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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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若能再见到八九寺真宵,我死也无憾。若我说自己想不开到这种程度,是否会让各位感到意外?不过老实说,这也不算是夸大其词。我某段时期认真想过,若能再见到那个开朗的女孩,我甘愿抛弃生命,抛弃不死之身。至于我没这么做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我想活下去的意愿和想死的意愿相等,前者的比例甚至大于后者,或许是因为我认为必须活着完成某些事。这份想法是以家人、恋人、恩人与友人的存在为前提,所以用加法、减法或比例来衡量人类情感的这种做法,若是被人批评为轻率或愚笨,我只能说一点都没错,也毫无余地反驳,但人类这种生物的自律心,没有强烈到只基于单一情感就敢自我了断,至少我不敢。我视野狭隘,爱钻牛角尖,却也容易分心。会很乾脆地推翻前言,动不动就扭曲信念,想获得一切而失去一切。这就是我──阿良良木历。
不交朋友。因为会降低人类强度。
现在的我软弱到会怀念地想起这句口头禅。以人类的标準来说,我好软弱。软弱又脆弱。最让我觉得自己软弱的原因,在于我绝对不抗拒、不讨厌如此软弱的自己。
何其软弱。
虽然我恨得牙痒痒的,但我敢宣言这就是我。
敢断言这就是阿良良木历。
大言不惭?错了。
我是抱着惭愧的心下定论。
不过,也有人不会原谅变得软弱的我吧。也有人认为变得软弱却苟活不寻死的我,是难以原谅的罪人吧。
历经春假地狱依然活下来的我,并不是没有察觉他人注视我,咒我去死的视线。比方说,以漆黑双眸注视我的转学生,肯定会这么说。
「您真是愚蠢耶,阿良良木学长。」
啊啊,一点都没错。
笨蛋要死掉才治得好。
反过来说,如果死掉就治得好,那么笨蛋这种病或许也没那么难治。
002
「八……八九寺?」
「是的。」
「八九寺?」
「是的,没错。」
「八九寺真宵?」
「是的,八九寺真宵。」
「『是的,八九寺真宵』……也就是说,如同精灵族有高等精灵族,相较于我认识的八九寺,你是阶级更高、型态更完美的八九寺……」【注:日文「是的」与英文「High」同音。】
「不,我是普通的八九寺。您最熟悉,也最平凡的八九寺真宵。并没有从今天变成高等精灵族。」
「八九寺真宵Z?」
「不,就说我是原版的八九寺真宵了。没有改良也没有夸饰。Z?考量到这集是最后一集,拿我和那个可以发射一兆度火球的杰顿相提并论,确实也没什么好惭愧的。」
「惭愧一下好吗?居然拿杰顿出来讲,你请出来的Z字辈也太大牌了吧……被拿来相提并论只会感到惭愧喔。八九寺真宵R?」
「如果『R』是『Return』的意思,哎,正是如此吧。」
「…………」
…………
不,慢着慢着。
别慌张。
别做出外行人的判断。不可以焦急。
我这辈子发生过任何可以焦急的事吗?我总是因而吃尽苦头吧?一路走来只要空欢喜都会落得惨兮兮吧?不过,总觉得我就算没焦急也同样吃尽苦头惨兮兮就是了(这种人生还真惨)……即使如此,人遇到异常事态的时候,都应该随时保持冷静。
如今感觉像是很久以前,是成为古老传说的事,但我就回想起当年号称冷酷时代的阿良良木历,冷静沉着地处理这个状态吧。
我做得到。
我要重返荣耀。
成为我自己吧。
没错,回想起来吧。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即使要上演情境喜剧,也得先理解自己所处的状况,剧情才能进展下去。
也就是惯例的「前情提要」。
我的姓名是阿良良木历。不是无名的猫,也不是在被窝醒来的怪虫,是住在日本地方都市的高三学生。
是考生。
是的,今天三月十三日正是考试当天。对于勉强低空飞过,如同钻过正在下降的铁卷门般通过中心测验的我来说,今天肯定是成为我人生转捩点的一天。
不过,回忆不久前的自己,这个认知本身其实相当不可思议。比方说在去年的这时候,也就是二年级的三月,我完全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报考大学。不夸张,当时我连毕业都有危险。
私立直江津高中是升学学校,因为一点小事阴错阳差就读这所学校的我,如同走上顺路,或是将其当成正确路线般吊车尾,凋零,成绩总是满江红,就这么一直没落下去。这段过程与其说是每况愈下,更可以说是直线滑落。
甚至可以说是垂直坠落。
以老仓育的说法,就是「你这家伙什么都不懂」吧,总之我认为自己的人生在这里做错选择。大意也该有个限度才对。也可以说如果我安分守己随波逐流,就读符合自己学力的高中,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抱持这种想法的高中第一年与第二年,我究竟是怎么过的?即使现在是卷首重要的回忆段落,我也不想详细说明。详情请各位回头翻前面的集数吧。
这条落魄吊车尾路线,正经班长口中的「不良少年街道」,我是在去年三月脱离的。脱离升学路线之后又脱离吊车尾路线,我的蛇行驾驶也堪称炉火纯。
应该说,我开的这辆车该不会根本没有方向盘吧?
