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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策士咎儿,把现日本最强,堕剑士,锖白兵评价为,生错时代的男人。这一评价恐怕是正确的——他应该是诞生在战国之世之人。如果他诞生在他本应诞生的时代的话——如果生在和虚刀流的初代当家鑢一根,以及穷极一生打造千把变体刀,被人传诵为支配了战国之世的四季崎记纪同一时代的话,历史将会被改下吧——虽然不知这改变的历史,是否是原本正确的模样。
先不管这个——不过,若按照奇策士咎儿的,锖白兵是个生错时代的男人这句话说,鑢七实——就是个不该诞生的女人。
从一开始,无所作为她就已到达。
将广大习武者口吐鲜血掌握的终极技术,不费吹灰之力上来就能展现——
这种例外性的强大。
这种犯规级别的强大。
这种东西——已经不能算是强大了。
所以,神降罪于她。
因她过于优秀这一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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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庭虫组,最后的一个人——真庭蜜蜂决定要立即展开行动。
从大局来看,其实他还有着不选择这么做的道路——比如说,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人会选择的选项,应该是战略性撤退。
虚刀流的姐姐的实力竟然如此之高,这完全出乎预料——「割首之螳螂」以及「无重之蝶蝶」相继战败,虽然同为头领,但作为忍者的级别低于这二人的蜜蜂,不应当向她发起挑战。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蜜蜂也希望能选择这个选项——绑架虚刀流的姐姐的作战,已经几乎流产了。若是事先知道她是个那么强的女人的话,一定会拟定不同的策略的——如果事先知道的话一定不会靠近这座小岛的。所以现在要暂时退却进而重新拟定策略才是最妥当的选择,这是肯定的。
但是现在,不搭乘船只进入不承岛让事情变得麻烦了。蝶蝶被打倒后,蜜蜂没有了独自返回本土的手段。自然资源丰富的这座岛上,完全可以砍树从头开始造一艘船,并且蜜蜂身为忍者确实具备所需的技术,可是此项作业将会无可避免地耗费不少时间。
自己的存在已经被对方察觉了。
蝶蝶是最后一个——如果七实认为来到岛上的忍者只有螳螂的蝶蝶两人的话就万事大吉,可是她一定不会想得这么没深度的。如果有两人的话认为还有第三人是当然的。要是正忙着做木筏的时候,从背后被七实袭击的话会惨了。
可以说退路已经被堵死。
撤退这个选项已经被夺走了。
非挑战她不可。
而要是发起挑战的话,就应当立即展开行动。蝶蝶和鑢七实的战斗——不隐晦地说,真庭蝶蝶的战败那实在是惨不忍睹。但他不愧为真庭的头领,他没有白白战败。
他为身在远处观察战斗的密封,带来了有益的情报。
战斗结束后——她就像塌下来似的,单膝落地了。然后不停地咳嗽,痛苦地乾呕。
没看到蝶蝶对她做过什么。
就连拼上最后的力气抓向她的动作,都被轻轻躲过——这么说那个的起因来自于她的性质。
鑢七实没有体力。
进一步说就是——那个女人的身体,太弱了。
可以说破烂不堪——
凭藉那副青白色的皮肤和纤细的身体进行了那种战斗,可以说她做得很好,但是,明明连一记蝶蝶的攻击都没有吃到,却消耗到如此地步——她可不是武艺者。
实际上——就算奇策士咎儿知道了七实的实力远高于七花这个事实,她也会特意不将七实选为旅行的同伴吧。七实的强大没有可持续性,这也意味着她不适合长途旅行。
七实的虚弱是致命的。
