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和妹妹们嬉戏,就不小心用掉一百页左右,相当于整本书四分之一的篇幅,所以接下来要加快节奏进行。从动画入门的阿良良木初学者们或许已经全部脱队,但我希望还在看的人能够忍着点。别放弃,加油!
从亲爱的妹妹月火那里搜刮——更正,借用三千圆资金(之后或许会面临强制偿还的状况),又从火怜那里得到中肯的建言(中肯到今后应该没机会活用)之后,我跨上心爱的越野脚踏车,朝着可说是镇上唯一的大型书店前进。
不用说,当然是为了购买A书。
虽然是黄金周,却绝对不会让内心雀跃到有失体统,基于这种平凡的目的外出。对于自己如此严谨度日,我甚至感受到一种感动,就这么让肩膀以下沉浸在自我陶醉的感觉,努力踩着踏板前进。
然而在途中,我发现了H同学。
更正。
发现了羽川翼。
HANEKAWA同学。(注39)
「…………!」
虽然并不是想到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我以反射动作紧急煞车,让车身微微倾斜,车轮与地面摩擦(——轮甩尾?)停下脚踏车。
「唔喔………喔喔喔喔喔.」
吓我一跳。这时机也太巧了。
不久之前刚与妹妹热烈讨论羽川的话题,并且得知我对羽川的情感并非恋情而是欲求不满,就在这时候看见象是在散步的她,简直是天大的巧合。
那要去哪里?
注39 羽川的日文发音。
难道是要去图书馆——不,现在是黄金周,所以图书馆没有开。
既然这样,她有可能正要去书店买参考书——如果是这样,这时候遇到她就是最差的状况了。
将会逼不得已中止计画。
我的这份决心,以及月火借我零用钱的那份心意,都会因而无所适从。比生命还重要的妹妹心意要是化为乌有,比水坝之类的公共建设中止进行还要严重。
「……唔,不对,应该没问题。」
仔细一看,羽川的行进方向与书店完全相反,而且她似乎没有察觉,维持原本的走路速度,如今正在过马路。
看来,她的目的地应该不是书店。
嗯。
既然这样,她要去哪里?
「………………」
姑且在这时候说明一下羽川——羽川翼这个人吧。
羽川翼。
我班上的班长。
班长中的班长——宛如优等生象徵的女孩。
麻花辫加上眼镜的外型,完美反映出她的内在。今天明明是黄金周,她却依然穿着制服,我认为正是因为她遵守校规的关係。
她的头脑非常好,总是维持学年第一的成绩——而且非常不以为意。每次考试都能轻鬆拿下第一的她,在全学年赫赫有名。
而且个性也很好,处事公平,光明正大,深得人心。该怎么说呢,总之是宛如完美超人的恐怖女高中生。
「完美」这两个字,或许是古代的占卜师以超能力预知羽川的诞生,为她量身打造的概念。这是我个人的想法。
对于我这种吊车尾的学生来说,她原本应该是另一个次元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所关连——然而在不久之前的春假,我和她有所关连了。
应该说,我被她拯救了生命。
她救了我。
这份温柔,可以说深深折磨我的身心——所以从那之后,我和羽川成为朋友了。
……她似乎误以为我是不良少年(在羽川的观念里,吊车尾似乎与不良少年同义,认定成绩吊车尾一定是因为逃课,这是颇为跳跃的理论),努力想要让我改头换面,我就这么顺势受命成为副班长了,总之这方面请多包涵。
春假之后的这个月,羽川和我这种随处可见的平凡人,相处得非常融洽。
甚至令我误以为是恋爱。
「呼,不过在这种时候,应该要视而不见。」
我升上高中之后,人际关係一直没什么很好的进展,基于这种意义,我非常不会拿捏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知道,在假日遇到朋友的时候,一般都应该打声招呼才对。
这就是所谓的朋友。
用不着想得那么严重——然而只有今天,只有这一天例外。我现在背负着重要的使命,必须背负着妹妹们的心意(其实火怜没说什么),骑着脚踏车前往书店。
踩着踏板前往。
以结果来说,我这么做也等于是在保护羽川——和月火讨论的时候就有想过,先不提胸部的事情,虽然我并没有刻意打算这么做,但如果就这么抱持误解的心情,而且阴错阳差不小心主动告白,羽川肯定会困惑至极。
不,与其说她会困惑至极,我觉得她肯定会向我说教,并且纠正我的误解。
告白之后却被说教,我应该会很沮丧吧。
不过就某方面来说,似乎挺有趣的。
会被她说「不行哦!」这样。
即使除去这样的预测,我个人也非常想和羽川打声招呼,不过这时候应该忍下来,以严谨律己的态度直接离开,这样才叫做男人。
再见了,羽川。
等到黄金周结束,再在教室相会吧。
到时候,我应该会在人性方面更加成长。再怎么样都别爱上成长的我啊。
就在我打算重新踩踏板的时候,我的脚再度停止动作。
与其说是脚——不如说全身停止动作。
「……啊?」
羽川忽然在路口转弯,换了一个方向——因为这次的转向,使得至今只看得到侧脸的羽川,变成以正面朝向我。
正面。
因此,我察觉到羽川的左脸,覆盖一层厚厚的纱布。
我哑口无言。
那是只能哑口无言——光看就令人痛心的治疗痕迹。
完全看不到左半边的脸。
这种治疗的方式,很明显不是在治疗轻微的擦伤或是撞墙的瘀青。以透气胶带固定的白色纱布,完全遮住羽川左半边的脸。
与其说令人痛心,不如说就是很痛。
光看就觉得痛。
宛如阵阵的剌痛直接传达过来。
不。
如果只是普通的受伤,我应该要立刻跑过去问候羽川。
应该要担心她。
应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问她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是绊到脚跌倒?还是撞到电线杆?能问的问题太多了。
然而,我的身体完全僵住了。
因为……不,是我想太多吧?
