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停止,才是速度的证据。
没有必要跟野兽来比较。
本来性能就不一样,狩猎方面根本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对手。
毕竟我们已经放弃了唯一的有利之处。
多余的不必要之物。难以捨弃的各色各样。无法果断处事的薄弱意志。驱除各种杂念拚命追赶。
如果是生来的性能会超越意志的话。
那就以生来的疯狂,直追那种才能就行。
缩短时间是没有意义的。
以它为基準的话自己就没有胜算了。
就算超越了走在前头的人,也没有什么好骄傲。
总有一天会被人推下悬崖,万劫不复。
追求的是断崖边上铤而走险的梦想。
持续直至永远、通往死亡深渊的逃避之旅。
踩尽的油门决不会再放开。
在被切断的极限之中,迎击那无限成长的野兽。
让恆温的血沸腾起来。
以永远不灭为傲、灼热的最高速。
/FOMALHAUT
1/往前追溯一点时间
(二零零四年.十一月)
日守秋星是个改造人。
还没有其他外号。
像被火焰烤炙过似的长髮。绝对引入注目的黑色外套。遮盖眼睛的镜面太阳眼镜。手上拿着长柄的武器,面容敏锐,一副彷彿在说着只要敢走近的话就杀无赦的表情。明明已经打扮得这么露骨了,他却还是没有外号也就是说,没有像平时人们之间流传的谣言那样,被冠上恶魔附身的外号。
怎么可能!?你这家伙、怎么还活着!?
唔
一个浑身是血的大概八十后的少年大叫起来。秋星一听不禁反射性地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事情发生在大概十分钟之前。夜晚刚过九点,人潮汹涌的繁华街道上。
日守秋星在路上偶然撞到了一名少年的肩膀,然后随便找了点借口,把他带到了一条只能够容许一个人勉强通过的小巷里,一边想着今天晚上的晚饭吃什么一边把少年狠狠收拾了一顿。于是就有了现在的这个状况。
你、你应该在两年前就死了啊!
唔唔
在日守秋星看来,眼前这个一副可怜相的一般平民绝对是第一次见面、而且竟然还敢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
少年本来想着逃走的,可是就在身体动起来的瞬间大腿被贯穿了。日守秋星手中那管状的东西毫不留情地插了进去。
看他那动作,武功底子自不用说,如果这个社会还算正常的话,那么以他这种水平恐怕不管到哪里的剑道场里当个教练都绝对没有问题。
不、不对,如果要说这个的话应该是三年前你的确是从大厦的楼顶上不,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要说死了的话,应该是四年前!
真是不知所谓的台词。有一股恨不得指着他的鼻子大声质问究竟是多少年前啊的冲动。日守秋星也许是对于少年那不断在变的台词厌倦了吧,只见他十分不快地咋了一下舌,从少年的大腿上把管子一下子拔了出来,说了一句
真好,我很欣赏你这种莽撞啊,少年。
他一脸打从心底里感到羡慕的神情,把手上的武器往少年的肩膀上一插。
少年的口中发出了悲鸣。这里是繁华街道的中心。不少人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从巷口探头进来看热闹。听到里面传来一句没什么可看的,就被赶走了。
少年的身影被日守秋星所遮挡,所以看热闹的人看不到他,只看见一个穿着黑大衣的可疑家伙站在那里,于是秉承君子不近危险之地的原则,连忙四散赶自己的路去了。
晤最近还真是轻鬆。要是在九十年代的话,只要街上一发生悲鸣,那些自以为是的大学生就会马上跑过来阻止。漠不关心既可以让人类变弱,也能让人类变强啊。
你、你、你
啊,你问我为什么还活着是吧?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这样的问题呢。果然作为一个英雄的话没有什么豪言壮语留下是不象话的啊。奸角就更是如此了。好,那么开始了哦?这次我可是想了很久的,所以很有信心呢。
没错,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就是因为我是不死之身。只要这饥饿的血仍然存在,我就会不断复活
啊.咦、这样子说不行吗?也是啊,其实我也知道这种解释还是不太有说服力啦唔我说,有没有那种有力的台词,光是说出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要是没有的话,实际上真的很难分文不取地当个杀人狂的哦。啊啊,难道就没有人能够给我起个好名字吗
少年的眼睛开始变红了。
这不是夸张,也不是比喻,少年的眼球染成了一片红色。没有听漏眼前这个黑大衣男人口中所说戏言的他,眼神锐利地说道:
看!看着我的眼睛!
唔?
