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hirond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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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遇到怎样的悲剧,你的人生都会继续。
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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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得快五小时平均六小时走得慢八小时——而这所说的,便是在四国德岛县灵场八十八所中,从第十一所藤井寺到第十二所烧山寺的巡礼路。
这条烧山寺道是从第一所灵山寺开始遍历八十八所的所谓『巡礼者』会遇到的第一个难关,有许多人都在这条路上遭遇挫败,因此俗称『巡礼杀手』。二零一三年十月二十七日,我们的英雄空空空正脚踏实地地走在这条路上。
脚踏实地这个形容也许没有必要过度修辞,但在现在的四国中,这确实必要的、必不可缺的描写——总之,空空空走在上下坡剧烈变化的陡峭山路上。
十三岁的少年空空空直到前不久为止——在他自己看来,那已经是连是现实还是梦境都分不清的遥远、久远、悠久的过去了,但至少在时间上还是不久之前,直到短短的不久之前,都是一名隶属于体育系社团的初中生——要说是走得快、平均、还是走得慢,那当然是走得快。而且他登山的节奏也不错,但即便如此,这也很难说是一条轻鬆的路。
一般来说是条难走的山路。
在山路上自然不能使用那个空力自行车『恋风号』——那辆自行车丢在藤井寺了。虽然是违章停车,但不止是德岛县,现在整个四国岛都没有人会处罚违章停车了——空无人烟,因此没有问题。
「…………」
只做眼前事。
撑过当下。
重複紧急避难——执拗地重複。空空空在这半年间基本上热情燃烧在活下去上面,对他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相当于他秘书的『篝火』做出的客观评价指出,那中生存方式不是『燃烧热情』而是『冷却人性』),但是随便停下来的话,说不定就会陷入思考。
不。
即便在朝着山顶行走的途中——在走向烧山寺的途中,也不是没有疑问——为什么今天,现在,我要爬这个烧山寺道呢。
大概是十三岁年纪轻轻,甚至可以说是年幼,却要学人家遍历灵场吧。不,在登陆之际,他不是没有想过在『调查』四国中,以环绕四国一周的八十八所巡游为『基準』——
「你体力真不错,空空。」
这时。
走在空空前面的人突然回头说——由于角度问题,她说这话的时候正从上面俯视下来,不过她似乎是真心感慨。
她。
魔法少女『Pumpkin』认真地问。
「你特地锻炼过身体吗?」
问的时候,她已经转回前方了,看起来虽然是真心感慨,但也没有那么关心。不过空空基本上是个认真的少年,面对这种打法时间、没话找话的问题,也认真回答。
又问必有答。
即便无法回应期待。
「嗯……我从小就一直打棒球。」
不过,即便有这种素养、有这种底子,一直打棒球的生活也已经结束了——再生活迎来终结后的这半年里,他的身体正处于成长期,并一直用各种机器进行肌肉训练,因此他现在肉体的形成,也无法全部归功于棒球。
「为了训练,也经常越野跑。」
「越野跑?越野?那是什么意思?」
「啊啊,厄——」
自己理所当然地用着的名词对方却觉得不理所当然,为了填平这直接的差距,空空思考有什么合适的名字。名字。他这个少年只要给事物安上『名字』就会安心——也许这不是『安心』,而是『安定』。
「简单来说,就是山路训练。越野就是走山路的意思……诺,山路上凹凸不平,比起在普通地操场上跑圈,运动强度更高。」
「嗯。」
『Pumpkin』问过之后,看起来也没什么兴趣——不过,要是听了这些知识,就提议『哦这样啊,那乾脆在这个山路上也跑起来吧』,反而麻烦。
本来,空空不会对别人的人格说三道四,但心里还是觉得她是个消极的人——不过,对于昨天才认识的人,而且是在那种紧迫情况下认识的人,现在做出评价也许还太早。
毕竟空空连她报上的真名是不是真的是真名都无法断定——『名字』还不安定。杵摫钢矢十分有可能是假名。也许『Pumpkin』这一不管怎么看都像代号的名字,也许实际上才是真名。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故事。
『Pumpkin』看起来消极,也许只是因为她走山路累了,也许只是悲叹于失去了同伴,也许是本能地讨厌空空空。也许她在别人面前是个和年岁相仿的开朗女孩儿——不管因为什么,空空都不会为难。
至少不会比现在更为难。
即使算不上是特别欢迎。
不管,第一个可能性——她走山路累了的可能性,在空空看来很低——她身体纤细,完全看不出是走得快的人,但却比空空还满不在乎,像是走普通路一样攀登这条『巡礼杀手』。
她也特地锻炼过吗?
不,锻炼过的人应该不会不知道越野跑这个词……哎。
「你将来的梦想是当职业棒球选手吗?空空。」
她继续杂谈。
也许她只是在打发时间,也许这是她拉近和空空关係的方式。对于之后必须和她『共同战斗』的空空来说,他希望是后者——不,其实也没什么希望的。
只是觉得如果是后者就好了。
与其说是就好了——不如说是方便。
「谁知道呢——我几乎没有梦想过将来。」
「是吗?你是现实的男孩子嘛?可是男孩子不是基本都想当职业棒球选手吗?」
这是句质朴的话——甚至有点太质朴了。有一瞬间还以为她这么说是在讽刺(实际上,空空的奇葩个性被人这么挪揄也没有办法),但似乎不是那样,『Pumpkin』真的只是质朴地这么想。
职业棒球选手,吗?
