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啊啊啊啊!」
……听到了悲鸣声,七花和咎儿想都没想就冲到了大雪纷飞的山洞外——虽然满眼一片雪白让人一瞬间有些眼晕,但是风雪倒也没有大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看到了粉雪的身影。
右手提着双刀「鎚」。脚边掉在地上几乎要跟积雪混在一起分辨不清的三只兔子,大概是狩猎的战果吧——可问题不在这儿。
问题是粉雪面前好像在捂住肚子蹲着的那个女人——无论是七花还是咎儿都不认识的那个女人。
可是他们却认得那个非常有特徵的忍装。
那是曾经背叛了奇策士咎儿,而如今则是同盟关係的——
「庭……庭庭!」
听到七花的大叫,粉雪回过头来。她露出一脸难以形容的困惑的表情,说了声「那个」:
「熟……熟人么?」
「不、不是……」
「这个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突然靠了过来,就不知不觉地反射性地反击了——」
「……」
没有回答粉雪的问题——而且本来就不明白这女人的身份——七花和咎儿将视线转到了痛苦蹲着的女人身上。
铁定是真庭忍军——可即便如此也是个很奇特的女人。露出来的身体上刻满了既不是图形也不是纹样的黑色刺青——
「她没报名字么?」
咎儿慎重地问粉雪道。
「这个女人——应该,报过名号吧。」
「呃,那个啊——」
粉雪想了想,
「好像确实说过——叫真庭忍军头领十二头领,真庭……真庭狂犬,吧……」
如此说道。
「……唔。是么——」
那是咎儿记得的名字。
虽然没见过面,不过确实是在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没想到竟然是女性。十二头领中竟然有女人,咎儿稍稍有点意外。
可是,这个十二头领的真庭狂犬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要来这边呢?上个月明明和真庭忍军建立了统一战线才对——
「……哼。我真傻,竟然相信与出尔反尔的忍者之间的同盟关係。」
咎儿冷眼瞄了那个女人——真庭狂犬一眼,用唾弃的口吻说道。
「不过,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样子还真难看啊……粉雪,这女人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么?」
「嗯……动作倒是快的吓人,不过给了她一下子后就老实了。」
那还用说,七花心底里点了点头。
看起来这个忍者是以速度见长的啊——想要靠速度战胜力量,然后跟四天前的七花一样失败了。
粉雪——冻空一族的怪力,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对付的。
能够压制住速度的怪力——越想越是威胁。
「嘛,能够一个人登山倒也真了不起——不愧是真庭忍军。这私了的报酬该怎么跟真庭凤凰要呢?」
「刚登场就被干掉,不知怎的想起了真庭白鹭啊……」
「白……白、」
那个女人突然小声说道。
彷彿是对真庭白鹭的名字产生了反应——狂犬抬起了头。
然后瞪着七花——和咎儿。
那是极其壮烈的眼神——彷彿要将对手刺穿一般,锐利的眼神。
「白鹭……蝙蝠……喰蛟……蝴蝶……蜜蜂……螳螂……!」
「……?」
「白鹭……蝙蝠……喰蛟……蝴蝶……蜜蜂……螳螂……白鹭……蝙蝠……喰蛟……蝴蝶……蜜蜂……螳螂……白鹭……蝙蝠……喰蛟……蝴蝶……蜜蜂……螳螂……!」
狂犬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站起身来。不过似乎因为腹部的剧痛,没能达成目标,又倒在了雪山。
「奇策士酱——你可真是随便而又华丽地把我的同伴都杀了啊。」
她趴着说道。
「就因为你——真庭忍军已经破破烂烂了哟。」
「……所以呢?」
咎儿听了狂犬的话以后,一点都没动摇。
那种表情绝不会让人看到。
「我可不想听忍者的哭诉。对于捨弃了背叛者的指责更是毫无意义——我这么说你满意了么?要·不·是·背·叛·了·我·你·们·能·混·成·现·在·这·样——喔!」
「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咎儿的话让狂犬产生了巨大的动摇——而反过来她也兴奋了起来。她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要是站起来的话个子还挺高。
跟以前那个郭贺迷彩有一拼。
「饶不了你,饶不了你,饶不了你,饶不了你——竟然敢杀了他们!我要替他们报仇,管它什么同盟不同盟的,杀杀杀杀杀杀杀杀——一定要杀了你!」
「……真是个不像忍者的忍者啊。」
感情如此外露——咎儿愣愣地说道。
