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切响子刚踏入神经科学研究所时——《那个她》已经躺在床上了。通过传闻有听说过她的事情。她产生了记忆障碍,正在这个研究所接受治疗——看来正如传闻中一样。
不过,那种事情怎样都好。比起这个,问题是关键的松田夜助不在那里。
——嘛,虽然最初就没抱有期待就是了。
这也是预想过的事情。所以她迅速地切换了心情,开始对房间进行搜查。松田不在这里这件事,反过来说就是,可以不用在意地随意调查这里的意思。
正因如此——
然后,响子将视线转向了床上的她。
——看来注意一下别吵醒她比较好呢。
想尽量避开多余的麻烦。
接下来她慎重地在研究所内来回搜查着。然后转过一圈之后——她自然地停在床边。
——果然,很奇怪。
那句话并不是在说睡着的她,而是对于床本身的感想。
在意的话只需要调查就好——响子像理所当然一样在床的周围探寻着,然后在被床单隐藏的地板之下——发现了隐藏仓库。
在里面,发现了黑色的运动服和鞋子,以及无掩饰地被塞入的简易台车,响子马上得出了一个结论。
——松田夜助和评议委员会的连续杀人事件有关係——
现在,将这件事认定为事件的,只有她和她身为学院长的委託人而已。而且,是连尸体都消失了,证据极端之少的事件——正因如此她为了追寻证据正在重複着踏实的调查。
那样的事件的证据在完全没有想到的地方被发现了。完全没想到,松田夜助居然和这件事有所关联,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说不定对失蹤了的剩下两人的去向心里有数。
白白浪费了响子的忠告,自那以来持续消失中的评议委员们,现在全员的四人都已经行蹤不明了。但是,说不定现在终于可以查明他们的去向了。这是不是已经太迟了先不提,那种事情怎样都好。是能够救出他们,还是会牺牲他们都没有关係。自己的任务,仅仅是作为侦探把隐藏的真相暴露出来而已——响子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不过,没想到这两件事是有关联的呢。
说到头,她来到这里的原因就和评议委员会的事件无关。
在教职员大楼发现的村雨早春的尸体的事件——她是为了调查这个而来的。
根据校医的话,似乎最后见到死掉的村雨的人就是松田夜助。而且他在那之后也像是消失了一般去向不明了。如果正如响子所想的那样,村雨的死是他杀的话——怎么想松田夜助都很可疑。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杀害村雨早春呢——响子是为了寻找那个动机,而来到身为他根据地的研究所的。
不过,那个松田夜助不仅和村雨的事件,连与评议委员会的事件都相关的话——那么就算把他当做这个事件的中心人物也不过分了。和两个事件同时相关,没有那样的偶然。
那么他的目的是?
他知道些什么?
他是想隐藏什么?
像这样,一边潜入床下,一边让各种思考在脑内重叠的时候。
突然间,头上传来了声响。
看来是那个她醒来了的样子。
那么,从她那里听取一些事情说不定也不错。接受着松田夜助治疗的她不能仅被称之为一个旁观者。虽然这样的话她可能会知道这个痛苦的事实,不过为了暴露真相这种程度的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也是她真心的想法。
而且剩下的时间一定不多了——响子抱有着和焦躁感类似的感情。再不赶快的话就将变得无法挽回了。不由得会这么想着。
——说不定松田夜助已经不会回来了。
虽然这是一种直觉,但并不只是一种直觉。这是雾切家作为侦探的直觉。正是那种直觉驱使着她。驱使着她早一秒也好立马想查明松田的所在。并不是在担心着松田的安全。而是为了结果自己作为侦探接受的委託而已。只是为了找到kamukura izuru的去向而已。
要说为什么,因为她是侦探。
只是作为侦探而已。
然后响子为了作为侦探找出自己目的的结果,开始对她进行询问。
「顺便,也向你确认一下吧。」
以这句话作为引子,响子故意提出一些毫无礼貌挑衅般的问题,诘问着她。然后,持续观察着她的反应的响子所得到的结论是——
她什么都不知道。
混乱与混乱相交织的她的样子并非演技,而且亲眼看到她的健忘性之时,开始觉得这种状态下的她是不可能成为共犯的。
——即是说,继续问下去也没用。
但是她没有气馁,而是马上开始考虑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可是,在找到这个答案之前——
「和我无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
似乎是要刺穿鼓膜般的突然的尖叫。
同时,响子的后方响起了破坏音。
反射般地转身后,研究所的门和玻璃碎片一同飞舞着散开。
然后,在那之中——一个男人的身影显现了。
那个男人,像是为响子招来不吉的死神一般——浮现出了残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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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和尖叫声一起破破烂烂地弹飞的研究所的大门,我被自己那被激发的令人恐惧的能力惊讶到了。
被逼至走投无路的少女觉醒了的复仇物语——不知怎的好像有看过这样的电影的印象,不过比起那件事现在应该先对这暴走做些什么!
我明白的。阻止这个暴走的方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松田君!
除了赶紧让他来诊断变得越来越奇怪的脑袋以外,阻止这个暴走的办法已经没有了。总之必须赶快了。如果继续这样放置不管的话真的会变成很不得了的事情的。
所以为了见到松田君——
要仅仅再一次的,使用这份暴走的力量!
