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最开始的「订婚式@公民馆」正式举行了。
妊娠状态的农(其实是若旦那IN)被正式向村民公开,村里的老人们都真心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本来由于少子化的最晚期,村子里已经好些年都没有小孩出生了,所以士姐隆重推出了「恋爱立村」像是诈骗一样的企划并巧妙的把人诓了进去,因此成为其象徵的我和农有若神体一般。甚至念着「祈求多子多福」来参拜的人都有也就是这个原因了。
然而。
于我而言,有远在那些村民暴走之上的恐怖事情。
那就是林檎妹妹。
「…………」
无言。
从仪式一开始……不如说从抵达中泽家那时起就基本始终保持着沉默的公主,也由于神级的容姿很快就受到了村民们出于像是某种敬畏之情的供奉。
所以爷爷和奶奶一盆接一盆的把类似贡品的食物摆了上去。工和商则艳羡地望着贡品。
不过所有贡品她都丝毫未动,
「………………」
只是无言。
嘛……是吧?
头一次来乡下突然就要配合出演这种闹剧,任谁都会抓狂的吧。公主背后都开始散发出浑浊的黑色火炎了啊。
然后完全看不到反省影子的农反而正在兴头上的样子,无疑是火上浇油。
「乡亲们!今天能赶过来真是谢谢大家了~?我们一定会幸福的!然后……为村里生下很多健壮的宝宝的!是吧?亲·爱·的❤」
农抱着我胳膊向村民发表安产宣言。完全得意忘形中。
「(喂!别给我黏太紧啊!?)」
「(因为要是不像真正的夫妻一样亲亲我我的话可是会露馅的哦!?会惹姐姐发火的哟!?)」
「(唔……)」
离得不远处士姐姐正与村里的长老们谈笑。
姐姐像是注意到这边的视线转而脸上浮起笑容,动了动嘴型。
『暴露的话就宰了你』
嗷嗷……。
「那、那个……诸位?由、由于腹中孩子多有不便,差不多是时候了,能否允许我们先行告退呢?……毕竟回乡省亲的疲劳也还没恢複……」
被农抱着的手臂从刚来开始就不停传来若旦那在里面翻动的触感。一定是被勒在和服里面很难受吧。
酩酊大醉的老者中的一位突然这样说了。
「好啊!那不如最后就来个誓约之吻啊!大伙儿觉得呢!?」
哈?这是唱哪出啊!?
「「亲一个!亲一个!」」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林檎释放的黑色火炎正以惊人的气势在攒集。
「哎、哎呀~!爷爷玩笑也太过火了嘛!真的……真是的!太难为情了啦!?唔姆~~❤」
『唔姆~~❤』你妹啊过分的是你好吧!
我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一面一记铁爪抵住嘟起章鱼一样嘴唇『唔嗯~』凑过来的农的脸一面说道。
「哈、哈哈哈。嘛这种事情还是等回到家之后慢慢的……是吧?乐子总是要留到最后,那个啥……这样才令人激动嘛……」
老头们都大喜过望。
「来亮瞎老夫狗眼啊!」「这样子第二胎也快了吧!」「这样针对少子化的对策也毫无问题了呢!」
无责任情绪高涨的村民们。得意忘形没个头的农。还有……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炎。
真心的,农村简直是地狱啊……
※
「累累累…………如狗啊啊啊啊~~~~~………………」
只留下士姐姐一个人的我们先行回家,我一面嚷着一面萎靡的走向玄关。
然后农对疲劳睏乏的我说道。
「辛苦你了亲爱的❤ 要先吃饭?要先洗澡?还是说……要·吃·我?」
「吵泥马逼啊全部都是你的错好不好你这母猪啊啊啊啊啊!!」
打算玩过家家到几时啊蠢货!
「说起来原因就是你对家里说谎不是么!!给我稍微反省一下啊反省!!」
「忍、忍住!小耕不要在这里呀~~~~~!」
因为要救出若旦那,我胡乱地解开了衣服带子,不然然后一脚踹在了了摔坐在地的农的屁股上。就算在双亲面前我也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这样一来叔叔阿姨对我的亲切态度也就到头了吧……才怪。
「哦哦!小耕这就开始关白宣言了么?」(译注:关白宣言是一首家喻户晓的歌,内容是新婚的丈夫向妻子约法三章)
叔叔这么说道,反而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久子阿姨等人抓住林檎妹妹说,
「这俩孩子以前就很要好呢。就像这样一直打打闹闹,直到中学二年级都一起洗澡吶」
又说起这类无关紧要的话。别说了!!黑色火炎又要泄出来了!!
话说也差不多该好好对这一家人说个清楚了。
「叔叔阿姨!我有话想——」
「嘛——话说回来…………哎~~~~~…………」
叔叔突然叹了口气在玄关坐下来,然后阿姨也同样的姿势坐在旁边,寂寞地……这样说到。
「…………还以为能生下头一个孙子…………明明我们很期待的说啊…………」
「的确是呢…………」
「哎~…………」
「诶~…………」
怎么回事啊这。
总觉得被恐怖的无言所叱责的感觉达到了MA……?
