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德里希缠绕在身上的「龙斗缠鳞」闪耀着黄金光芒,猛然踏出一步。飞越未来、出现在我面前的剑帝,将未来世大剑坎达奎索鲁提以大上段的姿势劈下。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对收在鞘里的里拜因基鲁玛施展「波身盖然显现」,以可能性之刃迎击。
『娜芙妲要局限。』
「龙斗缠鳞」传来未来神的声音,消灭掉我拔出里拜因基鲁玛的可能性。娜芙妲虽说能局限未来,然而并不能完全支配我的行动。这是因为只要我决定踏出脚步,并实际走动起来,这就已经不是未来,而是现在与过去。这部分不会受到祂身为未来神的权能影响。
只不过,我以「波身盖然显现」挥出的里拜因基鲁玛,一直都只是可能性的存在。而且,既然只要这把剑没有收在鞘里,我的身体就会因为剑的力量从过去、现在与未来中毁灭,我就不可能真的拔剑。如果只是可能性的存在,不论再怎么强大,应该都赢不了未来神的权能。只要一直将未来局限在我没有拔剑的未来就好。
我以缠绕上「四界墙壁」的里拜因基鲁玛剑鞘,挡下猛然劈下的未来世大剑。
「这招大概不会成功吧!」
坎达奎索鲁提与里拜因基鲁玛发起「铿」的一声,下一瞬间却互相穿过,使得剑刃横扫过我的身体。鲜血猛烈溢出,我感受到根源被切开的痛楚。
未来世大剑将未来局限在会穿过我防御的未来,以不会发动魔王之血的最大威力砍了我一剑。
我以染成灭紫色的魔眼瞪着他,再度挥出里拜因基鲁玛的可能性之刃。
『娜芙妲要局限。』
「背理神的武器,在对付未来神时不管用!」
迪德里希将未来世大剑高举过头,豪迈地砍向我的脚边。不论我要避开还是挡下,都会被局限住未来而被砍中吧。我特意不闪不躲,抬起右脚。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迪德里希使出浑身力道的一击砍中我的左脚。我以比他砍断脚更快的速度,狠狠地用右脚踩住大剑。
「……啧……」
如果是在砍中我的途中,剑就不会穿过我。这是因为未来被局限在剑绝对会出现在那里的状态。
「预言者会说出预言是有其意义的。会想让我以为里拜因基鲁玛不管用,是因为在我面前,哪怕是未来神也无法完全局限一切。」
就算迪德里希使出浑身力道想要将未来世大剑举起,如果是力量与力量的对决,能局限未来的余地就很少。我将踩住的大剑「砰」的一声压在地上。
必须持续局限我拔出里拜因基鲁玛的可能性,相对使他被夺走干涉其他未来的选择权。
「你们以为夺走了我的未来,实际上却是封住了自己的未来。」
我将手掌朝向他,画出魔法阵。这些魔法阵化为一百座炮塔,统统对準了迪德里希。
「『狱炎歼灭炮』。」
一百发漆黑太阳朝着阿盖哈的剑帝射出。他以「龙斗缠鳞」为盾,让「龙之逆磷」吃掉这些炮击。
「凡事都有限度。」
我启动在对付碧雅芙蕾亚时,以「魔黑雷帝」画在墙壁与地面上的魔法阵。
「『歼黑雷灭牙』。」
漆黑雷牙咬住迪德里希的「龙斗缠鳞」。磷光闪烁,「龙之逆磷」咬住雷牙,两个魔法互相啃食着。磷光儘管吸收着雷牙,可是不论怎么啃食都会无止尽地涌出,「歼黑雷灭牙」缠绕在迪德里希身上。
我以魔眼窥看深渊,将「根源死杀」的手指穿过「龙之逆磷」微微凿出的缺口中。
「……呣唔……!」
即使贯穿迪德里希的胸口,也抓不到他的根源。大概是他将未来局限了吧。
「也就是说,这是一场削减未来的战斗。当你无法完全局限未来时,你将迎来败北。」
无数火焰在天空宾士,画着魔法阵。
「『狱炎锁缚魔法阵』。」
漆黑火焰化为锁炼,要绑住迪德里希的身体。
「龙技──」
在他背后浮现的黄金龙将有如长剑的双翼合併,宛如化为一把大剑。
「龙斗缠鳞」重叠在未来世大剑上。
「──『<ruby>剑翼龙击斩<rt>daburomento</rt></ruby>』!」
迪德里希一面散发魔力粒子,一面将陷入地板里的未来世大剑尽全力往上挥。在我把脚移开、迴避这一击后,剑压掀起的冲击波就将「狱炎锁缚魔法阵」轰成粉碎。
支柱之间的墙壁自挑空的天花板到地板为止被劈成两半,城堡发出「嘎啦嘎啦」的声响坍塌下来。
「唔嗯,要是承受那一剑,到底连魔王之血都无法澈底挡下啊。」
我趁着他把剑往上挥的破绽,以里拜因基鲁玛挥出可能性之刃,并在被局限的瞬间,就这样以里拜因基鲁玛的剑鞘刺中迪德里希。