她虽能取胜——却无法一直取胜。
真庭蜜蜂也这样判断。
那么,就应该对她进行车轮战。
和螳螂战斗,和蝶蝶战斗,应该还来不及消除疲劳——着实在她那虚弱的体内积累下来。所以也为了不浪费那二人的牺牲,蜜蜂也要迅速行动起来。
虫组的纽带不会被区区死亡所斩断。
蝶蝶说的没错。
——可是,实在令人惋惜。
如果还有三个人——不,如果还有两个人和他们一起来到这不承岛的话——就算那个女子强如修罗,也能万无一失地绑架她吧。可是,为了绑架区区一个女人,天下闻名的真庭忍军的头领是不可能出动五人六人的。这是绝不应该发生的。原本三个人也算过多了。
所以说,虽然不可谓贤明——蜜蜂现在只能独自,作为虫组的最后一人挑战鑢七实。
——明明说好了不会变成这种性命攸关的战斗的。
本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这明明只是为了从虚刀流——鑢七花以及奇策士咎儿夺取完成形变体刀打下基础,和做準备的。
可是。
「…………。」
但是——蜜蜂不会犯下堂堂正正从正面挑战她,这种愚蠢的错误。蜜蜂不可能战胜螳螂和蝶蝶都无法战胜的敌人——其实比起这个,她已经吸收了螳螂与蝶蝶的忍法。
忍法爪合。
忍法足轻。
她使用它们,将它们运用自如并击败了蝶蝶,蜜蜂清楚地看在眼里——虽然无法置信,但加上他们交谈的内容也一起判断,那个女人是能够记忆敌人的招数。
忍法足轻的话还能理解——并非不能理解。那就是一种步法。虽说做不到靠它来渡海,但蜜蜂也会模仿一两步的——可是,忍法爪合呢?除非有意识地操纵人体的生理,人是无法做到那种异技的,但她却那么轻易地,而且竟然还理所当然地去使用它——令人无法相信。
简直是场噩梦。
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一的真庭蝙蝠,拥有名叫忍法骨肉细工的,完全地複製他人模样形状的招数。但这个招数只停留在複製模样形状、肉体上的能力、肉体上的才能的层次,确实还无法模仿他人所使用的招数。
难道那个女人就能做到这一点吗。
——可是,这也是——蝶蝶兄以生命换来的情报。
不得不相信。
不得不承认。
虽然在数量上为一对一,但实际上就等于同时与鑢七实另加真庭螳螂和真庭蝶蝶为敌。在实质上为三对一。就算蜜蜂不是真庭忍军的人,也不会产生从正面发起进攻的念头。
——还好她在孤岛上长大。
如果那双眼睛知道了人世间——想想都让人胆颤。
把她关在无人岛上是正确的。
当然了,七实得到那双眼睛是被关在这个不承岛之后的事——也是因为被关在岛上的缘故,所以真庭蜜蜂的这一想法不可谓正确——但不管怎么说。
——只好偷袭了。
只能趁被对手觉察之前就觉出胜负。所幸的是,真庭蜜蜂的忍法刚好适合这种情况。
忍法撒菱纸弹。
这个招数是用拇指弹出忍者道具之一的撒菱,使之如同手枪的子弹一样飞出。将原本用于逃命的道具用作攻击,可以说这是个适合蜜蜂的思维转换。原本撒菱不适合拿来指弹——但他的指弹的命中率号称百分之百。虽然他是个虫组三头领中唯一一个佩戴大太刀的忍者,但这个对蜜蜂来说只不过是个排在第二名的武器。
「荆荆之蜜蜂」。
撒菱纸弹——远距离攻击就是蜜蜂的拿手好戏。
射程可达二十丈。
虽然和忍法爪合或忍法足轻相比不够华丽,但不用说,在这个时代具备远距离攻击手段的人是强大的。而撒菱指弹和步枪不同,既没有硝烟味也不会有声音。蝶蝶明明消除了气息,但靠近到一定距离时被那个女人轻鬆发现。反过来说,如果距离扩大到大于当时的七实和蝶蝶的距离的话——就不会被她发现了。
这时虫组敏锐的五官派上用场了。
真庭蝙蝠的手裏剑炮是,只要所发射的一半能命中对手就算好的了,不过蜜蜂的撒菱指弹则不同,是一点突破的精密射击。只要从不会被发觉的距离之外射出撒菱指弹的话,就算那个女人再厉害也不可能躲得过。虽说如此,说实话面对那个女人再多的提防都不够。不能排除她通过和螳螂、蝶蝶的战斗,已经得到了虫组的超感官的可能性。所以蜜蜂要从自己的射程距离的边缘——二十丈的地方狙击她的背影。
