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话零崎双识
就像最强的评论家不见得能比最差的表演家拥有更好的演技一样,最强的名侦探也不见得比最差的杀人鬼拥有更漂亮的杀人手法。
「人在死的时候呢——肯定有着某种『恶』的存在,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在这辆车中只有两个人。这也并非什么特殊状况,这是平时大白天偏远乡村的电车上常有的事。
其中一人是穿着校服的少年。头髮上稍微用了些脱色剂,还有那些至少他本人是认为很酷才佩带着的装饰品,华丽地装点着他的耳朵,手腕以及手指。另一个人则是拥有着日本人所鲜有的高个子的男人。可是他那消瘦的身体伴随着那异常细长的手脚并没有给人一种块头很大的印象,只觉得像是初中美术室中装饰着的金属细工製品一样的外形。西装和领带,背头髮型外加银框眼睛这样再也正常不过的造型和他惊人的不相配。
少年和金属细工製品在空无一人的车厢内交谈着——确切地说像是金属细工製品单方面地在跟少年讲话,从少年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已经相当厌烦了。
「让我们假设现在这里有个杀人鬼。他以自己是杀人鬼为理由而杀了人。被杀的人当然会死去对吧。在这种情况下,毋庸置疑杀人鬼便是『恶』,如果他不存在那个人就不会死了。然后这个杀人鬼被警察逮捕,审讯和审判之后宣告死刑。不用说,这当然是因为杀人鬼的行为是『恶』的。但是,如果是被冤枉的情况呢?杀人鬼其实并没有杀人,却被判了死刑,那会怎么样?这种情况应该说法律体系是『恶』,或者说搜查官和法官的头脑是『恶』吧,嗯。然后那个搜查官在和这件事完全不相干的地方被天上掉下来的陨石砸死,那就毫无疑问搜查官的运气是『恶』了」
「哈啊……这样啊」
像是在问那又怎么样似的少年无精打采地回答道。虽然觉得很厌烦,但是面对身高接近自己一倍的金属细工製品,少年也没有无视他的胆量,所以才适当地随声附和着。
「你懂我想说什么吗?也就是说呢,『一个人的死』说到底是缠满了『恶』的概念,丝毫不存在善意和正确的判断。在人死去的故事中只会有无可救药但不準登场的坏人登场。宣扬正义的圣人、宣扬伦理的善人还有解开迷题的什么人的名字都没有出现在登场人物表中的资格,他们也未必愿意登场吧。就是这么一回事。不慌不忙地用爱啊、情啊、真理啊来表现人的死是不可能的。人的死之中只有『恶』而已」
「只有『恶』?」
「只有『恶』。别的什么都没有」
「可是,大叔——」少年鼓足了勇气向金属细工製品反问道。「——『还是死了更好』的情况难道不存在吗?『还是死了更能得到救赎』的情况难道不存在吗?」
「我可还没到被叫成大叔的年龄啊」,金属细工製品苦笑着。「要我回答的话,『还是死了更好』这种情况本身就是『恶』了。啊啊,不过,以你这个年龄的人来看这可能就像在玩文字游戏吧。你的心情我了解,你的心情我了解。但是我并没有玩文字游戏的兴趣,我比你活得更久,所以这点程度的说教还是会的呦——所以我说你……那个,名字叫什么来着?」
「柘植慈恩…」
少年战战兢兢地报上姓名后,金属细工製品啪地拍了下手。
「哼,慈恩可是个好名字啊。和念流的创始人一样的名字嘛。(注:念阿弥慈恩,日本古代剑豪,念流之祖)从中能窥视出你父亲的人格。真是个好名字」
「哈啊……」
少年就像是在说「这家伙谁啊,我才不认识呢」的表情,可是金属细製品完全不在意继续说道。
「慈恩君。你听好了,世界本来就是充满了『恶』。人生就像是在布满地雷的房间里过着家里蹲的生活。赌上性命的家里蹲,这就是人生。人们会以什么也没做却踩到了信号线的概率。偶尔遭遇『恶人』。所以就没有必要自己成为『恶』让死的概率再增加了吧——你不这样认为吗?这种问题我想不用问了吧,慈恩君当然不会想死吧?」