「……唔呃呃……!」
朝着钻进怀中的我,迪德里希毫不在意地将未来世大剑砍来。我要以「四界墙壁」的右手挡下这一剑,却遭到了局限,根源传来痛楚。未来世大剑的剑刃深深砍入右手骨里,逐渐削减根源。
「那就这样再挡一次看看吧。」
就像要覆盖住迪德里希的周围一样,我在空中接二连三展开魔法阵。这些炮塔合计有六百六十六门,一齐发射出「狱炎歼灭炮」。然后从漆黑太阳之中溢出的熊熊火焰化为极炎锁,绑住了迪德里希的身体。
「『根源死杀』。」
里拜因基鲁玛的剑鞘染成漆黑,贯穿迪德里希的根源。
「……咳咳…………」
他张嘴吐出鲜血,表情充满痛苦。有稍微击中的手感。即使遭到局限,「根源死杀」还是消减了他的根源。
「看到你的极限喽,迪德里希。」
「狱炎歼灭炮」接连命中,引发无数的激烈爆炸。儘管迪德里希以「龙斗缠鳞」承受轰炸,以深灰色磷光吃着魔力,还是局限住未来,强行挣脱了炎锁。
「这样千分之一就变成百分之一了!魔王啊!距离预言时刻只剩下十秒喽!」
他没有停下攻击,朝我的腹部踢来。我在用里拜因基鲁玛的剑鞘挡下这一击后,身体就被踢飞,让我与他之间的距离稍微拉开。这是挥动未来世大剑的绝佳距离。
纷纷落下的「狱炎歼灭炮」就像穿过迪德里希的身体一样,在地面不断重複着爆炸。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在以最低限度的动作避开用力劈下的这一剑后,地板遭到破坏。我同时冲过去踩住剑刃,再度以「根源死杀」的剑鞘刺中迪德里希的胸口。
「……唔呃啊……!」
「结束了。」
我用左手拿着里拜因基鲁玛,在右手染上「根源死杀」并缠绕「歼黑雷灭牙」。
「……没错……!一如预言,刚好一分十一秒啊!」
在我刺出右手指尖的同时,他的「龙斗缠鳞」集中在大剑上。就像与此连动一样,从周围射出的「狱炎歼灭炮」开始直接击中迪德里希的身体。
「根源死杀」刺进体内的剑鞘,确实刺中了他的根源。
「『<ruby>剑翼龙击<rt>daburomento</rt></ruby>──」
往上挥来的一击剑翼。精準配合着我的攻击、以同归于尽的觉悟挥出的,是恐怕连魔王之血都能斩断,剑翼之龙的展翅。
距离他的预言到现在,正好一分十一秒。他捨弃防御,于此时此刻将未来神的力量尽数灌注这一剑。就像精準算好一样的局限一击掀起冲击波,将位在剑刃前方的一切万物轻易斩断。可是──我在这之前避开了这一剑。
「──<ruby>双破斩<rt>aroiya</rt></ruby>』!」
一分十二秒。往上挥出的剑就像反弹似的戛然而止。剎时间,被局限的这把未来世大剑抢在我动作之前,以远高于我的速度抵达未来,一剑劈在地面上。
迪德里希的杀手锏──「<ruby>剑翼龙击双破斩<rt>daburomentoaroiya</rt></ruby>」直接击中,我的身体浮现出这道剑光。
「……只要预言我会在一分十一秒时败北,我就会在这瞬间维持最大限度的警戒。而你的目的,则是要引诱出我在这一秒之后的大意。」
「没错。纵然逞强,我的<ruby>神眼<rt>眼睛</rt></ruby>还是能看出你的疲弱喔!」
就像要给我最后一击似的,迪德里希将未来世大剑横扫过来。
我用左手轻鬆接下这一剑。
「逞强?是在指什么啊?」
我用手指把剑捏碎。
「预言者会说出预言是有其意义的。虽说我看不见未来,难道你以为我就无法预测到这一剑吗?」
方才的一击让根源被斩开,使我濒临毁灭。我是特意被砍中的。濒临毁灭的根源,会为了克服毁灭增强光芒。我的魔力猛然暴涨,将在「根源死杀」上叠着「歼黑雷灭牙」的右手打在迪德里希的肚子上。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根源被刺穿、遭到漆黑雷牙啃食的痛苦,到底就连迪德里希也忍不住发出惨叫。这是无法完全局限的一击。就在他要跪下膝盖的那一瞬间,从我背后飞来的坎达奎索鲁提之枪贯穿了我的胸口。
「……唔……!」
鲜血从我的胸口渗出。迪德里希奄奄一息地说:
「……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啊,魔王……」
迪德里希放开剑,僵硬地举起颤抖的拳头,将残留的魔力聚集在上头。
「……儘管是只要濒临毁灭,就会为了克服毁灭增强力量的根源,但是在那一瞬间,魔力会变得太过强大,让你光是存在就会导致这个世界崩溃……」
