鑢七实得到恶刀「鐚」,对于奇策士咎儿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倘若那把刀没有落入七实手中,而是继续呆在死灵山山顶上的话——也绝不是可以简单收集的。 
一级灾害指定地域,死灵山。 
能够只花一会儿时间就收集到保管在那里的恶刀,归根到底也是只有天才·鑢七实才能完成的伟业。 
不仅仅有死灵山那严酷的环境,更有守护着恶刀「鐚」的白衣集团、死灵山神护队——如果与之为敌的话,无论是对于咎儿来说还是对于七花来说,都不是能够简单解决的敌人。 
不过说回来他们并不是战斗集团。 
并不是像冻空一族一样是狩猎集团。 
他们只是——能·够·看·到·而·已。 
死灵。 
幽灵、亡灵、心灵。 
灵魂——人魂。 
到底何种称呼才是正确的呢,这尚未有定论,总之是死·后·人·类·的·状·态——他们死灵山神护队能够看到那个。 
该说是——交灵术吧。 
听起来是无稽之谈——可是,上个月在踊山,奇策士咎儿和鑢七花遭遇了真庭十二头领之一的真庭狂犬——数百年间,佔据了数千身体一直存活着的那个忍者,有她这个先例的话,这·种·事情的存在也就无法轻易否定了。 
重要的是残留思念——是存在的。 
即便没有死后世界——人·的·思·想·是会残留下来的。 
既然记忆是存在的。 
那么附带着的思想也会残留下来。 
留恋——也会残留下来。 
既然有着同样是真庭忍军十二头领的真庭川獭、「读解的川獭」的忍法记录溯源这个例子,那么这就不是什么迷信,而是有一定理论基础的东西吧。顺便一提,真庭川獭虽是成长于真庭之里,但父系血统里有陆奥的渊源——事实便是如此。 
所以否定姬此言有理。 
「幽灵是不存在的。可是——看到幽灵确是可以做到的吧?」 
总之。 
对于歼·灭·了死灵山神护队的鑢七实来说——那种技·术,也理所当然地被她看会了。 
用那双眼。 
如同看会了真庭忍法一般。 
如同看会了冻空一族的怪力一般。 
他们的交灵术——也被看到了。 
再怎么说这也不是什么战斗技术,虽说是看会了,一般又不怎么用得上——于是七实就在从陆奥前往四国的船上—— 
随随便便地,试着用·了下。 
出现的是——父亲,鑢六枝。 
和母亲——鑢美吉理(原文鑢みぎり(MIGIRI),此版本为乱翻,等待官方翻译中……)。 
模模糊糊的影子——并非如此,而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哼。」 
七实认可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 
而且,还能够听到他们的声音。 
首先是父亲、鑢六枝的声音。 
——七实。 
——你—— 
——你——过于—— 
——过于——异常了—— 
——我—— 
——无力—— 
——教育你——无力教育你—— 
——你是—— 
——你是——怪物—— 
——你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 
母亲,美吉理的声音则和他的重叠在一起。 
——可怜—— 
——可怜的——孩子—— 
——你——真的——很可怜—— 
——你—— 
——连乾脆地死掉都做不到—— 
——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这个——不生不死的怪物—— 
——你—— 
——你这种家伙—— 
——你这种家伙去死吧。 
「……真无聊。」 
于是七实——停止了使用这个技能。 
无聊的技术。 
这只不过是——记忆而已。 
我脑中记录下的记忆。 
那么——根本就没有专门使用的必要。 
这些事情。 
无论何时,我都想得起来—— 
「消失吧。」 
她小声地嘀咕道。 
于是——二人的身影消失了。 
如同梦幻一般——消失了。 
「採用不着你们跟我说——那种事情。」 
然后。 
鑢七实再也没有使用这死灵山神护队的技术——静静地度过了船上的旅途。 
为了和家人中唯一一个——认可她的人。 
为了与将如此怪异的鑢七实当作姐姐的、弟弟相会。 
■■ 
「好吧。不,该说恶么——无论怎么样都可以。」 
她乾脆地点头了—— 
儘管事态如同料想般进行,奇策士咎儿却迷惑了起来。她不知不觉地把这种情感显露出了: 
「真意外啊。」 
七实接着说道: 
「这边才该说意外啊,咎儿小姐——从那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吧。还以为咎儿小姐和七花一定已经放弃然后回老家了呢。」 
「……怎么能这么说。」 
虽然很生气,但咎儿却拿不出有力地反驳来。 
虽然没有夹着尾巴逃回去——可这一个星期里,七花却失落到了什么都做不了,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可是,真要说的话。 
对于七花来说,他该回哪里去呢。 
不承岛么? 
如今已经空无一人的——那个无人岛么? 
「…………」 
场景在——七实的房间。 
清凉院护剑寺,原本是禁止女人进入的地区,七实却从寺院那边强要了一间房间。出现这种状况只能是特例吧,而考虑到她如今这藐视圣地旁若无人的行径,也只能如此理解了。历史久远的护剑寺僧侣们也曾想靠着自己的人脉关係来压七实,可七实却完全不怕——事实上,她确实是什么都不怕。 
使劲踢了不争气的七花一顿后,咎儿马上径自来到这屋子——虽然早就知道七实住在哪间屋子里,但她却跟七花一样从来没来过。 
准·备·工·作——费了很大工夫。 
奇策的正体,一点也不能让七实察觉到。 
被·她·看·到·这·件·事——是万万不可的。 
而现在,终于一切準备就绪——七花也振作了起来。 
所以,剩下就只是谈判了。 
再战的申请——可是,这申请如此简单地就被接受了。 
刚听完咎儿的话, 
「明白了。」 
七实立刻回答道。 
虽然没有明确回答是,却好好做出了回覆。 
「嘛——既然你接受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没理由拒绝。」 
七实说道。 
「因为我是——刀啊。」 
「……七花说过,刀持有刀这件事,完全不可理喻——」 
咎儿嘟囔道。 
「——除了一决胜负之外……就没有让出你胸口夹着的那把恶刀『鐚』的可能么?……七花怎么看待你我是不清楚,但我绝不想看你们姐弟对决。」 
「……真是温柔啊——一如既往。」 
七实轻笑道。 
「我确实正是因为这点——才将七花託付给你的,如今再抱怨,有些不合情理吧——可是,咎儿小姐。我可没想到——你竟然像对待人类一样对待七花。」 
「……」 
咎儿听了七实的话,沉默了。 
七实毫不关心她的反应,接着说道。 
「变得——相当迟钝了啊。那孩子。在岛上的时候,还多少、算是……一把锋利的刀。而如今不知为何——跟一把锈刀似的。」 
「锈么?」 
咎儿苦笑道。 
「我在岛上说过吧,薄刀『针』的所有者名叫锖白兵——那家伙,如此评论过自己——在下乃一把锈迹斑斑的断刀是也。」 
「断刀——么。可是,说不定那样反而好……不对,说不定、反而恶吧。」 
七实说道。 
「倒不如,让我——把七花折断吧。」 
「别说些危言耸听的话啊。」 
「危言耸听?说什么呢——我和七花,今天晚上,要做些危险的事情吧。危险的极致——生死相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