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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没有忍野扇就好了。总结我高三这年的后半战来述说时,我实在不由得这么心想,忍不住这么想。她从第二学期转学到直江津高中一年级之后的所作所为,究竟将我的青春捣乱、抓毁到何种程度,应该无须刻意多费唇舌吧。这部分只要以一句话来总结:没有忍野扇就好了。 
只是我也很清楚,这是我任性的想法,是大忌,是逃避责任的丢脸行径。我明知如此还是这么说。什么叫做「没有忍野扇就好了」?不用说,我早就自觉这毫无异议是愚蠢又粗暴的言论,脑中冒出这句话的瞬间就想自杀。到头来就算没有她,我高三生涯的后半战即使不会和现在一样,也很难想像会有多大的差异。我的行事风格原本就在逞强,很明显迟早会达到极限。各方面的专家不是早就严重指摘过我了吗?我却马马虎虎得过且过,不上不下半途而废,没抱持觉悟踏出脚步,坚持打迷糊仗直到现在,我如此优柔寡断,反正肯定得在某处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因果报应发生在我身上是一种必然,不是超自然现象,是伴随着既定完整性的事态。 
不是忍野扇的错。 
是阿良良木历的错。 
就算这么说,如果没有我,如果我这个人不存在,凡事是否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对的方向进展?应该也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吧。到头来,「好的方向」或「对的方向」是怎样的方向?那是什么?没有阿良良木历就好了──许下这个心愿能改变什么吗?如果有人这么问,我肯定会摇头。即使没有我,战场原黑仪肯定也会被不是我的某人拯救吧。八九寺真宵肯定也会被不是我的某人引导吧。还有神原骏河、千石抚子、羽川翼,所有人都会被我以外的某人拯救吧。或许手法会比我当时来得俐落。我确实介入她们的命运,但介入的人完全不必是我。她们那么优秀、那么坚强、那么柔韧,其实她们的人生不需要我这种人。 
她们遭遇的对象凑巧是我。如此而已。 
这就像是走夜路遇到妖怪吧。如同在暑假,我走在路上遇见四肢被扯断的金髮金眼吸血鬼。既然这样就没什么了不起。我在成为吸血鬼之前,就已经像是一个妖怪了。 
基于这层意义,与其说是我介入她们的命运,应该说是我进退维谷的命运殃及她们。事到如今我强烈有这种感觉。 
没有阿良良木历就好了。 
或许她们才是由衷这么认为。我扭曲诸多命运至今,她们会这么认为也不奇怪。 
不。 
扭曲的不是命运,是物语。 
如今,扭曲的反作用力还击到我身上了。真要说的话,我是一颗橡皮擦,折弯的尺回覆为「笔直」状态时的力道,将我这颗橡皮擦弹飞。我是不知道会飞到哪里的橡皮擦。是从教室窗户飞出去,落入花坛,之后再也没人找到而逐渐老化的橡皮擦。 
所以忍野扇是尺吧。 
笔直、正确。 
是墨守成规的尺。 
她出现在我面前,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为了做什么?我一直抱持疑问,但她肯定是以尺的身分来画线。 
画下一条线。 
接下来不行、到这里OK,她来设定明确的基準,不容许毫釐的误差。八九寺真宵与千石抚子在线的另一侧,羽川翼与老仓育在线的这一侧。如此而已。 
这条线是境界线? 
不对,是终点线。 
所以,线上的判定基準不可能模糊不清。若有例外,那就是战场。 
「不过以我的状况,与其说是战场不如说是扇形喔。因为我是扇。」【注:日文「线上」、「战场」与「扇形」音同。】 
即使是堪称是我唯一表现机会的开场白,忍野扇这次居然也厚脸皮闯入。我大致说明她是什么样的存在之后,接下来要为了终结的终结的终结而揭开一段物语。 
说来遗憾,这段物语必须从我和八九寺真宵重逢的北白蛇神社境内开始。在迈入终局之前,迈入终极之前,还剩下唯一一段非得揭开的物语,各位读者总不会忘了吧。 
坦白说,我个人希望各位忘记,更希望自己忘记。我想隐藏起来,偷偷摸摸垂头丧气当成没发生过,就这样让我的物语闭幕。 
「阿良良木学长,您想得太美了。居然想在我面前隐瞒事情,请别做这种鲁莽的行径。我是谎言与隐瞒的天敌,是拖延与缓办的捕食者。高明骗徒贝木泥舟的下场,您也不是不知道吧?如果不想变成那样就请说出来吧。说出您坚持隐瞒至今──那个时候的事情吧。」 
忍野扇说着紧贴在我身旁。精神上的紧贴。从她这副模样看来,我认为她已经熟知当时发生的事,但就算我这么问,她应该也只会装傻吧。 
「我一无所知喔,知道的是您才对,阿良良木学长。」 
一点都没错。 
我知道。非常清楚。 
但也正因为知道才想隐瞒。 
知道之后,就不得不述说。 
「说来话长喔。」我说。 
「没关係。因为我就是为此才像这样特地在上集与下集中间硬塞……更正,準备了中集的篇幅。」 