这样下定决心的我的视线,捕捉住了正盯着被弹飞的门的残骸的雾切小姐的后脑勺。
然后我将全部神经集中在她的头部后——用着自己最大的力气叫道。
「快弹开开开开开开开开!」
于是,她的头部简直就像西瓜一样没有裂开。
——咦?
对着保持着完整形状的雾切小姐的后脑勺歪了下脑袋时——我注意到,门框里面站着一个人影。
「果然,在这里吗……」
低沉而可怕的声音。
被漆黑的校服包裹全身的男人,正摇摆着同样漆黑的长髮,踩响了正在地上转动着的门扉残骸。是一个虽然身材精瘦,却能感觉到钢丝般的强韧的,高的过分的男人。
「——这作为敲门是不是太华丽了一点?」
雾切小姐用充满警戒心的话语牵制着他。
「……我可没有注意礼仪的必要吧」
男人一边用尖利的话语回答道,一边转动着爬虫类般细长的眼睛,交互睨视着我和雾切小姐。
被那双眼睛看到的瞬间——脑子里变得刺痒起来。
我马上将视线落在了<音无凉子的记忆笔记>上——然后想起来了。
是的,那个漆黑的男人的名字是——斑井一式。
「诶……但是,为什么?」
因为他现在已经好几次在我眼前被击退了。
其之一,被压在了书架下。
其之二,被自称超高校级的绝望的黑影扭住胳膊压倒了。
其之三,在这个神经科学研究所被战刃骸小姐击退了。
明明如此,为什么——
「在惊讶我为什么没受伤吗?」
察觉到我的疑问的斑井,有些异样般地笑着张开了长长的双手。那是嘴唇弯曲如月牙状的,假面般的笑容。
「以前没说过吗?我是不死之身哦」
不死之身——像是追随着这个词语一般他的脚底踩响了玻璃。
——已经觉得厌烦了。
我明明只是想见松田君而已,为什么却见不到那个松田君,取而代之聚集在我周围的只有凈说着完全不明意义的东西的人们?
「向她问什么事情也是没用的……」
然后雾切小姐切入了进来。
「……什么啊你?」
斑井看向雾切小姐的视线,有如若是常人身体都会冻住般的寒冷。但是雾切小姐完全不将那样的视线当做一回事,淡淡地继续动嘴说道。
「你,正在调查那个学生会成员一起被杀的事件吧?」
对着那句话,斑井的眉毛惊讶般地反应了一下。
「……你知道我的事情?」
「只是偶然听到了的程度而已」
雾切小姐抬起下巴,停顿了一会再次开口道。
「就算如此,你并非不死身这种程度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因为,你的才能应该并不是无限的而是有限的东西吧?是这样吧,希望之峰学园学生会的《超高校级的保镖》先生」
「这件事应该除了学生会的人以外谁都不知道的……你那个偶然听到是在哪里听到的啊」
叽哩——的,斑井的嘴中传来了异样的声音。
「但是,如果你的消息如此灵通那么你应该知道的吧?哪,告诉我吧。希望之峰学园史上最大最恶事件的犯人是谁?毁掉学生会的家伙在哪里?」
「所以我说过了吧,你问也没有用……我的话是当然的,那边的她也对那个事件什么都不了解……」
「不,你在说谎」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这是我的直觉。除此以外还有什么理由吗?」
刚这样说完,斑井全身释放出的威压感就增加了。
他一边踩响脚边的玻璃碎片一边踏出脚步。被那样的他的迫力所吞没,我的脚自然地开始向后缩。
「吶」
雾切小姐一边警戒着斑井,一边仅用声音向我说道。
「从刚才他所说的话来看,你似乎之前击退了他的样子……」
「你、你对我有这样的期待我也很困扰……」我弱弱地摇着头。「虽然不怎么记得了……应该说是基本上是连续的偶然呢……而且,那家伙看起来还是不死之身……」
这样说着,偷偷看了一眼斑井时——他正用他那锐利感更上一层的蛇一般的双眼凝视着我。我慌慌忙忙地移开视线。
「绝、绝对做不到的啦……至少用人数胜过他,然后一方作为诱饵让另一方逃走之类……除此以外没有别的方法了!」
这样说着,我虽然打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服她去成为诱饵——但刚刚说的话似乎并没有清楚的这样传达出来。
「喂,要怎么做?乖乖地说出来吗?还是让你们尝些苦头后说出来?差不多也该决定了吧?」
斑井一边拢起他油腻的长髮一边问道。
「所、所以说就算你让我说……」
「没什么要说的。」
和结结巴巴的我有如对照一般,雾切小姐用着斩钉截铁的口气说道。即使是身处在这种状况下她那毅然的态度也一点都没受到影响崩坏。应该说,似乎还不知怎的变成一副非常顽固的样子。是有什么无法说出来的理由吗——即使如此,我也希望不要把我卷进去。
「交涉决裂吗」
一边用愈加可怕的声音低喃着,斑井一边静静地露出了笑容。
「这样的话也没办法。那就用上实力了。先说一句,现在你可不要向以往一样站在旁边探风了啊。因为很麻烦所以我们就一口气解决掉吧」
然后他细长的身体开始左右摇摆起来。
于是,在下一瞬。
不可思议的感觉侵袭了我。
视界眩晕般地摇晃了——在眼前看见了两个站着的斑井。
但是,我看成两个了的只有他。周遭的世界的一切都没有影响——只有斑井变成了两个。
「……咦、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