这可是精密射击,不会打偏的。
他对撒菱指弹的命中精度有绝对的自信。
不过,既然距离如此遥远,那么射出的撒菱已经丧失杀伤能力了。就算能够撕破皮肤、钻进肉中,也不可能达到骨骼或内脏。那个女人的身体再怎么虚弱,要这样杀死她还是太困难了。
——所以,要用毒。
把毒液涂在撒菱上。
不用使人致死的毒——让她小睡一会儿就行了。可不要对忍者说用毒太卑鄙,不付出一点努力就获得像她那种例外性的强大,这岂不是更卑鄙吗。
——说实话,他真想用致死的毒药。
真想杀死她。
想要利用活着的她,可是她简直就是个怪物。可以用那种女人当人质吗,实在令人怀疑。
可是若非这样做,那就背离牺牲的螳螂和蝶蝶两人的遗志了。身为虫组最后的一人,说什么也要让这场作战成功不可。
就算三人中死了两个。
只要有一人活下去——那就是胜利。
这就是忍者生存的道路。
然后从奇策士咎儿和鑢七花手中夺走三把变体刀——!
「请看着我——螳螂兄,蝶蝶兄——」
趴在地上,以伏击的姿势——真庭蜜蜂準备好撒菱。手臂伸直,并将其视作枪身——
瞄準行走在大约二十丈外的鑢七实。
和蝶蝶的战斗后,丢下蝶蝶的遗体不管,七实晃晃悠悠地离开了那里——瞄準的是她腰带打结处的,上面一点。
百发百中的精密射击——它最需要的是强韧的精神。决不能打偏这个想法会成为巨大的枷锁——将要射出的是涂有毒药的撒菱,万一用力不当而伤了自己的手或者手指就坏了。
机会只有一次。
既然上面有毒,那就没必要命中要害,不论打倒身体的哪里都能够获得十足的效果。瞄準身体的中心的话,应该不会射偏的——可是如果射偏,那个女人一定会在一瞬间判断出撒菱飞来的方向,而一口气拉近距离的。身体再弱,她现在可是掌握了忍法足轻哪。可以认为不会有装填下一个撒菱的时间了。
通过以贯手刺穿蝶蝶胸口的手法来判断,那个女人好像不会犹豫对人下毒手。虽然她在孤岛上长大,而且不像有实战经验的样子——不过大概,那个贯手乾净利落到让人相信,她在杀死螳螂时也应该是那样的。
所以。
百发百中是不够的。
必须是——一发必中。
做到这一点的精神呢。
我有。
我也是——和螳螂、蝶蝶一样是头领。
「忍法——撒菱指弹。」
搭上真庭之忍者的骄傲。
滴着神经毒的蜜蜂的撒菱,朝鑢七实的后背——被发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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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其二。
这次是本卷,最后的场景回想。
这究竟是到少年前的事情呢。
不是一年前——也不是二十年前。
二十比它们更遥远的过去。
在惨遭流放之前。
鑢七实横卧于病床之上。
身体像燃烧般灼热,疼痛支配着全身。明明如此地痛苦,但却连小拇指的指尖都动不了。好像杂音始终回蕩在脑中,眼睛也睁不开了。彷彿这世上存在的一切痛苦,都被塞进了自己小小的身躯里似的。
——随时都可能死掉。
听到医生在枕边如此说。
他应该没想到七实还有意识。
——随时都可能死掉——不对。
医生继续说。
真的很不可思议似的——歪着头,继续说道。
——我实在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还不死。
——这个女孩。
——为什么还活着——
到了这里七实的回忆先中断了。眼前是沙尘暴一样的画像——就像完全坏掉了似的,沙尘暴和杂音在继续。不过,终于,影像逐渐恢複了——视野转而变得安定。
——可怜的娃儿。
夹杂着杂音,听见了这样的声音。
是女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