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萨摩,真庭凤凰与奇策士咎儿签署了真庭忍军与尾张幕府间的同盟(不过从咎儿的性格来看她无非是将之当作了暂时休战)——这个期间,作为缔结同盟的条件,咎儿从凤凰那里得到了一些情报。
那就是四季崎记纪的完成形变体刀中所在和所有者不明的六把中的三把的情报——以及另外一件情报。
在中央所在的尾张,那·个·女·人·有不稳的举动。
七花当时也在现场,不过大概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在加上之后的骚动,以他的记忆力估计早就忘记了吧。
可是咎儿却没忘记。
不可能忘记。
那个女人——可曾是咎儿的宿敌。之所以说是「曾是」,那是因为咎儿在取得征刀的任务前,就已经将她打得落花流水了——可是,凤凰却将这一切否定了。
一直都是这样。
那个女人无论被打倒多少次总是能够再次爬起来。
就好像是不死身。
就好像永不屈服。
就好像——没错,就·像·我·一·样。
凤凰将那个女人称为否定姬。
本名谁都不知道。
就好像咎儿名为奇策士一样,那个女人在幕府内就自称为——「否定姬」。
■■
变成奇怪的状况了——七花如此想到。
虽然本来就预想征刀之旅不可能总是如同预想一样顺利——不对,应该说一次符合预想的情况都没有——到这个程度,或许该说是跟预想非常相符才对。
四季崎记纪铸造的十二把完成形变体刀中的一把——双刀「鎚」。
它的所有者,冻空一族——冻空粉雪。
现在,七花摆出了虚刀流第一式「铃兰」,面对着那个粉雪——粉雪不用说,自然是拿着双刀「鎚」。粉雪单手拿着那把刀身跟她身体差不多大的双刀的样子,果然怎么看都不和谐,不得不说跟锖白兵使薄刀时形成了鲜明对比——可是她的身姿却跟猛烈的风雪十分相称。
只需交涉不需战斗。
那样的话可真是万幸了,可是这回果然也不可能有如此顺利的发展。
小孩子的粉雪或许不知道,这把双刀「鎚」乃是冻空一族的镇族之宝——的样子。
四季崎记纪就是这·样·设·定·的。
为了有朝一日将这把刀交给被·选·中·之·人,四季崎记纪指定了冻空一族作为了刀鞘——
——被选中之人,啊。
这种奇怪的说法虽然让七花稍微考虑了一下,但是本来四季崎记纪的思想就是并不是人选刀,而是刀选人。那么说不定还真有这么个家伙。
可是,如果这么来看的话,冻空一族才更像是被双刀「鎚」选中的人,七花不得不这样想——
——那种怪力。
只能用无双来形容的,那种怪力。
背着七花走回洞里,对于粉雪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吧。
而这种怪力,并非是粉雪一人的能力,而好像是冻空一族共有的特点。倒不如说粉雪在一族中也算是力气小(因为还是小孩子)的样子——是啊。
也可以这样想,正是因为如此怪力四季崎记纪才将双刀託付给冻空一族——可是这个世上,除了冻空一族以外,根本就没人能够使用双刀「鎚」吧。
七花就连稍微用一下都不行。
也就是说校仓必也不可能吧。
即便是日本最强的剑士锖白兵——也用不了这把剑吧。即便是能够将最难使用的薄刀「针」运用娴熟的他,也根本提不起来这把双刀吧。
即便是那能将所有刀都视如己物的千刀流的郭贺迷彩——在这刀面前也只能举白旗了。
而她却使用着这把刀。
粉雪就像拿着短木棍一样拿着这把刀。
好像根本就感觉不到重量一样。
单手拿着——不和谐地拿着。
——威胁。
说实话,她是个威胁。
说是要依照一族的规定来测试拿刀的「资格」——可是却完全没有对付小孩子所该有的那种轻鬆感。若是以刀剑游戏的态度去应战,估计不只是受伤那么简单就能了结吧。
以那个怪力挥舞这么重的刀的话——
「……」
可说回来。
必须得注意的,只有那个怪力而已——在至今的旅行中跟无数剑士交过手的七花明白,眼前的粉雪对于剑术心得是一点也没有。
正如他所看见的一样,粉雪根本就没个拿双刀的架势。
看起来不和谐的,不仅是刀的原始感以及粉雪的个头而已。
完全是业余的拿刀方法。
「準备好了么,七花哥哥?」
如此轻鬆说道的粉雪,则是一副在玩刀剑游戏的样子,脸上露出了轻鬆的笑容。
虽说遵从着一族的规定——可却一点气势和认真劲都没有。
风雪稍微减弱了一些。
即便是一年到头风雪不止的一级灾害指定地域的踊山,每天依时刻不同雪的大小也有变化——专门选择了雪变小的时候,是照顾到对雪战不习惯的七花吧。
雪没过膝。
这种条件——对于粉雪也是一样的。
或许因为身高原因粉雪更加不利一点(雪差不多没到她腰附近),不过她早已经习惯如此,这样想来双方也都差不多。
