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覺

一

『而且露琪菲陛下为我指引了道路。在回报那份恩情之前，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追随露琪菲陛下。』

少年也和玛菈克相同，过去被魔王所救，并被给予了生存的方向。

少年是军师，自己是义妹。虽然有所不同，但是和魔王同行的道路是相同的。

『谢谢你救了纲，我真的很感谢你。』

少年对她说的那句话。在使用力量后，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说。

不是恐惧，也不是迫害，而是为了道谢而追赶上来。

那一定是………………她一直想听到的一句话。

『你是我的心灵恩人的义妹，也是纲的救命恩人，而且又是我们的同伴，除了相信之外，我没有别的选择。』

在表明一切之后，少年仍然说相信她。他的双眼直视着她，既没有诡辩，也没有欺瞒，那是一对认真的眼眸。今后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事，少年都会相信她吧。

他是与自己走在相同的道路、认同自己、接受自己的人类。

自己遇见了如奇蹟一般的人，然而却……

『喂，你在做什么呀？』

淡揭色的头髮，戴着墨镜，身穿和服便服的男人这么说道。

『我应该有说过要你分裂魔王与军师吧。』

他坐在长凳上，把玩着手中的将棋棋子（步兵）。

『难得有杀军师的机会，你却不杀，是对他有感情了吗？』

只见在手中被把玩的棋子，逐渐溶化成细细的沙粒……

『算了，因为还需要一些时间，所以倒还没关係，你只要在那之前杀掉他就可以了。』

在将棋盘上扩散开的沙粒，逐渐变成与棋子不同形状的东西。

『所以就是这样，这是破魔的怀剑。』

只见原本是沙粒的东西，变成五把短剑。

『我的魔力也不充裕了，你就用这个杀了他吧。』

男人化成沙，逐渐溶化。

『期限是十天后满月的夜晚，在那之前如果你没有杀死他，我就会处分你留在第一国的同伴，所以就拜託你啰～』

然后只留下破魔的怀剑——男人、长凳、将棋盘，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明明只是将无可救药的人类，从魔王的身边拉开而已。