忍野扇说得莫名其妙,但我决定不追问。这种问题可能会立刻回到我身上。 
因为我接下来要说一段更加莫名其妙的往事。那是距离忍野扇转学时间点两个多月前的事件。 
暑假结束,第二学期刚开始没多久。 
断绝和吸血鬼的连结,相隔约半年感受九成九「人类」身体的阿良良木历,没上学也没回家,而是閑着发慌般窝在专家忍野咩咩昔日居住的补习班废墟大楼某间教室。物语从这里开始──从这里结束。 
「他」的人生也是。 
「他」持续至今的人生也终于结束。 
002 
「阿良良木学长,好久不见啦~~!」 
为求谨慎,我话先说在前面,神原骏河是非常有礼貌的学妹。至少她是愿意对这样的我,对这种程度的我表达敬意的少数晚辈之一。或许可以说是唯一。不知道是因为个性率直,还是出身于基本上相当富裕的家庭,她不会使用低声下气的敬语或客气的用语,但依然总是以某种程度的礼节,对待我这个只有年纪可取的学长。 
简单来说,这家伙对学长讲话不会刻意必恭必敬,但是也不会以「好久不见啦~~!」这种瞧不起人的问候语登场。 
对她来说,今天始终是特例,希望各位明白这一点。总之,我不是无法理解她为何如此亢奋。今天,讲得详细一点是今晚──八月二十三日的夜晚,神原来到我们熟到不能再熟,即使称不上象徵也算是地标的补习班废墟大楼二楼教室,她情绪如此高涨是非常自然的事。 
因为──虽然这样解释不太对,不过原因在于我很少叫神原出来。神原说过「成为阿良良木学长的助力是我唯一的人生价值」,自称是「阿良良木学长的用品」、「阿良良木学长的免洗工具」,这样的她如同要破门般开心冲进教室,也是可以理解的事。不对,没什么好理解的,到头来,神原这种自称在我眼中完全是难以理解的说法。 
女友的学妹居然这么黏我,我的人生待办事项并没有这个计画啊…… 
只是虽然这么说,不过在这种场合,即使她一开口就精神百倍大喊「好久不见啦~~!」这种俗气的问候,从结果来看也不算是讨到我的欢心。 
若是问我原因,我就这样回答吧。对自己脚程有自信的神原,她的膝盖接触到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正常站着,换言之座标高度约一公尺半的我的脸颊。 
接触了。 
只是这里的「接触」翻成英文不是「touch」,是「charging」。是她以全身体重与最高速度施展的真空飞膝踢,如果这是足球赛肯定会吃红牌。神原是篮球选手,所以或许应该说是违反运动家精神直接五犯退场,不过一般来说,打篮球不会使出真空飞膝踢这种招式。 
总之,换句话说,将「好久不见啦~!」改成「好蹴不见啦~!」大概是最合适的问候语吧。 
「咕恶!」 
这里说的「脸颊」当然是指表层接触面,这一记的伤害渗透到颧骨、内颊、口腔、头盖骨,甚至是我灰色的脑细胞。依我的想像,贯穿我头部的冲击波甚至像是连教室后方的墙壁都能破坏。 
不过事实上,教室后方墙壁出现裂痕,是因为真空飞膝踢的威力将我的身体当成纸片般击飞到墙上。 
「咕呱!」 
背部重击墙壁,我发出第二声惨叫。早知如此,我真想惨叫得帅气一点。像是青蛙被车子辗过的这种惨叫实在很逊色。 
「不过,和学妹见面的下一秒就挨一记膝踢,在这个时间点就完全不该期待自己帅到哪里去……」 
「哎呀,不愧是一流的阿良良木学长,劈头就用『见面』跟『膝头』玩双关语,这次真是败给您了。」 
攻击命中之后,在半空中没失去平衡就漂亮着地的神原,一副打从心底佩服的样子点头看着我。以尊敬的眼神看我。我好想问她究竟要从我这只扁掉的青蛙看出什么东西。此外我可没有拿「见面」跟「膝头」玩双关语。「膝头」这个词在我的字典里很难找。 
「不过阿良良木学长,恕我冒昧提个意见,比起『膝头』,我更喜欢『膝小僧』这个说法。想到有两个美少年住在我的膝盖,我就感到一股小小的幸福。」 
「『幸福』这个词不準这样用。而且为什么限定是美少年?」 
「依我的想像,与其说是美少年应该说是男童。想到每个人的膝盖都住着男童,这世界看起来是不是变得稍微丰饶一点了?」 
「『丰饶』这个词不準这样用。我的膝盖可没有男童。」 
我站了起来。按着被踹的脸颊起身。 
可恶,先不提大脑,我口腔真的破洞了,所以吐槽好难受。血味好重,感觉像是在吃铁。但是想到神原的说笑功力,要我不吐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话说,最该吐槽的地方在于你踢了我这学长,却到现在都还没道歉。」 
「道歉?哈哈,您说这什么话?我这个忠实的学妹神原骏河,如今等同于是阿良良木学长身体的一部分吧?」神原将手放在胸前说。「就算自己的膝盖顶到脸颊,人也不会对自己道歉吧?」 
「居然口若悬河讲这种歪理!」 
「又装出这么激动的样子。我最懂阿良良木学长的心情了。您像这样假装在意自己脸颊的伤,其实真正担心的是我这个运动员的膝盖,是否因为刚才那一踢受损对吧?」 
「这种学长人很好,但这家伙不是我!」 
这家伙真的不道歉耶…… 
我有个这样的学妹没问题吗? 
