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天辙
校对:凛雨流霜 烟雨
永远的谎言,是对真实的另一种称呼。
接下来要讲述的,是一位少女的恋爱故事。
她坚强而美丽。
她聪明且充满信心。
她讨人喜欢,崇尚以和为贵。
面对任何困难,她也从不屈服。
她靠自己的力量翻越无数的高墙,无论何时都高高在上凝视前方。这就是王冢真唯,芦谷的理想型恋人。独一无二的光辉太阳。
但是,真的是这样子吗?
玲奈子应该已经知道,无论是谁都有或多或少的烦恼,背负着痛苦依旧挣扎向前。
无论立场和性格如何,活着就意味着苦恼和挣扎,哭着也不得不继续前进。
又或者,就算世界上78亿的人都是这样――也只有王冢真唯是例外,玲奈子如此深信不疑。
接下来要讲述的,是甘织玲奈子绝对不会知道的故事。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会知道。
因为这是一个恋爱中的少女所期望着的故事。
<h2>第一卷 第五章 派对之后</h2>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那天,真唯和来到日本的母亲在餐厅吃饭。
借酒店的会场开派对的事,好像已经传到了妈妈的耳朵里。真唯若无其事地将手边的开胃菜送到嘴边。腌橄榄的酸味异常强烈,刺激到使人清醒。说实话,她并不喜欢这个味道。
「我也到这个年纪了。」
和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法国的母亲谈话,大多是用法语进行的。真唯很在意自己明明是个混血儿日语却不是很好这件事,所以日程安排和工作指示也都是用法语。
「别太张扬了,毕竟你还只是个学生。」
「我知道。作为负责宣传玫瑰皇后的模特,我自有分寸。下次我会尽量少乱来。」
「如果真能这样的话,我也不用在巴黎的办公室里为在东京发生的各种意外头疼了。」
咔嚓咔嚓移动餐具的声音。
「所以,就像我事先说的,今年夏初我会忙上一阵子,详细的日程安排会告诉花取经纪人的。」
「好,今年的业绩如何?」
「就业绩而言,大体上还不错。只是设计怎么说呢,还远远称不上最高杰作。只是挪用了已有的想法而已。」
她的母亲王冢琉音是玫瑰皇后的顶尖设计师,公司的业绩取决于她的头脑和手指。年复一年,随着公司的壮大,母亲的压力也日渐增大。
和女儿谈论工作,也是从这几年开始的事情,也许她再也无法独自承受了。不过即便这么说,真唯能做的最多也只是像这样倾听母亲的抱怨。
「近年来,最能激发出我灵感的是你的成长。女儿放开了我的手,逐渐变成陌生人的样子,对我来说是一种新鲜的体验。」
「虽然我和妈妈本来就是不同的人。」
「当我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是你10岁开始对我叛逆的时候」
「叛逆什么的,太夸张了。」
真唯苦笑了一下。
母亲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让人怀疑这是否是她选择成为设计师的理由。
和一个不知道自己真实想法的人交谈,就像在吃掺杂了讨厌的东西的沙拉。不知道在哪里会咬出苦涩的味道,只能小心翼翼地反覆咀嚼。
「所以呢,也就是说...」
她开口道:「On n'a qu'une vie」(★注:法语,大概意思是"人生只有一次")
「人生只有一次,但我并不后悔,我也不希望你会为你的人生后悔。所以万事要三思而后行,玛榭俪。」
「......好的。」
这是她重複过很多次的话。虽然说是为我着想,但它真正的含义恐怕――。
(你所希望的『不后悔的人生』,不就是要我模仿你的样子吗?)
真唯在心中责问道。
身高167厘米的真唯在日本先不说,但在法国顶级模特中也是比较矮的、不怎么引人注目的。虽说有一头明亮的金髮,但这在外国并不稀奇。
本来她就没有成为国际顶级模特的才能,如今能够被重用也只是因为,自己是她宝贵的女儿罢了。
仅仅就因为这个理由,真唯便淘汰掉了其他优秀的竞争者,成为日本顶级模特中的一员。大多数被真唯打败的竞争者们,只能放弃自己的梦想。
这就是为什么真唯必须要让自己强大,也是为了被她淘汰掉的那些人,从金字塔的顶端掉下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但对真唯来说,做模特也就意味着被身为琉音的女儿这个身份所束缚。真唯的人生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被母亲牢牢控制着。
只有那次,母亲所说的「叛逆」,是真唯用画笔亲身画出的唯一一条人生轨迹。
「如果你想早点安顿下来,只要跟我说,我随时会帮你安排。不需要有任何担心的地方,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女儿啊。」
「......谢谢你,妈妈。」
只有夜色在一点一滴地流逝,这是一个明明和最了解自己的人用餐,却只剩满腹空虚感的夜晚。
<h2>第二卷 第五章 在输掉比赛后</h2>
「输了,呵呵,输了......我真是个失败的女人啊......」
玲奈子和纱月离开后,真唯依旧瘫在椅子上消沉了一阵子。
这是拼上一切的竞争,以玲奈子的婚姻为赌注,和纱月,玲奈子三个人之间胜负。结局却以真唯的惨败收场。
在真唯的记忆中,自己很少会有输得这么惨的时候。而现在的真唯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败犬女。
一边默默注视着败北者的身影的......正是花取。
「小姐,是否需要我给您拿点暖和的东西呢......」
「呵呵,谢谢,花取小姐。」