「那是当然了——」
「对啊对啊,自愿自杀是作为一个活着的人最坏最差劲的想法了。那种行为就连逃避都算不上。很好,那么慈恩君」金属细工製品改口向少年说道,「逃学也是『坏事』。从现在开始也不算晚,在下一站换乘电车,请回你在读的学校去吧」
「……」
——现在的状况怎么看都是金属细工製品为了让逃学少年改变想法而在劝导他——如果只是听了这一段对话的话一定以为只是极其平常的日常生活的一个片段吧,然而金属细工製品为了最终得出这个结论而通过的途径也未免太与众不同了。很少有人会把学校的出席情况和人的死亡扯在一起。
少年经过了烦躁和惊讶后终于变得奇怪起来,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
「真是的——大叔,你这家伙真是个怪人啊,喂」
「所以说了,我还没到被叫大叔的年龄呢。对了,我正好有个和你年龄相仿的弟弟呢」
「哎呀。那么我应该叫你大哥哥才对吗?」
「嗯——啊啊,不,这还是算了吧」金属细工製品不知为何回答得含混不清。「如果真地想活着的话——嗯。从这个角度来说,那些真弄风情的戒指啊手镯啊耳环之类的还是不带为好。和他人区别明显了」
「为什么?这种东西,只是打扮自己而已嘛」
「如果你读过屠格涅夫的作品估计就不会问这种问题了吧,又或者你是宇野浩二的爱读者的话就一定深入考虑过『普通』这个概念吧。」和外形相反,金属细工製品像是非常拐弯抹角的性格,他从看似完全不相关的地方开始回答少年的提问。「也对,差不多高中生大小,到了好不容易快看清世界的年龄的你,关于将来的事一定思考了不少吧。恐怕你平时就无意识地在想——『等我将来工作了,一定不穿西装挂领带』吧」
「不,这倒没有——」
毕竟穿西装打领带的金属细工製品就站在眼前,少年不好意思点头,可是从他的表情还是看得出答案是肯定的。金属细工製品见了撇嘴一笑。
「不要紧啦。不用介意。现在这个时代的年轻人——不,应该说不管什么时代的年轻人都是嚮往成为体育选手或是音乐家吧。尤其讨厌穿西装打领带的人吧——要说为什么的话,一定是因为那是最不足为奇的『普通』了。像你这年龄的人最为明显——人类就是对『普通』抱有近乎害怕的情感。对于『和他人相同』这件事像是会本能地感到害怕。可是我完全不能理解,能身为『普通』的存在明明是如此地美妙」
「哎——?普通的人生太无聊了耶」
「那么你是希望过着走投无路、令人窒息的生活喽。慈恩君,所谓的『普通』呢,就是『不会成为他人的困扰』的意思。不寻常的人不管他的方向性是善还是恶,注定是会伤害别人的。然后自己也会受到伤害——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着伤害。所以『普通』和『理所当然』是非常幸福的。不论是对他本人还是对身边的人来说。然后,自己身边的人幸福的话自己就会更幸福了吧?这就是幸福的相乘效果。就比方说,慈恩君。你有打从心底里尊敬的人吧?」
「打从心底尊敬的人……?」
「就是能被你称为神的杰出人物。大千世界、悠久历史中总会有一个吧?」
「尊敬什么的我不太懂……JimMorrison之类的我挺喜欢」
「嗯?」金属细工製品像是不知道那个名字,疑惑地歪着脑袋,但马上又说道「无所谓了」。他像是并没有想要知道任何自己所不知的东西的那种强烈的好奇心。「虽然我孤陋寡闻并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人,但既然你很欣赏他,那他一定是有过什么丰功伟绩,比如写过什么或是演奏过什么动人心弦的音乐吧。也就是说并不『普通』吧」
「啊啊」