只是因为我在春假经历许多战斗,这样的回忆促使我联想到这种粗暴的事情吧?
大部分的人是右撇子,而且要是以右手殴打别人的脸,刚好就会像那样,只会让左半边的脸受伤。类似这种……
「…………」
除了那层纱布,羽川完全一如往常——包括麻花辫与眼镜,甚至连制服都一如往常,这样的羽川反而震撼。
反而震撼。
着实强烈。
看到这样的羽川,使得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随即羽川似乎发现我了。她发现我的存在。
被看见了。
这是当然的。如果是横向还很难说,但我们是面对面的方向,既然我有发现羽川,羽川当然不可能没发现我。
真要说的话,我觉得这是我在黄金周的第一个失败——是我的过失。要是一开始就不打招呼直接离开,要是一开始就打算视而不见,我应该立刻消失才对。
像我这样的家伙,应该要消失不见。
因为我没有这么做,象是恍神一样僵在原地,羽川才会清楚认出我。
「啊……」
羽川开口了。
她伸手指着我。
「呀呼~阿良良木。」
她如此说着,露出亲切的表情,以小跑步的速度接近过来。
「耶~过得好吗~?」
这样的态度也一样——完全就是一如往常的羽川。
正因如此,她左脸的纱布,看起来就像浮现出一片乌云。
「……呀呼~耶~我过得很好……」
也因此,我回话的语气完全无法一如往常。音调有点高,而且明明是这么短的问候语,我却讲得好像吃螺丝了。
「唔,啊……」
羽川在这时露出失败——类似失败的表情。
大概是听到我这种过于不会搭腔,连照本宣科都称不上的结巴回应,因而回想起来了——回想起她自己现在的模样。
不过,又不是沾在嘴角的饭粒,羽川不可能没察觉到自己脸上的纱布。
所以羽川不可能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如此结巴回应——如果说我失败了,那么羽川在这个时候也失败了。
羽川也和我一样——在发现到我的时候,绝对不应该主动前来问候。
就是这么回事。
羽川虽然完美,但不是不会失败。
不,说不定这并非失败。
或许羽川是想忘记这种令人心痛的伤——因为像这样努力,所以真的不小心完美的忘得乾乾净净。
如果是这样,害她回想起来的人——是我。
是我拙劣的反应能力。
反倒是如此。
「唔……那个……」
羽川会像这样支支吾吾的状况也很稀奇。她正在烦恼现在是什么状况,烦恼要如何解决眼前的这个难关——与其这么说,不如说她纯粹只是感到困惑。
不过,我明白。
我明白羽川正在困惑,并不是因为这样的自己被我看到而尴尬,并不是因为这种小事,是因为这样的她造成我的困扰而不知所措。
正在思考要如何弥补,让我的心情能够舒坦。
在这种状况,她依然顾虑着我。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人着想。
正因为我彻底明白这一点——我更加无地自容。
「那个,阿良良木……」
「喝!」
或许是想要解释,或许只是先聊几句,藉以打破漫长的沉默,然而在羽川叫我的时候,我就像要打断她的话语——採取行动了。
与其说採取行动,坦白说,我没有想太多——讲得更坦白一点,我什么都没想。
连小聪明都不存在。
我脑中只有非常私人的欲求,我不忍心看到羽川这种令人痛心的模样。
不想看到她脸上的纱布。
不想看到为我而困惑的羽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