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灌入两手的力量缓缓减弱,力气从全身开始失去了。
然后松田夜助终于,将手从《她》的脖子上放开了。
——卡啦。
脚下有声音响起来。染满鲜血的刀子掉了下来。是纹上了希望之峰学院的刻印的刀子。在那周围啪嗒啪嗒地流下了赤红的血——不久就形成很大一块血泊了。
用手按住自己的腹部时,有滑溜溜的温温的感触。
在那里松田将视线投回《她》时——
「……喂,丑女。」
他充满痛苦地开了口。
「死、死前先跟你说声……我跟你说的话是谎言。那不是治疗什么的。而与之相反。我一直都在……【努力不让你回想起来】啊……」
早知道啦——这样,听到了那个声音。
这样回答的《她》的嘴角——奇怪地歪斜着。
一定在笑吧。
在对着透过小刀感受到的松田的肉的触感,笑着在吧。
然后松田确认了。
音无凉子——已经不在了,这件事情。
「啊,顺便……说明一下。」
然后,战刃小声地这样说道。
「我打扮成这幅样子扮演着小盾子只有在本人的面前而已……啊,虽然仅有一回被斑井看见了……但是真的只有这样而已……」
「这、这是当然的吧……」
和着充满恨意的声音一起,松田的口中鲜血散落了出来。
「认、认识的人一看就明白了……再怎么说是姐妹你们也是两个人……而且在我面前出现的江之岛是……毫无疑问的本人……」
听到「两个人「这个辞彙的战刃,像是生气一般将视线从松田身上散开了,然后就这样只看着《她》说道。
「所以……在这次的事件里,变装了的我先不提,小盾子本人也好好地暗中活跃了哦……只是,仅有小盾子自己一个人没有注意到而已……正因如此,白白的还让小盾子欺骗了自己呢」
「结、结果是……一切都如你所料吗……从最初开始到最后……」
松田也向着《她》提高了声音。一边说着话一边意识开始变得朦胧,费劲力气才能勉强站住——只有那个虚弱的视线,一直保持着看向《她》。
「不、不过只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是为什么要计画这样麻烦的事情。为、为什么要特意让我把记忆拿掉……为了从学院方的调查中逃脱……不不是这样……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仅你一人也应该能办成。所、所以……为什么……」
脚下已经变得跌跌撞撞了的松田,终于当场坐在了地上。即使如此松田还是用着像是努力挤出的声音,更进一步地追问道。
「是为了让单、单方面持续恋慕着你的我……感受到绝、绝望吗…………?」
于是《她》终于动了。
轻轻地伸出的那只手——触上了松田的面颊。
简直像是在触碰着无比爱怜的东西一般的手的动作在抚上松田君的脸颊以后,《她》一点都不在意被地上的血弄髒,扑通一声就那样坐下。
然后,慢慢地把眯缝着双眼的脸向自己的脸贴近——耳语道。
让我告诉你——
在那样似乎在呢喃着爱语般温柔的语气之后——然而,是暴变。
「哈啊?你太自我意识过剩了——!不过为了让你这程度的人绝望,是不可能去做这种麻烦的一逼的事情吧!你在狂妄自大个什么呢?」
刚一说完,她就像是要将松田的头撞到地板上一样,放开了自己的手
松田在自己的鲜血流成的血泊中无力地倒下。
「就是说怎、怎样都好……吗……」
仰躺着倒下的松田就这样看着天花板嘟囔道。
《她》从正上方探视着那张脸。虽然几乎是两张脸可以触碰到的距离——即使如此松田的视界中映照出的《她》的脸,像是对不準焦距一般模糊地歪曲着。
「我这种人……根本就无所谓吗……果、果然、是这样吗……」
因为溢出的鲜血的关係喉咙的深处可以感到不寻常的热量。但是,这也——逐渐的消失了。
「这、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从、从还是孩提时代就开始一直……是这样吗……?」
「唔噗噗噗」
在那里《她》歪斜出了一个残酷的笑脸。
无慈悲的视线,正黏黏糊糊地向松田聚集。
「假如说啊……如果我说你的母亲变得奇怪了这件事,也是我的原因,你会摆出怎样的表情?」
「……什!」
心脏有被针刺到的锐痛感在奔走。
「开、开玩笑……的吧?」
和颤抖的声音一起,从松田的口中喷散出的鲜血飞溅到了《她》的脸上。那给她的笑容的残酷度、凄惨度,更添上了一层。
「回、回答我……到底是怎样……」
松田愈是严厉地问道,江之岛却越是一副不如说是恍惚着的表情。《她》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嘲讽一般小小地歪着脑袋。
松田的精神沉入了绝望的低端。
自己的存在意义被彻底的决定性的蹂躏、否决——
他完全地陷入了极度的绝望之中。
「快、快……回答我啊……拜、拜託……」
像是为了依靠什么般发出的话语——已经几乎完全不像话语的样子了。
「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江之岛盾子……」
然后结束了。
没有听到那个回答,松田夜助已经结束了。
在全身心极度绝望的状态下——结束了。
**
看到所有的一切完结之后——江之岛盾子慢慢地站了起来。
但是,随即便停止了动作的她,暂时保持着俯视他的样子。
就这样一直俯视着才断气的松田夜助。
「不可能无所谓的吧……」
小小地低语着的声音——彷彿充满了悲痛之情
「因为……是比谁都重要的人啊……」
这是真心。
松田夜助对于江之岛盾子而言是特别的存在。他自幼起就一直都庇护着她,还持续地将无偿的爱给予她,而且比起什么都重要的是只要待在他的身边她的心就会变得非常的温暖。
但是,她把那样的存在亲手杀掉了。践踏着,把他推下了绝望的地狱,然后非常残忍地杀害了他。
「对不起……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是,这是——江之岛所一直在渴望着的东西。
这样最喜欢了的,无可替代的,比什么都重要的,疯狂般地挚爱着的,渴望一直拥抱下去的,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世界上只要有他一人在就好了的——这样特别的存在失去了的话——我会变得多么的绝望呢?
