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粒子升起。
从我与戈卢罗亚那身上溢出的魔力粒子就像互相推挤似的交错,迸发出开战的火花。
我将染成漆黑的「根源死杀」右手刺向戈卢罗亚那。
依旧跪着祈祷的他丝毫没有意思要避开来到眼前的这一击。
我用漆黑指尖不客气地轰掉教皇的脸。
将他的根源大卸八块,让他的身体化为尘埃。
「此为地下遗迹利嘉伦多罗路,乃铭刻着一切过去的痕迹大地。」
痕迹神利巴尔修涅多庄严地说。
往一旁看去,就见教皇戈卢罗亚那以仍在祈祷的姿势出现。应该确实大卸八块的根源,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将时间扭曲了啊?」
我用魔眼(眼睛)凝视,一面注视着祂的深渊一面说。
「然也。在痕迹大地上无法抵达未来,吾之信徒──戈卢罗亚那的性命已被铭刻在过去,绝不会毁灭。」
「只要先收拾掉禰就好了吧?」
「然也。但吾也同为不灭。此身乃痕迹的秩序,是万物的过去。不论怎么涂改时间,都无法改变曾经存在的事实。」
已经过去的存在、纪录与记忆是痕迹神的秩序。想要毁灭祂的话,改变过去大概会是最好的方法吧,但即使用时间魔法挑战掌管这方面秩序的神也毫无胜算。
祂确实曾经存在过的这个事实不论如何都无法改变,而这也是身为过去的痕迹神之所以不灭的理由。
可以理解赛里斯为何会想趁痕迹神沉睡的时候毁灭祂了。
「我问禰,利巴尔修涅多。将天盖吞进神龙的胎内,是禰的目的吗?」
「吾乃铭刻纪录与记忆的秩序,就仅是将历代教皇的祈祷、痛楚与愿望一味地铭刻至今。做出选择之人并非吾,而是缔结盟约的教皇戈卢罗亚那。吾就仅是将他们走过的路、世界的历史铭刻在此身上。」
很像是神族会有的回答。
神龙歌声终究只是缔结盟约的历代教皇的意志啊……
「喔喔,作为不适任者的地上魔王。」
戈卢罗亚那宛如歌唱般地说:
「你将迎来试炼,伟大的光刃将会撕裂你的身躯吧。痕迹书第一节〈试炼再临(azupefu)〉。」
利巴尔修涅多翻开手上的纯白书本。那就是痕迹书吧。书本笼罩着光芒,才刚浮上空中就变化成一把圣剑。
是灵神人剑伊凡斯玛那。
利巴尔修涅多将那把剑握在手中。
我已在祂剑的攻击範围内。我不以为意地踏出一步,以「根源死杀」的指尖贯穿利巴尔修涅多。
我用力捏烂心脏,连同根源一起破坏掉。
「就算毁灭现在,过去也不会毁灭。」
眨眼间让身体再生的利巴尔修涅多挥下灵神人剑,让「四界墙壁」缠绕在左手上打算接住这一剑的我瞬间睁大双眼。
「痕迹乃刃──」
彷彿过去重现,痕迹神就跟雷伊一模一样地劈下那把圣剑。
「『天牙刃断』。」
纯白光芒聚集在伊凡斯玛那上,发出了耀眼光线。
在喘息之间,无数剑光撕裂着我的身体。
早在挥剑之前,剑击就打在身上、斩断宿命。那是灵神人剑的秘奥之一「天牙刃断」。
这些剑击全都让我的根源留下伤痕,就连会腐蚀攻击的魔王之血也对唯一为了毁灭魔王而诞生的圣剑缺乏效果。
我在全身缠上「四界墙壁」撑过灵神人剑的剑击,然后就在要转守为攻的瞬间──
「痕迹乃刃──『天牙刃断』。」
利巴尔修涅多再度发出灵神人剑的秘奥,「天牙刃断」无数次地撕裂着我的身体,削弱我的根源。