——玛菈克在做什么……

对于无能为力的自己，她感到腹部底端有种沉重的感觉逐渐累积。

○

○

○

「喝啊啊啊～～！！」

面对无数土人偶大队，纲一口气拉近距离，用日本刀将『emeth』的第一个字陆续削除。

「吼喔喔喔喔！！」

同一时间，狮少女以缩地的速度沖入，用爪与牙将土人偶挖掘、切削、破坏、粉碎。

「明明是人类之躯，但只凭剑技就能与魔族和代行者势均力敌，纲的身手不得不令人佩服呢。」

「因为她是我的部下嘛。」

露琪菲发出感叹，一旁身穿迷彩服与防弹防刃背心的赖光则是一脸得意。

「话说赖光啊，朕不用出击吗？」

「身为魔王，不轻易行动也是必要的哦？」

「哼。」

露琪菲有些不满地嘟囔一声。

「差不多该轮到雷吉娜小姐上场了吧？」

赖光大幅挥动手臂。

只见原本在校舍屋顶上待命的狮鹫大力拍打翅膀。

随即——在空中反转！雷吉娜急速降下，在贴近地面的高度滑翔，对着土人偶横扫而去，这一下应该就将出现在校园内的土人偶压毁了三分之一一。

「玛、玛尼斯小姐，如何？」

「是、是的！」

赖光一回头，只见趴在地面，用放大镜般的东西瞪着地面的玛尼斯抬起头来。

「果然还是只有土人偶的魔法圆阵，没有转移之门的魔法圆阵，这个魔眼镜是不可能看漏的！」

玛尼斯手里拿着像是放大镜的东西名叫魔眼镜，似乎是可以直接看见魔术性事物和魔力的道具。

「这样啊……」

赖光从怀中取出北茂杉町的地图，在私立天陵学园的地方打了一个×。

「好了，我们撤退！」

发出信号后，雷吉娜飞了过来，降落在赖光的眼前。

扫除残敌的纲与蕾欧也返回。

于是依照纲、玛尼斯、蕾欧的顺序，乘坐到雷吉娜的背上。

「我也……」

接着赖光也攀登而上……

「『真是有够惊险。』」

玛菈克冷淡地说完，张开孔雀的翅膀飞起，然后抱起赖光，把他放在雷吉娜的背上。

「欸？」

「『即使是像赖光这样的废物，现在要是受伤也会有人困扰，你要稍微有点自觉。』」

她别过脸去，只说了这句话，随后便一个人匆匆飞走。

「喂，玛菈克！别一个人擅自行动。」

露琪菲也追在她之后飞起。

「最近的玛菈克小姐变了呢。」

看到玛菈克和露琪菲那个样子，玛尼斯静静地说道。

「对啊。」「没错。」

蕾欧与纲也赞同她的话，然后三人看向赖光。

「是、是啊……」

确实，自从做过那个壬生一家工作的夜晚后，玛菈克的态度有了露骨的改变。

平时还是一如往常地对赖光怒骂，向赖光抱怨……

「『因为昼夜颠倒的生活而弄坏身体，那也只是增添麻烦而已。』」

玛菈克会为全员準备用魔术产生的恢複疲劳、补给营养的水（？）。

「『别什么事都一个人做。』」

她代替纲準备餐食（同时摆着镜子与贞光商量（？））。

虽然嘴上抱怨，她仍会给予魔王军协助。

「总、总之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赖光像是有意图地岔开话题一般，做出下一个指示。

于是全长超过七公尺的狮鹫拍打翅膀。

「接下来要去哪里？」

在轰然吵杂的风中，狮鹫这么问道。

「可以前往警察署遗址吗？」

「遵命。」

接收到赖光的指示，狮鹫优雅地一个迴旋。

就像这样，他们前去调查适合大军移动过来的宽广开阔的场所……

开始搜索转移之门的魔法圆阵，这天已经是第七天——

「为什么！？」

除了私立天陵学园的校园之外，他们也找过茂杉署的遗址、市民公园、市立体育馆的馆内，甚至连体育馆的地板下都搜过。其他的小学、中学、高中、大学，能找的地方全找过了。只要稍微有可能性的地方，他们都儘可能去看过，但是全部都只有土人偶的魔法圆阵，转移之门的魔法圆阵则是连个影子都没看见。那段期间的生活完全是昼夜颠倒，白天为了预备夜晚的搜索而睡觉，晚上则拚命找寻转移之门的魔法圆阵……

在那段期间，人们也渐渐开始返家。

住院的人们渐渐出院了。根据接获的报告，壬生一家的年轻组员们不久也会出院。而得知大量昏睡事件没有再发生，原本离开避难的人们也开始返家。夜晚毕竟因为谣言与恐惧的关係，几乎没有人出外走动，但白天则是逐渐恢複普通的生活。赖光也收到情报，近期自治团体就会宣布大量昏睡事件的结束。

镇内有人的这个状况是相当大的问题。

在那样的状况下，代行者——浮士图斯如果打开转移之门……

镇上的人们肯定会成为被袭击的对象。

「找了这么多地方却没找到，实在很奇怪……」

「确实不寻常。」

玛尼斯与露琪菲困惑地说道。

「魔力探测的结界有什么反应？」

听到赖光这么问，玛尼斯微微摇头。

「如果转移之门的魔法圆阵是足以让大军通过的大小，那么就算不使用魔力探测，只要是对魔术稍有研究的人，应该就能发觉……」

「比如说，在上面施加封魔之术隐藏起来，这样的可能性是？」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的魔眼镜能看得出来。」

「我想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赖光的视线落在摊开在客厅桌上的地图说道。

「那、那个……赖光先生。」

玛尼斯在耳边对他说话。

赖光稍微往周围环视一遍，露琪菲正看着地图，面有难色，玛菈克默默坐在露琪菲的身旁。雷吉娜、蕾欧、纲因为连日征战而累了，没有参加作战会议，应该在隔壁的和室小睡。

赖光用视线回应，和玛尼斯一起出去走廊。

「什么事，玛尼斯小姐？」

确认客厅的门关上之后，赖光这么问道。

「或、或许我不该多嘴……」

「没关係，你说吧。」

「为、为什么不向玛菈克小姐询问代行者的藏身之处呢？」

「我想……玛菈克小姐大概不知道吧。如果知道的话，她应该会告诉我们。」

「什么意思呢？」

「当我要说明搜索代行者的方针时，玛菈克小姐打算要去洗手间对吧？」

「确实是那样呢……」

「对，我认为那是因为她不想听搜索方针。因为听到了她就必须告诉代行者。也就是说……她在心情上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

「意思是…………那时摆摊回去后，有发生什么事吗？」

「是啊，详细情形我不能说就是了……」

「这样啊。」

「不过话说回来，代行者——浮士图斯是如何藏身呢？」

代行者——浮士图斯·科内利乌斯，别名『沙之军师』。

这个别名的由来，是因为他擅于使唤大地精灵，加上虚虚实实的用兵，灵活的思考有如沙一般，让人难以捉摸。而且……他会一边嘲弄对方，一边冷酷且冷静地，在最让人讨厌的时机，做出最让人讨厌的事。

这就是赖光从拉米雅那里听到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