「可是——在这里说一些否定的话可能会让你不高兴,但从结果上来说他不可能会是幸福的。他身边的人也不可能是幸福的。虽然完全不了解JimMorrison这个人但我能大声断言。听好了,慈恩君。背离『普通』所产生的现象一般都是负面的喔。可能从他人的角度来看,是非常令人羡慕的人生,但是被人羡慕根本就不是幸福。名誉、荣誉、地位财产这些并不是要变得所必不可少的。这里是关键,希望你听清楚了,所谓的幸福呢——就是和周围人和睦相处。这是哺乳动物的宿命」
「听不太懂耶——」少年一脸複杂地表情回答道。「也就是说才能这种东西在和人处好关係上完全派不上用场吗?」
「到不如说是障碍呢」虽然不知他有什么根据,金属细工製品自信满满地断言着。「想要成为革命家就另当别论了,只是想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的话自己的特性隐藏起来。所以才像这样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穿着皮鞋,还梳一个包头的。这身注重普遍性的打扮说明我也在尽自己所能想变得幸福呢」
「哎……?」
少年的眼神像是在说「大叔啊,你不是工薪人员还穿成这样啊」。金属细工製品像是无视他的反应突然叹了口气说着「哎呀呀」。
「可是世上也有很多傻瓜不明白这道理呢……比如我的弟弟就是。你听我说啊。头髮拉得很直还染髮……不。像你这样用脱色剂还好说。可是染髮是怎么回事啊?还不止呢,耳朵上竟然也开了洞……还不是像你这种耳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挂得居然是手机上的弔带。最后还刺青。是刺青喔!还是在脸上的大幅的刺青啊。傻瓜也要有个程度吧。他到底把从父母那里得到的身体当什么啊。真想找个机会好好和他谈谈。他还以为那样很酷,我都无语了。那样一个小鬼,不是家人我早就揍他了」
你那古怪的样子和你弟弟也有的一拼,少年虽这么想但没说出口「哈啊……是这样啊」只是毫不感兴趣得这样回答道。
「大叔家里,家人之间关係不好吗?」
「嗯?不不,刚才那只是爱之甚则恨之极罢了。也就是我在津津乐道地谈自己的家人罢了。对啊,像我们那样关係好的家庭,别说是日本了,找遍全世界也不会有第二个吧。他们是我能对全世界人引以为傲的家人喔」
洋洋得意地笑着的金属细工製品。看来真是很自豪的家人,从他本人以及刚才听说的弟弟大致能想像出来是群什么样的人,少年露出了複杂的表情。
像是搞错了少年表情的意思,金属细工製品抬起下巴说道「嗯?」
「怎么了。慈恩君才是,和家人关係不好吗?那可不太好啊。家人之间一定要和睦相处啊。因为就是这样的存在呢」
「不,到不是关係不好……怎么说好呢。父亲、母亲、哥哥还有妹妹都是些无聊的人」
「哼」
大概是对少年的家事感兴趣,金属细工製品只是罕见地点了点头,没有开口打断他。
「嗯,如果用大叔的话说『无聊』就是『普通』就是『理所当然』也就是『幸福』了吧,虽然我还是想不通」
「没关係,尽情地困惑吧。人与人间的纠葛是十几岁人的特权哦。可是要让经历过这种纠葛的经验者的我来说的话……全是走投无路的家伙走在一起的家庭也是很让人头疼的哦。就是慈恩君也并不想加入一个全是杀人狂组成的家庭吧?」
「那是,当然了……」
「这是当然的,也是正确的。不能忘记。不想死的话,就不要越出『当然』两字,也不要越出『普通』两字。死的理由如同『恶』一样,就像遍布世界的地雷。人必然会死,即使这样也没有理由急着去死。能活着,就该活下去。不论背负着什么宿命,犯下了什么罪过,活着的人就该活下去……尤其是有着应该达成目标的人。呵呵,说实话,我其实正在找离家出走的弟弟」
「弟弟……就是,刚才说的?」