即便是雷伊,也没办法将灵神人剑的秘奥连发这么多次吧。痕迹神就像在说祂的魔力与体力无穷无尽似的,源源不绝地让剑光闪起。
「我从世界的痕迹中挑选了毁灭你的剑。你所认同的敌手──勇者加隆所挥出的剑,此乃无止尽的试炼『试炼再临』。直到你化为痕迹为止,这把剑将不断重複。」
戈卢罗亚那朗朗说道。
「唔嗯,这确实是雷伊的剑。」
我将「四界墙壁」叠在「森罗万掌」上,将祂发出的无数剑击统统抓住。
「然而同时──这也不是雷伊的剑。」
「……唔…………」
痕迹神发出低吟。
高举过头劈下的灵神人剑本体,被我的右手确实抓住了。
「你能重现过去的痕迹,这个『天牙刃断』毫无疑问是雷伊过去发出的。」
在圣剑被抓住的情况下,痕迹神发出「天牙刃断」。光之斩击被我用「森罗万掌」与「四界墙壁」抓住封起。
「那个男人的剑是每次挥动都会成长,迈向未来的剑。正因为每一剑都会超越过去,所以才无法预测。禰的剑就只是在模仿过去。」
因为是痕迹神,所以祂无法挥出新的剑。
这样就绝不会是雷伊的剑。
「冒牌的勇者一击,禰难道以为能伤得了我吗?」
我用「根源死杀」的手刀砍断痕迹神的右手,把漆黑右手刺进祂的腹部。
「『魔咒坏死灭(deguzuzegudo)』。」
利巴尔修涅多身上一浮现蛇形黑痣,就像要咬破祂似的激烈暴动起来。这是让对手的魔力失控,最终导致死亡的诅咒。
神的魔力暴动起来,使得身体逐渐腐朽。我就像是要强行扯下画在根源上的那道魔法阵一样抽回右手。
我将扯出体外的魔法阵用力捏烂。在这一瞬间,痕迹神的身体就澈底腐朽风化了。
当然,这只是缓兵之计。要是这样就能毁灭祂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大致看出机关了。看来要毁灭禰,必须先毁灭掉这块痕迹大地呢。」
这里是时间秩序失常的世界。
既然如此,多少拿出真本事来也没有问题。
我伸手画起多重魔法阵,将其就像炮塔一样层层叠起,朝向利巴尔修涅多。
漆黑粒子从魔法阵的炮塔中溢出。这是向暴虐魔王阿诺斯•波鲁迪戈乌多、创造神米里狄亚与破坏神阿贝鲁猊攸借取力量的起源魔法──「极狱界灭灰烬魔炮」。
「不适任者啊。」
伴随着声音,利巴尔修涅多出现在远处。
手上果然还是拿着痕迹书。
「一切痕迹皆乃吾之同伴。汝作为王牌的起源魔法,无法对痕迹的秩序施展。」
从魔法阵炮塔中溢出的漆黑粒子忽然散去,应该从过去借来的魔力眼看着消失无蹤。
「喔喔,作为不适任者的地上魔王。过去并非你的同伴,然而这块大地乃是未来被封闭的场所。」
戈卢罗亚那再度宛如歌唱般地说:
「你将迎来最大的试炼。这个世上最大的毁灭将会降落在你身上,痕迹书第六节〈世界崩溃(azaeru)〉。」
利巴尔修涅多的痕迹书翻开,同时变化成魔法阵。
画出炮塔的形状从中溢出漆黑粒子。狂暴的魔力碎片有如生物般捲起漩涡,缠绕在魔法阵的炮塔之上。
光是余波就让痕迹的大地震动,冲天的巨大书架「嘎啦嘎啦」地掉下无数本书籍在空中飞舞。
「哦?是『极狱界灭灰烬魔炮』啊?」
「不适任者啊,你以为起源魔法对借用魔力的对象无效吧?但一切的过去都是痕迹神利巴尔修涅多的同伴。」
对我也有效吗?从痕迹神的秩序来看,这不是在虚张声势。