「神原,抱歉你这么看得起我,但我纯粹只担心自己的身体。」 
「『自己的身体』,也就是我的身体吧?」 
「怎么慢慢讲成你才是主体啊?」 
「老实说,阿良良木学长的回覆力很强,所以我认为犯下这种程度的小差错也不需要道歉。」 
「别以为凡事只要老实说都可以得到原谅!」 
真恐怖的家伙。 
在半夜的废墟和这种恐怖的家伙独处,或许意外是相当危险的环境。 
即使如此,在我突然叫她过来的时候,她依然像这样赴约,而且是乐于赶来赴约,我应该感谢才对。 
想到我接下来要拜託她的事,我应该感谢才对。 
「……话说,我牙齿碎了一小块。」 
我察觉口腔有种小石头般的触感,吐出来才发现是我的一小块牙齿。 
「虽说我只是半个吸血鬼,但你居然能用膝盖踢断吸血鬼的牙齿,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是因为阿良良木学长平常没摄取钙质才会这样。」 
神原始终不道歉。 
我开始想摄取钙质了。不是为了牙齿,是为了压抑怒火。 
「像我不只是完全没蛀牙,而且大部分的瓶子都能用牙齿开喔。」 
「不準用牙齿开瓶子。」 
「不过上次的洗髮精挺难缠的。」 
「基本上我不想思考你用嘴巴开洗髮精瓶子的光景。」 
一个光溜溜的家伙在浴室咬洗髮精瓶,这学妹根本是原始人。 
总之,碎掉的牙齿确实迟早会回覆所以无妨,不过虽说是吸血鬼的回覆力,但我始终只是半个吸血鬼…… 
而且,「现在的我」处于连这种半吸血鬼的恢複力都被剥夺的状况。我不能突然提这件事让她担心,而且这件事也有点涉及隐私,现阶段还不要告诉神原应该比较好…… 
我重新看向神原。 
留长的头髮分边垂在肩头,身穿运动服。看起来像是正在慢跑,却没流一滴汗,而且脸不红气不喘。她应该是用跑的来到这里(还顺势赏我一记膝踢),但不愧是前篮球社的王牌,看来区区的全速奔跑不会让她疲累。不过连全速奔跑都不会累的家伙要做什么才会累? 
头髮从初次见面的时候留到现在,从外表看来,昔日的中性形象大致消失,但左手臂绑绷带的奇特感觉和当时一样。表面上伪装成练习时出意外而受伤,但藏在绷带底下的手臂真相也和当时一样。 
「嗯?阿良良木学长,怎么了?突然目不转睛盯着我的身材看。」 
「并不是在看你的身材。」 
「咦?不看身材的话,那是在看我的什么?我能看的只有身材吧?」 
「讲话不要这么卑微啦,直江津高中的明星,这样很奇怪。」 
「我现在退休了。」 
「你的粉丝团成员全天候威胁我的性命安全,我无法接受你的见解。」 
而且威胁我性命安全的家伙之中,也包含我妹妹(大只的)。亲人居然想取自己性命,这件事说起来实在教人胆寒。 
「呵呵。阿良良木学长,用不着看得这样目不转睛,您不需要担心喔。」 
「嗯?担心?啊?我担心你什么?」 
「又在装傻。阿良良木学长真贴心。不过您可以再稍微信任您的学妹喔。」神原说。「放心,我确实脱掉胸罩了。」 
「我真的担心起你了!」 
即使暂时和忍解除连结,但牙齿因为碎裂而变得锐利。被牙齿刮伤内颊的我一边吐血,一边悲痛吐槽。 
她穿运动服过来,我原本还暗自鬆了口气,认为她没误以为这是幽会…… 
「运动服布料厚,所以用看的或许看不出来,但是本人神原骏河不会对阿良良木学长说谎。如果只说上半身,现在我的肌肤直接和运动服接触。」 
「那下半身呢?我超担心的。」 
「不然您现在拉下拉炼确认也没关係喔。本人神原骏河毫不隐瞒。」 
「你从刚才就骄傲重複自称『本人神原骏河』,但你在懂得拿捏分寸之前最好匿名活动。」 
「分寸这种东西,我好歹懂得拿捏。」 
「我甚至怀疑你根本就不懂事。」 
「怎么了,阿良良木学长,看您似乎不太满意。啊,难道说,阿良良木学长是想要自己解开胸罩背扣那一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