虽然空空完全无法想像她是如何成长到今天的,但至少从她现在是『魔法少女』这一点来看,很难认为她正经上过小学中学。根据空空的粗略推测,她大概是高中生年纪,可是她当然不可能是高中生。在她心目中『男孩子』的形象极其典型,或是说『想当职业棒球选手』也许才是该有的样子。『女孩子』的形象说不定会梦想成为『新娘』或是『糕点师』——不,她自己就曾经是『女孩子』,这也许过于臆测了。
不管怎样,空空有问必答。
甚至有些义务性地。
「也许是,但我没有。现在没有,以前也没有。我甚至无法全部说出十二个球团的名字。」
「是吗?」
她好像很意外。
当然,还算不上吃惊,只是有些意外——不过是过一天就会忘记的意外程度。
「那你打棒球的动力是什么?」
「动力……」
「没有动机,是不会去打棒球的吧?」
「打棒球不需要动机的啦。我不需要。当然,我想队友里确实有人规规矩矩地……或者说,稳健地以职业棒球选手为目标——」
真的吗?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空空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虽然当时没有觉得,但现在他明白,自己非常不善于预测周围人的心理。
不说别的。
虽说是队友,但现在已经搞不清他们是不是真的是空空的『友』了——没法确认。
那其中到底有多少人是带着将来的目的、或是明确的动机在打棒球的呢——又或许和空空一样,只是因为家长才开始打棒球、只是一直没有停止而已呢?
只是对付。
眼前的事情。
只是整理整顿人生。
——不过,空空靠着棒球的技能报送进了私立初中,倒也可以说是带着利己目的打棒球的——他说不定挺精明的。
不过如果真的精明,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头雾水地走在烧山寺道上就是了。
一头雾水地——真的是一头雾水。
「——我基本上是来什么球就打什么球的感觉。」
空空总结说。
虽然被问到后顺势就回答了,但他完全不想多说以前的事——『Pumpkin』似乎也不想深究空空少年队棒球的态度。
「嗯。来什么球打什么球啊。」
她只是重複了一便,然后就转回到了话题上。
对,话题不是关于空空的过去,更不是关于曾经的梦想——而是关于他现在的矫健脚步。
至少,她作为空空今后必须共同战斗的搭档应该关心的不是这种怀旧的方面,而是他现在的体力。
说不定『Pumpkin』会觉得空空是用『来什么球打什么球』的风格接连击退了她的同伴——魔法少女们,分外活跃。不过至少『Pumpkin』没有把它表现出了,空空也没有察觉。
「你也不是普通人嘛——要是连这点山路都走不上去的话就麻烦了。」
「嗯……是啊。你说得对。」
确实如此。
只能如此。
毕竟空空是『英雄』,是『军人』——即便曾经不是棒球部成员,假设是文学少年,面对这种虽然险峻、但毕竟是游览路线的道路,决不能示弱。
即便只有十三岁,在国家制度中还只是初中一年级,但他现在正在拯救人类——虽说他自己极度欠缺这种自觉。
来什么球打什么球。
只是用这种风格拯救人类而已。
「但是,这么说来,你更让人意外啊。」
交流。
听到提问,回答,然后就轮到空空提问了——空空觉得他必须提问,于是说。
他把交流认为是这样义务性而单方向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构建出丰富的人际关係,但他自己毫无察觉。
他说。
「你很有精神呀——爬这样险峻的山路,却连一滴汗都没有出。你看上去完全不想是锻炼过的样子。」
比较而言,她不用说,明显是文化系。
即便空空没有从外表判断别人的技能,也足够——了。
「啊啊,不,这不一样——我不是在用体力登山。」
「不是用体力?那是用什么?」
「魔力,吧?」
她这样回答。
听起来像是玩笑,又像是讽刺,但空空明白,这句话即便是讽刺也不是玩笑——因为『Pumpkin』是魔法少女。
魔力这个词原本毫无说服力的特徵,在她——她『们』面前被完全无效化了。毫无说服力的特徵被完全无效化了,这个说法极其不自然,但此时没有其他的表现方法。
和空空这样锻鍊出的体力之类无关——她们一定是在超越常理地『登山』。
在天上飞。
爆破。
正好破坏。
射出激光。
複製。
……就是不知道使用什么样的魔法『登山』——虽然空空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推测出了『Pumpkin』用的魔法——但实际上怎样完全不清楚。
想想看,这很危险。
空空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和不知拥有什么技能的人组队,却要向今后的困难——左右人类明天的艰难困苦发起挑战。
共同战斗也好,同盟也罢。
协同作战也好,形势也罢。
在现在的情况下,一般都会认为非常危险——但是空空处于危险的立场、位置,并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他一直都在不明所以地处理不明所以的东西,莫名其妙地完全莫名其妙的事情。
总的来说就是不一般。
和『Pumpkin』这位神秘的年长女性一起神秘地同行,这种事空空空事到如今没有理由犹豫——该说现在犹豫太晚了。
话虽如此,但空空此时没有察觉到太大的风险,也许并不是因为习惯了,而是单纯地比较而言。
也许是程度的问题。
和现在四国的危险性比起来,还有和现在不知行蹤、但确实还存活着的另一位魔法少女『Stroke』比起来——不论『Pumpkin』的魔法是什么,都没有太大的风险。就算他无意识间有了这种想法,那也是无可奈何,或者说理所当然的。
这个『想法』也许是个乐观的臆测——但即便承认了这个风险,他现在也不会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