魔法阵的炮塔缓缓对準了我。
「就给你忏悔的机会吧。向神献上祈祷悔改吧,你将会因此获得救赎。否则你将会以一己之身承受世界的毁灭。」
「那么,假如能好好打中我很好;但要是打偏的话,这块痕迹大地说不定会消失喔。」
戈卢罗亚那毫不迟疑地说:
「谨遵『全能煌辉』的意思。」
漆黑粒子以炮塔为中心画出七重螺旋,痕迹大地裂开深不见底的龟裂,将这个世界分成了两半。
「毁灭的痕迹──『极狱界灭灰烬魔炮』。」
利巴尔修涅多发出重低音,魔法阵的炮塔出现终末之火。
这道漆黑火焰画出七重螺旋,伴随着轰响击出。
在这瞬间,四肢感觉到了阻力。
「束缚的痕迹──『缘由缚锁(gichierujie)』。」
不知从何出现的透明锁链要绑住我的四肢。
不对,是已经被绑住了。就彷彿过去遭到窜改一样,我的身体早在这瞬间之前就被绑上了「缘由缚锁」。
在我扯断这些锁链之前,终末之火已经逼近我的身体,然后燃烧起来。被毁灭世界的火焰焚烧,使得我的根源濒临灭亡。
但另一方面,魔力眼看着爆发开来了。
「利巴尔修涅多与这块大地能够不灭,是因为这是万物的过去,也就是万物的痕迹。」
一面紧盯着被终末之火焚烧的我,戈卢罗亚那一面瞪大眼睛。
「……为何…………?」
他就像是无法理解我为何没被瞬间毁灭一样,不自觉地问道。
「这会是不论我再怎么回溯过去都不会消失的不灭足迹吧。」
我看向在大地上形成的自身足迹。
「儘管能在这块大地上留下足迹,但是绝对无法消除。既然如此,那么要怎么消灭这道足迹?」
利巴尔修涅多茫然注视着应该要迈向毁灭的我。
「这就是答案。」
我微微抬脚,再度踏在地面上。
随后,本来在周围的足迹就消失得无影无蹤。因为我带有魔力的踏步,留下了就连这块大地都足以覆盖的巨大足迹。
「只要留下比这块大地还大的脚印就好。原本的痕迹被踏平消失,新留下的足迹没办法容纳在这块大地上。也就是说,痕迹的秩序混乱了。」
「不可能。此处乃将世间一切尽数收纳的痕迹大地。自时间之始到今日为止的痕迹为七亿年,足以将这些痕迹重複一百遍的容器,即是这块大地的宽度。天地之间不存在比这还要大的痕迹。」
利巴尔修涅多庄严地说。
「这是过去的事吧?」
我对自己迈向灭亡的根源画起魔法阵。
将毁灭世界的终末之火纳入自己的身体里。
「不好意思,我要迈向未来。」
儘管千钧一髮,看来是赶上了。
「极狱界灭灰烬魔炮」使得我的根源濒临毁灭。这是好久没有感受到的灭亡气息、终焉之时。
也就是「临欲灭时光明更盛,以更盛之光克服灯灭」。这虽是适用一切根源的道理,但拥有毁灭根源的我,这股力量会更加强大。
越是濒临毁灭就会变得越是强大,最终克服那个毁灭。
本来不可能会有能遭到「极狱界灭灰烬魔炮」攻击的机会。
所以我特意承受了这一击。
「这是没有铭刻在禰的痕迹之中,刚刚诞生的魔法。」
吞入体内的毁灭之力溢出,七重螺旋的漆黑火焰缠绕着我的全身。
我静静地念出那个魔法。
「『涅槃七步征服(girieriamu nabuiemu)』。」
这是将在根源凝缩的毁灭魔力一步一步地解放开来,让我的力量瞬间增强的深化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