是支配树冠天球的禰,我想应该早有耳闻,有一位自称淘汰神罗姆艾奴的神在袭击我们神族。祂也是被盯上的一位。」
「啊啊,原来是那件事啊~」
祂轻佻地点了点头。这个男人就是转变神盖堤纳罗斯吗?是位跟静谧与威严完全扯不上边的神呢。说出的话语也总觉得很轻佻,往往有种如风一般不知要飞往何处的印象。
「禰知道些什么吗?」
「啊啊,我非~常清楚哟,温泽尔。」
转变神轻轻甩动长笛。翠绿之风吹进长笛里,演奏起牧歌般的曲调。
「因为淘汰神就是我呢。」
温泽尔脸上满是震惊。
「才怪~骗禰的啦。禰不需要这么惊讶吧?」
「盖堤纳罗斯,我现在没空理会禰的谎言。」
「或许是这样没错。毕竟……」
盖堤纳罗斯演奏的曲调,瞬间转调为激烈且危机逼近的曲调。
「淘汰神就是禰生出来的。」
温泽尔再度瞪圆了眼。然后,祂立刻摇了摇头。
「……禰在说什么啊?我这两千年间都远离达•库•卡达德,待在苍穹的夹缝──芽宫神都里头。禰也知道这一点吧?」
「嗯,我知道哟。不过,也有一件怪事呢。」
盖堤纳罗斯坐在翠绿之风上。祂一面以旋转的指尖操控着风,一面让风穿过笛子,再次演奏起牧歌般的曲调。
「在诞生神温泽尔离开后,淘汰神罗姆艾奴就出现,开始杀害起众神。在这个树冠天球里,能瞒过我的风做出这种事的神,就只有一位哟?」
就以怀疑来说,言词还是一样轻佻。祂以恐怕不带感情的轻薄语调说:
「诞生会超越转变──死脑筋的迪尔弗雷德是这么说的吧?也就是说,能在这里为非作歹的神,就只有温泽尔了哟。」
「可是,我──」
「禰想说禰才刚回来吧?的确,禰并不在达•库•卡达德里。」
盖堤纳罗斯露出难以捉摸的微笑。
「就像要证明这不是自己做的一样呢。」
「……禰在怀疑我吗?」
「没错哟~因为禰是那个脑子怪怪的创造神的朋友不是吗?太过关照人,而轻忽了秩序。该怎么说好呢,米里狄亚那位神?几亿年来一直在烦恼这种事。要是讨厌的话,一开始就创造得再好一点不就好了。」
盖堤纳罗斯以毫无恶意的语调轻佻地说:
「哎~虽然我觉得无所谓啦。问题在于,能生出淘汰神罗姆艾奴这种东西的,除了掌管诞生的禰之外,别无其他哟。」
「这是误会,盖堤纳罗斯。我不会做出这种事──」
「还很难讲吧?即使禰不在,我也看不到大树母海的深渊。就算要我找出证据,我也找不到啊。然而最近,总觉得风不太对劲。」
「……不太对劲是指?」
「天知道呢~我认为,难道不是在禰的大树母海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像是有火露没有好好变成水之类的?禰知道吗,火露的流量正在减少的事?」
温泽尔点了点头。
「我在想,这难道不是禰偷走的吗?一点一点地偷走,利用火露生出淘汰神罗姆艾奴。然后到了现在,循环的火露数量终于减少到能一眼看出的程度。」
转变神以指尖弹着笛子。
「禰这次打算生出什么来呢,温泽尔?」
「……禰说是我袭击了劳泽尔祂们?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谁知道啊~」
盖堤纳罗斯这么说,令温泽尔倒抽一口气。
「我不可能知道啊。因为就是这样不是吗?禰说不定是为了地上的人们,也说不定是为了除此之外的理由。但不论如何,假如神不以秩序来判断、思考,正常的神怎么样都无法理解啊。因为禰疯了。就跟创造神一样。」
「我不认为拥有人心是疯了。禰总有一天也一定会明白──」
「我在等着啊。」
盖堤纳罗斯在火露之风上站起。
「在来到这个树冠天球后,禰直接前往了开花神劳泽尔那里。因为很在意不是吗~?像是有没有好好将祂们抹杀掉之类的~」
祂噗嗤一笑。
「──淘汰神与诞生神相关的证据,有没有好好消除掉。」
「这是欲加之罪,转变神。我如果要杀害劳泽尔,理应不会带安妮斯欧娜过去。多亏了她,让劳泽尔捡回一条命。」
「也是呢~说不定是这样呢。所以,我又再等了一次。被调皮的安纳海姆追逐,妳们逃进了大树母海里。在将安纳海姆击退之后,我就在等禰到底会怎么做?」
盖堤纳罗斯一面轻快地挥舞笛子,一面演奏曲调。
「如果禰带着魔王的部下过来,禰就没有加害劳泽尔的意图。因为她们肯定会妨碍禰嘛。可是,如果禰独自过来,那就肯定是来消灭证据的。也就是封口哟~」
笛声戛然而止,盖堤纳罗斯指向诞生神。
「真~遗憾呢。禰独自过来了。」
翠绿之风吹起。眼看着风被吸入笛子里后,树冠天球里就演奏起巨大的乐声。
「如果要说谎,就要说得再高明一点啊,温泽尔。要像我一样呢。」
「盖堤纳罗斯,不是的。」
「禰在打什么主意呢?不论是巴结不适任者,还是把安妮斯欧娜带来,全都是要让人以为,这并非禰所为,而是他们所做的不是吗?也就是说,禰利用了不适任者他们~」
安稳的曲调激烈转调。彷彿战争进行曲般让人慷慨激昂的曲调,在树冠天球里响彻开来。在这瞬间,雷鸣轰响,风化为苍绿闪电。
「请等等,盖堤纳罗斯。我们再好好谈谈吧。」
「我讨厌谈无聊的事。比起这个,来唱歌吧。」
转变神噗嗤一笑。此时风吹起,从祂身上溢出魔力之风。
「歌唱吧。咏唱吧。啊啊,讴唱吧。宛如风一般,有时彷彿晴天霹雳。转变神笛伊迪多罗艾德。」
伴随着雷鸣,天球全域被雷电所笼罩。不论上下左右,温泽尔皆无处可逃。
「天空阴晴不定,宛若人心。」
伴随转变神有如歌唱般的话语,无数的苍绿闪电自四面八方袭向温泽尔。无法飞行,站在树枝上的祂无处可逃。不过──
「起始的一滴,终将化为池塘,形成万物之母的大海吧。我温柔的孩子,请醒来吧。诞生命盾阿芙罗海伦。」
在绀碧之盾闪耀的瞬间,闪电化为蝴蝶。诞生会超越转变,诞生神从盖堤纳罗斯的秩序中诞生了生命。
「禰是赢不了我的。」
「也是呢~可是这里是树冠天球,是我的神域。」
盖堤纳罗斯将转变神笛伊迪多罗艾德凑到嘴边,轻轻吹气。曲子再度转调,天空转变。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降临树冠天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