是的。
我遇见羽川翼──猫。
我遇见忍野忍──吸血鬼。
我遇见战场原黑仪──蟹。
我遇见八九寺真宵──蜗牛。
我遇见神原骏河──猿猴。
我遇见千石抚子──蛇。
而且我──现在的我,位于这里的我,堪称成为置身于升学考试的我。回想起来,虽说这是不良高中生理想中的更生过程,不过忘了是在春假尾声还是开学典礼,羽川那家伙对我放话说「我要让你改头换面」的这句宣言,也可以说漂亮达成了。
不愧是班长中的班长。
神选上的班长。
当然,若说这是羽川翼一个人的功绩,最生气的应该是她自己吧,我的成绩之所以突飞猛进,是因为战场原堪称献身的照料(先不提前半,后半与其说是指导,她的谨慎程度比较适合形容为照料),加上忍与妹妹们在困境中扶持我的成果。
我的心胸没有狭窄到忽略这一点,视野再怎么说也没有这么狭隘──但愿如此。不过说到神原,我真的觉得那家伙只会妨碍我用功……
即使如此,在千石事件──在千石第二次的蛇事件,我犯下过错而失败──再三犯下过错而彻底失败时,之所以能够继续不屈不挠地战斗,完全都是多亏旁人的支持,我不能忘记这一点。
即使当时的我到最后一事无成,但还是多亏大家陪伴着我。
是的,我唯独没犯下的,就是「死亡」这个无法挽回的失败。所以才造就现在的我。
我位于此时此地。
三月十三日,我正準备赴考。
……嗯?
慢着,我还没想起重要的事。如果没想起这件事,我等于没想起任何事。是的,我在前往第一志愿学校,前往女友战场原黑仪已经保送入学的那所大学应考之前,绕路来到某处。
不是例外的绕路,是最近完全成为惯例的绕路。从二月起,我像是例行公事般几乎每天爬山。
并不是健行魂觉醒。我这时候的身体构造已经正如字面所述变得超乎常人,总是维持健全的生理状态,不需要靠着健行强身。
关于这方面,我就当成逃避现实不去多想吧。所以说不是健行,我每天前往城镇小山山顶的空神社。
和我们有着密切关係,被遗忘的神社。
我前往这座北白蛇神社,是为了履行会面的约定。仔细想想,这其实是单方面决定的会面,但对方一直放我鸽子大约一个月。
是的,直到今天。
三月十三日清晨。
我等的人没来,但我在神社境内,遇见正在等我的另一人,也就是专家的总管──卧烟伊豆湖。
「………………」
所以?
所以,为什么有八九寺?
为什么有八九寺真宵小姐?
我努力试着回想,却完全连结不到现在的状况。前情提要连接不到现况。我明明和卧烟见面,为什么突然变成八九寺?
我重新看向面前的少女。
仔细端详、凝视。
左右平衡的双马尾;以小学五年级标準来看算是发育良好的身高;但是背上的背包依然大到和她的身高不搭;以水汪汪大眼睛与装傻般笑容看向我的少女。
没错。
想错都没得错。
从上下左右各个角度看,她都是八九寺真宵。去年的五月十四日,我在那座公园遇见的迷路女孩。
除了羽川翼,即使我会认错任何人,也不可能认错这名少女。
即使八九寺是双胞胎,甚至有複製人,我依然可以看透。要说我有这份自信也不为过。
「哈哈哈,换句话说,即使在动画第一期的片头曲影片,阿良良木哥哥也找得到我吗?这个『威利在哪里』的难度还真高耶。」
「…………」
这种上帝视角的发言,也证实她无疑是八九寺真宵。不过这么一来,既然事情变成这样……
「……呼。」
真是的,这下子伤脑筋了。
从这个进展来看,各位应该会期待阿良良木历因为和好久不见,应该说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心上人八九寺真宵意外重逢而欢欣雀跃,感慨落泪,感动发抖,讲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语,不管三七二十一兴奋地扑过去抱住她吧。
我正受到这样的期待吧。
唉~~这份期待真是沉重啊。
肩膀都快脱臼了。
不,我懂的。
我明白这份心情。
我能理解喔。
我在这一行待得也算久,身为业界中坚,我自认颇能掌握风向,熟悉约定俗成的习惯或暗号之类。所以我不希望各位在这里误会,但是正如前面所述,我已经高中三年级,而且即将毕业,果然不能动不动就逐一为了这种事情撼动内心。
要将现象视为现象接受。
动不动就用「!」或「!?」,或是经常像这样「────!」拉长音,这种情绪不稳定的表现已经完全和我无缘了。
举个例子,如果是早期的轻小说,在这种场景或许会突然用巨大字体或是粗体字讲话,但时代已经是二十一世纪,尤其我算是早熟的类型,心情上已经进入二十二世纪,不是活在原子小金刚的时代,而是活在哆啦A梦的时代。
情感这种东西早就留在四次元口袋里了。
所以,如果将现在的心情写成文字……
「啊~~是八九寺~~」
这就是我的想法。就这样。
只有这样。
或许有人认为我这家伙很冷漠,但这是事实,所以也没办法。无论各位怎么想,我唯一做不到的就是说谎。不,请各位真的别误会,我绝对不是不高兴喔。
我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我当然高兴。确实高兴。
因为我们是朋友。姑且是朋友。
嗯,毕竟还留下颇为快乐的回忆啊?
各位想想,例如……曾经一起喝果汁?
记忆有点模糊就是了。
好像口误说错我的姓氏?
我确实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