她为了品尝这个的味道一直培育着与松田之间的爱情。一边想着最爱的人充满绝望死去的样子,一边非常珍惜活着与他相处的时间。
然后,终于品尝到的这个绝望——
「…………再棒不过了啊啊啊啊啊!!!」
比想像以上还要绝望。
「悲伤的不行!痛苦的不行!胸口好像要炸裂了!嫌恶着最差劲的自己!都已经快想去死了!这就是!这就是失去最重要的人的绝望吧!」
江之岛一边被那种绝望颤抖着身体——一边用力地踢向了松田夜助的尸体。
「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
她只管一边尖叫,一边把一直热恋着的、喜欢的不得了的最重要的人的尸体,毫不留情地彻底地踢着。
那样的她的双眼中,大粒的泪水正在溢出。
不知是欢喜还是恸哭的泪水以压倒般的气势流落下来——她只管将曾是最爱的人的尸体,在化为连原形都没有的肉块之前,一个劲地踢着。
「唔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
**
雾切响子醒来时正身处于保健室之中。
窗外的景色正在渐渐变暗。不知何时已经是傍晚了。
响子正慢慢地从床上抬起身体时——
「似乎醒了啊」
从窗边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是希望之峰的学院长雾切仁。
「你睡的很香呢。是不是这几天疲劳感积累过多了?」
「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肯安静下来所以让校医给你喝了点葯。现在你应该还处于朦胧状态。还是暂时再安静地呆一会儿比较好……」
确实,意识和感觉还模模糊糊的。虽然听从他的话感觉窝火——但是实在抵抗不过药效的力量。响子没有办法,又倒在了床上。
——这是,她突然想起来了。
想起了被战刃骸救了时的情况。
正在被斑井兄弟追逼的时候,她恰好出现了,然后救了自己。
但是,为什么她会过来救自己?虽然和她是同班同学,至今为止明明应该并没有说过多少话——
不过,还有比这更在意的事情。
和自己一起被斑井兄弟袭击的她——江之岛盾子现状怎样了?
响子不由得向雾切提出了这个疑问。
于是——
「……她似乎也像你一样被战刃小姐救了。只是,看起来头部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在教职员大楼那里的医疗设施里暂时住院了。但是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吗……由于那时所受到的冲击她的记忆似乎恢複了。」
「记忆恢複了……?」
「应该不久就能回去上课了。只是,她不记得失去记忆那段时候的事情了。由于这个原因似乎各个方面都很混乱……大家要好好关照她」
「这样……」
对于同班同学的平安回归本应感到高兴的——不知为何却无法释然。
有种不知为何觉得好像顺利过头了的感觉,不过——
「然后……得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随即说出的话语,一口气吹飞了响子的疑念。
「……我要取消对于kamukura izuru的搜查委託」
「诶……?」
突然的通告,让响子慌忙起身。
「……为什么突然!?」
正当她用着这样责备般的口气追问到时——
「抱歉,我没办法告诉你原因。」
「怎、怎么这样——」
「那么,因为对你的工作内容感到不满意……这样说你能接受吗?」
那句不容分说的话语,让响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那么,kamukura现在怎么样了?」
「说起来,正好就在今天,取代旧评议委员会成员们的新评议委员就任了。」
「请不要转移话题」
「由于委员更替的原因,决定保持机密性的东西增多了。就算是对你,今后也不会再说出那种愚蠢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