「啊啊,从以前开始就有流浪癖的家伙……这次像是把癖好发挥到了极点了。只知道他是前往西日本了,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是去了长崎吃蛋糕;翻过冈山吃了吉备糰子;还是飞去沖绳吃了金楚糕;还是在京都吃八桥?完全没有半点他的消息」
「只知道你弟弟肯定是个甜食党……那,不是找不到了吗。这种事不是应该交给警察或侦探什么的吗?外行人就算倾尽全力也只能以失败告终」
外行人吗,金属细工製品微笑着。「不,不,得赶在警察前面找到他,毕竟也有不方便拜託侦探的情况啊。我弟弟可是个很麻烦的问题儿童啊」
「哈。难不成你弟弟是杀人鬼之类的?不是刚才开玩笑说的」
「不是,不是。并不是杀人鬼这么厉害的角色,那家伙」金属细工製品面对少年的俏皮话也以诙谐的语调说道。「把他和杀人鬼相提并论也未免对杀人鬼太失礼了。要配的上这个称号还得多在我这里积累研究吧。所以,我必须找出他来。凭他现在那不成熟的水平踏上社会,要是遇上什么事就太可怜了。世界和夏天都充满危险呢」
「真是人不可貌相,你还真是为弟弟烦恼呢」
「人不可貌相这种话也太过分了吧。而且珍视家人是理所当然的事吧。嗯,对啊。还是问你一下,你见过一个头髮染过,耳朵上挂着手机弔带,脸上有刺青的男人吗?」
「呃……要是碰到这种乐天派的人肯定忘不了的」
「身高一米五十左右,容貌挺可爱。虽然全被刺青糟蹋了。头髮基本都扎在脑后,把两侧的头髮推到后面的感觉。啊,对了,说不定还带着太阳眼镜。而且,对了,大概也是认为那样很酷,全身上下都装着刀。」
「嗯……要我说我可不想遇见那种人?你不是说没线索吗,既然问我就是说你已经大致掌握他在这附近了吧?」
「哦,你像是名侦探一样敏锐嘛。可就像名侦探一样判断错误哦。并不是这样的,完全不是。我和你说完全没线索并不是撒谎。可是如果只是粗略估计的话,家人会去的地方凭直觉就能知道」
「直觉……」
「是直觉哦。大概就如狼的本能一样吧。特别是我们这个家庭,说到这种羁绊,是别人无法企及的。所以像是『应该是在这一带吧』这种程度的预测是能够做到的。刚才我也说了吧?对世界引以为傲呢。话虽如此,骄傲和耻辱也只是一纸之隔,可以说是表里一体吧。让我稍微说些多余的话吧,说起我们的家庭呢——」
当金属细工製品正打算开始大说自己骄傲的大家庭时,车内广播响起,通知乘客下一站快到了。金属细工製品听了便停住了说到一半的话,说了一句「那么,再见了」。
「你在下一站下车,在那个站台等车来,然后回学校去。现在去完全能赶上下午的课吧。不过多少会被教职员训一些话吧,你就当耳边风好了。对方也不是真心对你说教,只是閑着没事做」
「知道了啦。去就好了吧。」
少年百无聊赖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从行李架上取下书包。可能是想这之后一直陪着金属细工製品还不如去学校吧。金属细工製品见状,很满足地点了头。
「嗯。这才像有慈恩这个名字的人。呵呵,名字是很重要的哦,名字是。人如其名这句话对我来说可是金科玉律呢」
「哈啊……」
「啊,呵呵。很好,很好。你看来是『合格』了。」
「哎?」
少年惊讶地看着打从心底开心的笑着的金属细工製品。金属细工製品却只是敷衍着夸张地挥挥手。
「没什么,没什么,刚才那是我自言自语哦。还有,小心这个世界哦」
说完金属细工製品便指了指电车出入口。像是算好时间一样,电车停了下来,然后门打开了。少年轻轻地点了下头,说了声「那,再见了」便下了车,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向金属细工製品问道「话说」。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零崎双识」