「那、那个……叔叔阿姨?那啥,让您们误会了……该说是很抱歉么……」
「没没没!小耕没有道歉的必要啊!?」
「啊咧!不好意思呢。其实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滴」
「是、是这样么……」(呆……)
阿姨「嘿哟」一下站起来,说到。
「老这么说也不是个事儿呢。嘛,饭总还是得烧吧?」
「也是呢。老是孙子孙子的也无济于事吶」(译注:日文梗来了,「嘛,饭……」原文「ま、ご饭……」连一起读就是まご即孙子)
两人完全没有一丝觉得无济于事的样子,这不是还在念念不忘么……
然后就到了晚饭时间。
虽然叔叔阿姨都对作为客人的林檎热情备至令人高兴,不过每当被问到「木下同学喜欢孙子……错了,是喜欢芝麻不呢?」之类,或是「木下同学,吃得还孙子……讨厌弄错了啦,是吃得还满足不呢?」之类的时候,林檎妹妹都只用我能够听见的细小声音的咂嘴真心恐怖至极。(译注:前一句中,孙子=まご,芝麻=ごま。后一句满足本该是ご満足(まんぞく),被故意颠倒成まご(孙子)んぞく)
而且料理呢……老实说实在微妙。
菜单首先是主菜的刺身。
确实是染成金枪鱼颜色的浊黑金枪鱼的生鱼片,和失去鲜度有些皱巴巴的鲷鱼和比目鱼。全都是从邻镇的超市里买来的。
其他的配菜也都几乎是超市里买来的熟食品。
最为奇葩的则还是——小碟中盛着砂糖。(译注:刺身正确吃法是配酱油碟,顶多加芥末。没有配一碟糖的吃法)
林檎看着用途不明的大量砂糖被摆到面前而感到困惑不已,我和农分别从两侧凑近耳边悄悄说道。
「(……抱歉呢林檎妹妹。乡下和都市里对于『款待』的思考方式有些不一样哦)」
「(是这样的哦。比起就地採摘的新鲜食材,乡下会认为像是刺身啊砂糖啊,这些从店里买来的东西比较高级的说)」
被乡下普通家庭款待的场合,是不必期待会像电视播送的旅游节目或者旅游杂誌刊登的那样有地道本土料理的。
儘管如今「野菜」之类的就连餐厅也会有卖,不过,在过去要是拿出这种东西来招待客人无疑会被认为等于是在宣传「我家穷死了」一样。
毕竟野菜随地都能生长,要说的话有些杂草的感觉。拿那种东西招待客人简直荒唐!差不多这种感觉。
最好的款待,毫无疑问是刺身。而且还要是海鱼。
其次就是砂糖。砂糖做成的云糕可说是最棒的点心。(译注:原文落雁,日本一种点心,类似于我国的云片糕)
对于没有大海的奥美浓这个古老的村子来说,如今这样的想法仍然根深蒂固地保留了下来。比起好吃与否来说更重要的是其稀少价值,换言之即是「花了多少钱」才排在更前面。
所以眼前的料理实际上并没有半点偷工减料的含义。
不如说是在尽全力招待才对。
虽然久子阿姨毕竟是农的母亲也超擅长料理的说,但却偏执地认为用自己做的家庭料理来招待客人太失礼了。
啊,顺带一提,砂糖是为了清口就舔一下,和料理甜味不够时再加而特地準备的。
「如何呢木下同学?还合你口味吗?」
「啊……是的。很好吃的,叔叔……」
「不用客气,多蘸点砂糖怎样呢?」
「……不用。就这样已经很好吃了。真的,这样子就已经足够……」
虽然林檎妹妹小心地遣词造句地这样说道,但这确实不是什么多美味的东西,毕竟都是从超市买来的。
「……我吃饱了」
「啊咧、这就吃好了么?」
望着对面搁下筷子的林檎,阿姨吃惊的说道。
「孙子很多……不对又口误了,明明还剩下很多嘛。饭量很小呢」(译注:「把还(まだ)」故意说成「孙子(まご)」)
「是不合口味吗?果然还是再多蘸些砂糖比较好……」
「不、没有!很好吃的」
林檎礼貌地对叔叔颔首。这孩子讨喜水平可是一流的。
做出打算收拾餐具样子的林檎被说了「啊咧、这种事情不用你来做的啦!」之后又被强行从手里夺过盘子,然后阿姨站起来接着说到。
「要不的话就孙子、哦错了,先就从木下同学开始去洗澡吧」(译注:把「先(まず)」故意说成「孙子(まご)」)
「诶?我排后面也没关係的……」
「那样子怎么能行呢。你是客人嘛。怎么可以排在后面呢」
叔叔也这么说。在乡下,这种时候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那好吧」
于是,从林檎妹妹开始洗澡。
接着就是经了历漫长旅程和完成了重大使命的农和我了。
吃饱了肚子已半梦半醒的工和商,一听到洗澡又吵闹起来。
「要和大表哥!要和大表哥一起洗嘛!」
「小商也要!小商也要一起!」
「喂!任性可不行哦。大表哥已经很累了嘛?」
被阿姨责备了,于是工扯扯我的衣角问道。
「……大表哥,已经很累了么?」
「唔嗯……」
确实和两个小鬼一起洗太费神了。肯定会胡闹折腾好半天的,完全起不到消除疲劳的作用。
今天只想一个人慢慢洗。
「抱歉呢,两位。明天再一起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