眼神飘乎的真唯,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也不会忘记跟自己好好道谢,花取对她的性格感到由衷地敬佩,另一边泡上了和往常不同口味的薰衣草茶。
通过品尝符合自己身份的高级香茗,真唯能稍微调整一下心情就好了。
要是在平时,花取肯定放了下杯子就郑重离开,但如今看到失去了往日霸气的真唯,花取很想说几句鼓励她的话。
「请恕我冒昧,小姐......甘织小姐从以前开始就经历过这种比赛了吧,所以您不必太在意......」
「不,花取小姐,不是这样的。」
真唯摇摇头。
「不管是什么样的比赛,既然接受了挑战,我就会全力以赴。不能将其作为输了之后安慰自己的借口。」
「我,我......对不起,小姐......! 「
花取变了脸色,闭上了嘴。
「我这是说了什么话,玷污了小姐那高贵而纯洁的精神......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请您吩咐吧,小姐!」
真唯却给了跪着的花取一个温和的微笑。
「没关係,花取小姐。我知道你只是想安慰我罢了。你的善良总是能够治癒我,所以从今以后你也要继续在我的身后支持我。这就是我的命令。」
「小姐......!」
花取本想上去拥抱真唯,但那略有不敬,只以鞠躬收场。
真唯抱住双腿坐在椅子上。她把脸抵在膝盖上面,心不在焉地说道。
「是啊,那我稍微说一说关于玲奈子的事情吧。」
「......是,在下洗耳恭听。」
「呵呵,不要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啊,花取小姐。我当初因为妈妈的邀请,究竟是选择去法国上学,还是留在日本的高中呢,那时候的我不也有过这样的烦恼嘛」
想起中学时代的真唯,花取微微一笑。
「是啊,那个时候您也告诉我了。」
「好怀念啊,那时你以我的名字和头髮在日本太显眼为由,向我推荐了去法国的学校。」
「是的。那样您就可以和家人一起生活了。」
那个时候的事情还清楚地记得,平时性格开朗的真唯,有段时间一直摆着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花取因为担心真唯甚至瘦了3公斤。
那时花取也做好了移居法国的準备,提出只要是为了真唯就好。
真唯倾斜了杯子。
「但是我选择留在日本的高中。」
可能是对母亲小小的反抗。但是,花取现在觉得真唯当时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
(因为和琴小姐成为了同班同学)
听到真唯提及的关于纱月的往事,花取很受感动。如果不是还有别人,一定会禁不住流下眼泪吧。
如果琴纱月小姐愿意一直跟真唯做朋友的话,真唯以后就不会孤独了。花取一直这样相信着,为她们坚固的友谊而放心。但是......
(两人本来都是生活中不需要其他人的类型,也许她们之间的日常相处,也不是那种互相依靠的关係吧。)
真唯和纱月之间的距离,似远而近,又似进而远。但真唯需要的,并不是把彼此定义为对手来互相提高内在的关係。
即便平凡,却能够信赖的关係......
「在那里,我遇见了玲奈子。」
真唯的话,令花取像被菜刀割伤了手指一般痛苦。
「......那位小姐。」
「怎么偏偏是她......」花取能忍住不说出来,完全是出于对主人的忠诚。
甘织玲奈子,无论容貌还是性格,都只是一个普通少女的风格,从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特别的地方。不管在高中还是大学,像她这样的少女随处可见。
儘管如此也不认为在人生经验上,真唯有丝毫不如自己的地方。撇开选择高中这样的岔路口上的经历不谈,真唯从小就和很多有魅力的人打过交道,看人的眼光应该已经锻炼得足够好了。
可是,为什么真唯会那么在乎玲奈子呢。
「新生活让我兴奋不已,至于能不能适应新的学校。是啊,我也会和其他人一样感到不安。毕竟是拒绝了妈妈的邀请留在日本,但并不认为我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那是......我理解您的心情。」
虽然琉音是个好僱主,但一切都以她自己说了算。琉音的真实想法即使连花取都捉摸不透,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想和女儿好好对话一般,明明两个人是彼此唯一的家人。
「我已经习惯了在班上被其他人疏远,像异类一样被对待。儘管如此,我还是想和其他人一样享受作为一个高中生的日常生活,被这样仅存的一点希望和迷茫强烈地动摇着。」
「原来是这样......」
就算是面对花取,真唯也不愿意展示出自己的不安。即使在一切结束之后,能够像如今这样坦白,却始终无法摆脱内心的焦躁。
「但是,因为她我的这些不安都消失不见了。」
「......因为那个少女?」
真唯就像融雪后发芽的花蕾一样,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她跟我说『和我做朋友吧。』」
「竟然......」
能够主动与王冢真唯搭话的人并不多,如果不是出于好奇心和兴趣,那就更不用说了。花取惊讶地吸了一口气。
「现在想想,也许那时我已经爱上她了。」
「小姐......」
「花取小姐,我一定会成为配得上她的女人。」
真唯在花取面前宣誓道。
「......是这样啊,小姐。」
能让真唯奉献出了一切的女人,既然真唯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花取选择相信真唯并坦诚地支持两人的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