我那濒临毁灭、扭曲得乱七八糟的根源,被刺在身上的坎达奎索鲁提之枪持续局限在会变得更加混乱的未来上。
「为了阻止毁灭的控制极为困难。正因为就连这种事都能轻鬆办到,你才会是魔王;但要是我竭尽未来神的权能局限住未来的话会怎么样!」
承受住所有「狱炎歼灭炮」、被「狱炎锁缚魔法阵」束缚,儘管受到「根源死杀」与「歼黑雷灭牙」攻击,但是他在现在这一瞬间没有局限住这一切,只是为了扰乱我的根源而使用了未来神的秩序。
「你为了不伤害这个世界,会将这些泄漏出来的毁灭之力朝向自己吧。」
他知道毁灭根源的机制,知道我一直在压抑这股力量。
我失控的根源之中溢出大量的漆黑粒子,那是甚至没有施展魔法的纯粹魔力块。然而,这些魔力块就像要将世界封闭在黑暗之中一样,散发出黑暗光芒。
黑暗粒子升起、覆盖住整个房间后,逐渐往天空升去。就像在遵从迪德里希的预言一样,我强行压抑这股力量,努力将它保留在自己内部。
「……唔…………」
我狂暴的根源逐渐将我自身导向崩毁。
「你如果宁可伤害世界也想赢过我,我就毫无胜算了吧。这就是我与娜芙妲用这双<ruby>神眼<rt>眼睛</rt></ruby>所看到──唯一胜利的未来。」
他让拳头缠绕上「龙之逆磷」。这是啃食根源的魔法,是要将我濒临毁灭的根源更加扰乱的一击。
「──就暂时躺下吧,魔王。在我拯救世界之后,才会轮到你上场。」
深灰色的磷光激烈闪烁,迪德里希将「龙之逆磷」高高举起。我不得不阻止根源失控,没办法好好反击。比起迪德里希的拳头,比起坎达奎索鲁提之枪,我从自身内部发出的毁灭魔力要强得多。
能打倒魔王的只有魔王自己──他想出让我攻击自己的手段。而只要来到这个阶段,自己的胜利就无可动摇。剑帝确实看到了那个未来吧。
万分之一的胜利已经落在手中。就像要证实这个确信,迪德里希大大挥出拳头。
我倏地把手伸出,握住连同剑鞘一起刺在他身上的里拜因基鲁玛剑柄。
「『波身盖然显现』。」
在我施展魔法的同时,可能性遭到局限,未来只剩下我依旧把剑收在鞘里的可能性。我在等待这一瞬间。剎那间过去,我将里拜因基鲁玛之剑从剑鞘里拔出。即使白银的剑身闪烁,我也没有因为全能者之剑的力量消灭。
于是,我用这把剑斩断迪德里希的神眼。
「……呃……唔啊……………………!」
鲜血飞溅,迪德里希失去光明。未来神就附在他身上,所以这一剑让娜芙妲的<ruby>神眼<rt>眼睛</rt></ruby>看漏了未来。
刺在我身上的坎达奎索鲁提之枪被漆黑腐蚀,破破烂烂地断裂、掉落。要是看不见未来,就没办法局限未来。
「……啊……」
他忍不住微微喊道:
「…………啊啊……原来如此…………」
迪德里希一面摇摇晃晃地踏出一步站稳,一面低声说:
「……要是未来只剩下剑收在鞘里的可能性,而且施展了『波身盖然显现』的话,就算拔剑也和没拔剑一样吗……」
如果以「波身盖然显现」让剑收在鞘里,就算拔剑,里拜因基鲁玛会让拔剑者的根源消灭的力量也不会发动。
「……但……是……为什么……?」
迪德里希就像无法理解似的抛出疑问。
「为什么娜芙妲的<ruby>神眼<rt>眼睛</rt></ruby>看不到这个未来……?」
只要能看到,那个时间点只要不把未来局限在我没拔剑的未来上就好。这样一来,「波身盖然显现」就会失去效果,让我被消灭掉吧。
「……娜芙妲的盲点,难道不是祂不存在的未来吗……?」
「你要用<ruby>魔眼<rt>眼睛</rt></ruby>好好凝视,窥看娜芙妲的深渊。娜芙妲所看不见的现在,在这以前的时间点上的娜芙妲,也无法作为未来被看到。」
这是她方才说过的话。
「在所抵达的这个未来里,并没有娜芙妲秩序的一部分──没有祂的神眼。也就是说,这就是过去的娜芙妲所看不见的盲点。」
这是非常简单的道理。只要毁掉<ruby>神眼<rt>眼睛</rt></ruby>就看不到未来,就连过去都看不到。可是,因为拥有能看见未来的<ruby>神眼<rt>眼睛</rt></ruby>,让娜芙妲还有迪德里希都没能想到这个事实。
「……这样啊…………」
迪德里希摇晃一下,仰倒在地上。从他身上溢出无数的水晶碎片,恢複成娜芙妲的模样。迪德里希的眼睛恢複成肉眼取回光明,娜芙妲闭着那双受创的神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