顺便一提七花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光着膀子,脱下手背套后再摆出战斗姿势——七花也没傻到在这么大的雪里还摆出那副样子。更何况还有昨天冻伤和差点冻死的经验。
一幅身穿防寒物品的寒冷地带用装束。
——有点不好动弹。
不过,也没啥大不了的——
这么想着,七花以「铃兰」的姿势,
「啊。」
如此回答粉雪道。
「準备好了——不过果然冷啊。快开始吧。是吧,咎儿。」
「嗯。」
站在两人中间的咎儿(顺便一提现在她穿着从粉雪那里借来的皮衣。比十二单之类的暖和多了)老实地点了点头——为了履行裁判的职责而高举起了一只手。在三途神社的时候还有竞技场的时候也是,还真是个经常担当裁判的奇策士啊。
这样的奇策士迅速地沖七花使了个眼色。
似乎是明白了,七花也回了一个眼神——没错,这场比试,有额外的约定。
战胜怪力少女粉雪。
这可是前提条件。
而且七花也不觉得那样做有多难。
可是——万·不·可·斩·杀·粉·雪,七花被咎儿如此告知道。
「能做到么?」
既然主人如此发问,七花自然也没有回答做不到,但或许是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吧,咎儿说道:「这和上个月的理由差不多一样。
「不,说不定比上个月更加有意义。你徵收千刀的时候不也觉得弄起来很棘手么?」
「啊……一千把刀怎么运回尾张,的问题啊。最后,是靠郭贺迷彩的提议办到的……可这回只有一把……啊,不对。」
不愧是说道这个份上了,七花自己也明白了过来。
「没错……这么重的刀,除了冻空一族的人以外没人运得动……」
粉雪是现在还活着的唯一一个双刀「鎚」的鞘了——就是如此。
是绝对不能杀的对手。
「旧将军无法徵集到双刀『鎚』的理由,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就算是靠军力强行夺走了刀,也运不回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关于这把刀的信息没能留下来也就说得通了。要是因为如此丢脸的理由没徵集到刀,也没脸把这事传给后世了。」
「原来如此。不是两把刀我就放心了……可是,那又为什么叫做双刀呢?双是重量单位么?」
「不知道。真要说的话莫不是错别字……不过这连推测都说不上就是了。」
「说回来还真是点子用不光的刀匠啊,四季崎记纪那个混蛋。这么重的刀有什么优点啊?」
「算了,虽然那怪力不能不重视,但对手毕竟是个小孩子——用不着给我拚命,既不杀也不斩,也小心别弄伤她就行。再怎么说你也是二十四岁的大人了,跟个小孩子玩玩的余地还是有的吧。」
奇策士的意见,要是作为实战时的军师来说未免过于大意了——或许她只是过于信赖身为自己刀的七花了。
可七花作为真正上战场的战士,却依然如同咎儿所说——考虑着如何能够不杀不斩不让她受伤就取胜。
可却完全没有余地。
完全没有跟小孩子玩玩的放鬆感。
儘管有着这种限制,鑢七花依然决定跟冻空粉雪认真决胜负。
可儘管如此——
也不得不说七花大意了。
真庭忍军头领,真庭蝙蝠。
下酷城城主,宇练银阁。
三途神社巫女,郭贺迷彩。
日本最强,锖白兵。
铠海贼团船长,校仓必。
对阵这么多挑战者——并全部取胜的鑢七花,对待作为四季崎记纪的完成形变体刀所有者仅有自己一半高,年纪也只有自己一半不到的冻空粉雪,稍微有点大意也是无可厚非的。
可是,正是这大意。
这时,一声大喊。
「——开始!」
咎儿挥下了手。
第一式「铃兰」,现在已经不必再多做说明,乃是等待之式——七花準备先看看粉雪的招式。
为了不让她受伤。
——小时候,父亲经常这么对他。
不由得想起了这些——直到看到粉雪的第一招,她最开始的行动为止。
「我上了哟!」
粉雪既没有做牵制动作,也没有助跑,就那么直接向前一跳——然后疾驰在雪上,直着超这边沖了过来。
只是堆积起来的柔软的雪而已,而且手上还拿着世上最沉的刀——可粉雪的脚却连一半都没陷到雪里去,就这么沖了过来。
然后挥动手中的双刀一个袈裟斩(译注:从肩膀往腰部的斜斩)。
可动作却很业余。
看来是距离判断错误,双刀连七花的头髮都没碰到,就那么大咧咧地打空了——七花抓住这个破绽,反射性地想挥出会给她造成致命伤的蕴藏无尽威力的手刀,然后突然反应过来。
连忙后撤拉开了距离。
——跟预想的一样麻烦……
果然粉雪的怪力是个威胁。
身体会条件反射地动起来。
——要留手,啊。
「虚刀流——『蔷薇』!」
七花用脚尖向粉雪连续踢出几脚——而粉雪则用要倒下似的超大的动作避开。
真是业余。
儘管这么说,依然是只有在如此残酷的自然环境中活了几百年的一族才能做到的事情——就是那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