说实话,真庭十二头领中被鑢七花手刃的现在只有真庭蝙蝠一个而已,狂犬之前列举的其他五个人的死跟咎儿和七花没啥关係(真庭蝴蝶、真庭蜜蜂、真庭螳螂三人更是连见都没见过)——凤凰在结盟时也说过白鹭和喰蛟的事都是自己那边的责任,可是就算是把这些事情一一跟狂犬说明,也不会有什么用吧。
本来这边的说辞就不会被接受。
狂犬把召集真庭忍军来征刀的咎儿,当成了一切的罪魁祸首吧。
「气势不错,可这副样子根本杀不了我们吧……倒霉的女人呀。」
「还真是啊。庭庭们总是这么倒霉啊。那个——狂犬。冷静下吧。那个女孩可是连我都打败了啊。」
那孩子是威胁——而且将来更加难以设想。
不仅仅是虚刀流七代目当主,连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一都一击打倒——冻空一族真是令人惊叹。看来能够不用再战就能解决事情,果然七花应该感到侥倖吧。
不,要说是侥倖的话——狂犬在遇到七花前就碰到粉雪才是侥倖吧。
现在,七花左手骨折。
可以的话,应该避免跟真庭忍军头领交手——
「……嘿。」
可·是。
听了七花的话之后——狂犬笑了起来。
「这·样·啊——听·到·好·消·息·了。」
「……?」
「本来还挺不安……凭这副身体,能不能将虚刀流酱,将你打倒——还不清楚。这·个·身·体·只·有·速·度·这·一·个·优·势——」
自言自语地说着些让人很难明白的话——狂犬沖眼前的粉雪,伸出了手。
这实在是无法看作是攻击动作。
慢慢地——宛如寻求帮助一般,伸着手。
「……诶?干什么……」
想都没想——本性善良的少女粉雪,握住了她的手。用没拿着双刀「鎚」的另一只手——到此为止,不仅是七花,连咎儿都没弄明白状况。这也没办法,因为知道冻空粉雪的怪力,所以没办法——只是握住狂犬手的程度,不可能想到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这是有事情发生了。
狂犬的手渐渐开始用力——粉雪感觉到后,反射性地想要将那手捏碎。
因为正体不明的恐惧而反射性地做出动作——可是。
已经,迟了。
她的怪力没有赶上。
「真庭忍法——狂犬发动。」
就在她说话的同时。
真庭狂犬全身的刺青——宛如生物一般开始了移·动。
宛如在狂犬的身上爬着一般——从真庭狂犬的左手向冻空粉雪的左手移动。
然后缠满冻空粉雪全身。
黑色的刺青——移动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粉雪和狂犬——同时叫了起来。
彷彿一模一样地咆哮着。
好像共振一样的——咆哮着。
于此同·时,刺青也一刻没停地——从狂犬身上向粉雪那里移动。
「那……那是,什么——」
「忍、忍者——」
只知道有什么在发生了什么。可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无论是七花还是咎儿,都无能为力。
只能看着——直到结束为止,连动一下都做不到,只能干看着事情进行。
而且根本没耗费多少时间。
所有的刺青,已经完全从狂犬身上转移到了粉雪身上——根本没用多少时间。
真庭狂犬——不,应该说是曾经是真庭狂犬的身体,如同蜕下的空壳一般,倒下了。
然后——冻空粉雪回过身来。
曾是冻空粉雪的身体回过身来。
全身描画着刺青的——那个身体转了过来。
「久等了吶——奇策士酱,还有虚刀流酱!」
声音还是冻空粉雪的声音——只有声音而已。
粉雪的纯洁无垢消失殆尽。
粉雪的天真烂漫蕩然无存。
「再次报上名号!我是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一——真庭狂犬酱哟!」
无比凶暴无比粗鲁的真庭狂犬的笑容,就好像剪下来贴在脸上似的——浮现在那张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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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凤凰大人——虽然作为兽组指挥官有点不好意思,我啊,还不知道狂犬那家伙的忍术呢——」
终于进入了一级灾害指定地域——虾夷的踊山,却依然用着跟之前一样的速度在雪面上疾驰的真庭川獭对一旁的真庭凤凰问道。
「——你跟那家伙共事很久了吧?机会难得,就给我说了吧。」
「我跟它可算不上共事很久——它只是孤身一人,单方面地活了很长时间。」
凤凰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传染的狂犬』——那家伙说来其实只是残留思念罢了。」
「残留思念?」
「您应该更好理解吧……狂犬的忍法和您的忍法,是同一概念的里表两面。残留思念……事实上真庭狂犬这个人早就死了。根据无法辨明真伪的传言,它是创立真庭之里时就在的忍者之一——」
「诶——我可没听说过。」
川獭发出了「咕咕咕」的怪笑。
「直说就好了嘛。真是个见外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