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胀痛感佔据了我的双眼,我睁开眼睛,第一次真实的「看」着这个世界。
望着眼前化为一片废墟的城市,躺在地上那衣衫褴褛的女孩,以及连一只乌鸦悲鸣都没有的天空,我泪流满面……
没来由的,泪水从眼眶中宣洩而出,前所未有的痛快。这是和千奈将眼泪滴落我心时,一模一样的感觉。
捨不得抹去它们,我昂起头,任凭泪水尽情的蔓延在我的脸脥,这种湿热的感觉,竟然让我一时失神起来。
这就是身为人的感觉吗?可以感觉到风抚过身体时微微的凉意,可以闻到硝烟中浓厚的泥土味,可以随意的支配着自己的肢体,随意的用眼睛去看自己想要看的每一个画面。
这种感觉,真好……
从地上拣起一块破碎的汽车后视镜,里面浮现了一个少年男子的脸。
银色的头髮犹如刺猬的尖刺一般,根根倒立起来,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俊逸的脸上步满了泪水划过的泪痕,带着点红润与稚嫩。这是我吗?我讶异的望着镜中的自己,我算是个男的吧?对于性别,我是从来没有概念的,只是现在的外型以人类的身体来说,我是个男的没错。
仰躺在地上的那个女孩,也是一头亮银的綉发,只是比起我的却长了很多。以散落在地上的姿态看来,起码能拖到女孩的腰际。女孩长的十分秀丽可人,紧闭着双眼沉沉的睡着,看起来至多十七、八岁。直到从她破碎的衣服中看见露出一角的「生物晶核」,我才知道这个躺在地上的女孩正是千奈。
我惊讶的看着这个不是千奈的千奈,她的样子和我所知道的千奈的样貌有着很大区别。最大不同就是原本水蓝色的头髮,如今却变成了银色的,失去了原来的柔美,却增加了几分神秘与坚毅。除此之外,眼前千奈的五官也起了一些细微的变化,虽然只是一点点的变化,但是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样貌。
「小伙子,你光着身子走过去,不害怕小姑娘突然醒过来,唐突了佳人吗?」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闻声遁去,除了地面上随处可见的尸体,却不见有任何人迹出现在这一片死域之中。
「不用找了,我在这里。」随着声音的再次传来,一个人影就这么凭空出现在我与千奈的之间的土地上。
这是一个极为高大巨硕的人,两米多的身高和宽阔的肩膀彷彿一道厚实的墙。一双硕大的虎目正散发着灼人的目光盯着我,粗犷的脸上稜角分明,棕灰短细的腮须密密麻麻的布满他整个下巴,同样颜色的头髮却不修边幅的肆意张扬着个性。
「你是谁?」感觉到眼前这名男子并没有任何杀意的波动,我放下心来问到。
「嘿嘿,我是谁?我可是大英雄……呃,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先穿上这套衣服,等下让小姑娘面红耳刺那就不太好了。」男子说完,将早已拿在手中的一套白色衣服递了上来。
我满不在乎的接过他递来的衣服,正準备穿,却立刻头大了起来。
「请问,我该怎么样穿衣服?」没有穿过任何衣服的我,今天还是有生以来头一次穿衣服。
「什……么?你连衣服都不会穿,这种事都不会?」男子表情古怪的看着我,张大嘴巴嘟嚷道。
我一脸委屈的摇摇头,我不可能告诉他我睡了一觉以后就从一个意识变成了一个人,一个有感觉,实实在在的人。
男子做出一个似乎被打败了一般的神情,开口说:「我还真不明白老大怎么会看上一个连衣服都不会穿的人呢!过来,我帮你穿。你小子不知道走什么运,居然让我这天下无敌的大英雄帮你穿衣服。」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着衣服在我身上捣捣弄弄,过了半天才把衣服一样不差的穿在我身上。
这是一套全白的装束,一件长袖的白衫,一条束紧裤脚的白裤,外加一双白色的皮鞋和一根白色的腰带,最后再披上一件抵胸的披风,只露出半边肩膀。
这名男子犹如和老友閑话一般的神情以及粗犷豪爽的作风,让我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这就是人类所谓的友谊吗?我会学着明白。
「我现在该跟你说谢谢对不对?」被他摆弄了半天的我,红着脸问。
「哇,小子,你现在的样子好象个美女哦,是女的该多好,呜……说谢谢那有这样说的,你应该跪下来,双手合十,然后一脸感动,眼睛里面泪光闪闪的说:『大英雄大人,谢谢您今天为我穿衣服,我一定会铭记一生的。』」
男子先是一脸惊奇的神色,然后又手舞足蹈的比画起来。
「沙尔,你老毛病真是改不了了吗?要不要我来修理修理你啊!。」一个好听的女声又传了过来。
被称为「沙尔」的男子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立刻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不时偷瞄我一眼,并给我一个傻气的苦笑。
如我所料,不久后,空间中又出现了波动的迹象。只是这次同时出现了五个人影,并排在沙尔的后面。
「这次就算了,以后再玩,我可是不会那么容易饶过你的哦。当然,如果你想屁股上多扎几针的话,我可是不会小气那几枚针头的呢。」排在最右边的女子走上前来,拍拍沙尔的肩膀,笑着说。
沙尔身躯轻轻一颤,立刻陪笑着,卑微的说道:「睫月小姐,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范了,相信我吧!您的针头可是给大伙儿疗伤用的圣葯,千万不要用在我这种从小到大感冒都没个的人身上,到是浮士德体弱多病,需要多加照料,哈哈……」
睫月微微一挑娥眉,撅嘴说:「相信你才有鬼,我还以为你皮糙肉厚,怕我给你刺的不够爽呢。」
我傻傻的看着眼前两人一唱一和,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差不上嘴。乾脆打量起这几个凭空冒出来的人。
睫月的容貌,是那人类常常说的「碧月羞花」的那种。她穿着一身露出双臂的粉色旗袍,开岔的袍摆露出修长圆润的小腿,长长的黑色头髮梳成一个发稷,盘旋在后脑,倒梳而起的几搓头髮在数根簪子的帮助下,立于发稷之上。她的手中提着一只灰色的铁箱,大概是装医疗用具的吧。
右边第二个人,是一个极为瘦削的人,被一件宽大风衣包裹着的身躯只露出细长的脖子,大约二十多岁。极为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病容和阴霾,一双眼睛被遮挡在压的很低的绅士帽檐下。我想他大概就是刚才沙尔口中的「浮士德」。
中间的那个人,神情默然,眼角闪硕着异样的光芒,穿着一件领口是毛皮的短风衣,衣摆刚到膝上。他左手手持一本蓝色外皮的厚书,平稳的端放在胸前,右手轻触书皮表面。
左边第一个人,大概四十岁左右,一搓鬍鬚弯弯的翘在下巴,双眼透着尖细锐利的目光,身着一套合身的紫色长袍。双手持一把体态修长的利剑矗在地上,正一脸悠閑的看着睫月和沙尔两人。
最后一个人,是一个小女孩,一幅阔边大眼镜差不多覆盖了她半边脸。身着一套洁白无暇的连身裙裤,恬静乖巧的样子看起来至多十四、五岁。
这几个装扮奇特的人虽然没有任何的举动,但是从流过他们身边的气流改变强度的状况来看,我就可以知道他们都很强,至于强到什么地步我就不清楚了。
「好了,不和你闹了,说正事吧。」睫月转过目光,不再理会一旁讨好自己的沙尔,看着我说:「你好,我以『七耀星』星耀荣誉之名,诚意邀请你加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