他若无其事地说道,此时电车门也关上了。就这样,极其普通的理所当然的无聊少年,柘植慈恩和极不普通的非同寻常的金属细工製品,零崎双识的接触就告一段落了。
零崎双识的西装是特别定製的,内侧有一个仿製枪套的袋子,那里藏着双识常用的『兇器』。这把『兇器』的构造虽然就是所谓的剪刀型,但其非同寻常的程度一目了然。
正确地说,简单地说,手柄部分是製成拳头大小的半月形,以螺丝固定两把钢铁锻接的双刀式和式刀的混合型刀具——应该这么形容吧。大拇指指环的手柄部分比下指环部分的刀部稍微小一号。外形的确是剪刀状,也只能这样形容,但是要说存在意义只能想到杀人兇器了,就像是学校怪谈中登场的teketeke拿的怪物剪子。刀锻治时(看似是刻着玩玩的)在这把不正常的订製刀上只刻了型号的数字,双识自己是称这个兇器为『自杀志愿』,而这个名称本身也已成为零崎双识的性格。他擅长的哥萨克舞也是,除非心情很激动,要不然不会表演给别人看。想到他那细长的脚,就会觉得很不可思议。
然而在少年刚下车后——双识以无精打採的动作从西装里侧取出刀具。喀嚓,让剪刀闭合了一下。
「哎呀——看来是让您久等了呢,真是不好意思了」
虽然视线并没转向那里,可是双识的话是对正从隔壁车厢走来的一个男人所说的。男人也和双识一样一身西装加领带,非常普通的服装——可是双手托着非同一般的大口径手枪,枪口朝向双识。
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獃滞而且面无表情——可是双识貌似并不感兴趣,只是苦笑着。
「喂,喂。大家都是职业选手吧?那种无聊的威胁道具就收起来吧。你不知道浪费时间这句话吗?」
「——零崎一贼的家伙吧」
男人照他说的一边收起柯尔特式自动手枪,一边对双识问道,与其说是询问,更像是在确认的口气。面对手枪都毫无反应的双识对于刚才那句话表现出能称得上夸张的反应,第一次把视线投向男人的方向。站在那里的是一个从未见过,陌生的男人。
真可笑,双识这样想到。即使不是因为零崎一贼而被盯上——这种想法根本不成立嘛。但这并没有理由可讲,零崎这名字本来就是这种意思。说明、解释却不需要,这对于双识来说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
假如有例外的话——的话。
「呵呵。别看我这样,我可是零崎中最特别的一个呢——可以说是平稳主意者哦。比谁都热爱和平和正义,就像和平鸽一样的男人」
双识从座位上立起来,缓缓地直起身子,由于那细长的手脚,看起来哪像是鸽子啊,简直就是一只巨型螳螂嘛。滴溜溜地用手指抓着下指环转动着大剪刀。虽然那傻兮兮的造型使威吓效果减半,但是男人还是像摆架势一般后退了一步。
「所以如果你现在退下的话,我就忘了刚才的事。你没遇见过我,我也没遇见过你。——最重要的是,你没有被我杀掉,我也没有杀掉你。如果考虑到自己的性命,这交易应该能成立吧,我是这么想的」
「……」
男人沉默无语地收起枪,这次从另一面口袋中取出小刀。一面是蛤刃而另一面是薄刃的旧式的大尺码的刀具。给人一种轻轻挥下去就能敲碎人类的头盖骨的印象。完全没有刀具应有的独特美感的粗俗构造,当然,那男人也并不需要这种东西吧。不由分说全心全力地毫不掩盖敌对心。看来双识的话百分之百是起了反效果。
双识像是说着「真没办法呀」,停住了旋转着的剪刀。
「弟弟就在这附近,现在可不是做这事的时候呢——哎,也罢」
双识竖起两个刀尖,对準了男人收起笑脸并摆出架势。
「——那么,开始零崎吧」
(柘植慈恩——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