突然射出的0.1亳米的纤维。
从少年眼中喷射出的神经刺进了秋星的眼睛之中。
太阳眼镜根本当不了护身盾。肉眼无法看见的纤维像藤蔓一般爬上了太阳眼镜的表面,开始侵入目标的眼球。
连上了!好了、给我碎掉吧!
两人的视野同时变得浑浊起来。强制佔领视觉,然后把恶意捏造的映像烙印在记忆之中、攥改记忆的视觉障碍。
这就是这个少年被称为恶魔附身视觉破坏者的缘由。在这个新区中,他已经犯下了好几宗轻型犯罪。虽然基本上都是抢劫便利店收款这种事情,但是他能够在五十公分的距离之内操纵对方的脑部,在对方视野的三分之一中贴上一生都不会消失的映像。
抢劫回来的金额只有二百万日元左右,但是却有八个人的眼睛已经被他干掉了,可以说是个十分享受犯罪的惯犯。
成为了他的牺牲品的人因为无法忍受那些异常的映像,出现自己抓破眼睛的行为,但是因为这种视觉干扰是烙印在脑中的映像,所以就算盲了,也仍然会残留在意识之中。
结果牺牲者们变得精神衰弱,有人成了废人,也有人选择了自杀。
虽然这种行为比较无聊,但是这种癥状也只能用恶魔所为来形容了。曾经一度被干掉的脑子在停止机能之前,映像都不会从视野中消失的VIDE。
然而
呜哇,这个画面是怎么回事!?啊啊,看你才十多岁,未免太过好色了吧,少年!看看这种画面就兴奋的话,也只有小孩子!这么说来你本来就还是个小鬼嘛!真是要不得,不过不看的话又太浪费了。我就先把它抛到脑后去,迟点再慢慢欣赏吧!不要在意不要在意,就算一直存在于意识之中,只要不进入意识领域的话,这种映像嘛,对了,就跟有线电视差不多!
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瞪大了眼睛。
刚才这个男人说什么来着?无视那些映像吗?无视那些已经烙印在意识之中的完全无关的映像?这未免太过异常了吧?如果说这个男人是恶魔附身者,拥有某种新设机能能够把视觉破坏无效化的话还可以理解,但是在受到攻击之后再来忍受的话,实在太不合情理了。
喂、你也太奇怪了吧?!既、既然都中招了,应该呻吟才对啊!你知不知道这样让人很不舒服的!?
咦?我才不奇怪呢。不就是纯粹忍耐一下而已嘛。你看,不是常说中毒也能撑几天吗?所以面对最终局面的忍耐力是很普遍的啦。
谁问你这个了啊,笨蛋!中毒也能够撑几天就是说对那种毒有抵抗力啊!就是说本来就具备对抗毒性的素质不是吗!?可是你不一样,明明对毒性一点抵抗力也没有,明明受到了致命毒性的攻击,明明已经起了作用了,应该再也活不下去才是吧!?死了的话还说什么他妈的忍耐啊!?
哦哦,你说的话还真有道理啊。这就是会动的尸体和活着的尸体的区别啦。唔?咦?搞错了吗?算了,真麻烦。不管怎样,少年,你这招数未免狠毒了一点吧?不要尽放这些十八的画面,放些二十五的行不行?对了,如果从老人家的思考方式给你一点劝告的话那就是年纪轻轻就看这种东西,十年后恐怕你要么患上不举之症,要么就是成了个低俗的犯罪者啦。啊啊,不过,本来嘛
嘴唇突然挑起。
让人联想起野兽那凹凸不整的牙齿。
少年感觉到从深深插进肩膀的武器之上正慢慢渗出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恶寒。
你剩下的时间,根本不到一分钟。
接下来,少年的惨叫在小巷中迴响。
凄厉苦闷的声音。刚才的悲鸣是对于暴力所感觉到的恐惧。而这一次的惨叫,则是临死前一刻的呻吟。就算是对身外事漠不关心的人,听到这种声音也不能坐视不理。刚才只是打算看热闹的人们变成了拥有善良之心的群众,向着小巷跑过来。
小巷中剩下的只有一具奇怪的尸体。
身上到处都是刀伤和刺伤,但是却一滴血也没有滴落的,像是经过熏制一般的尸体。
◇
我是无所谓啦。但你也未免太笨了吧。
在惨剧发生的小巷往上移动二十米左右的杂居大楼屋顶上。
站在那里迎接以大楼的侧面为立足点犹如羚羊一般往上跳的日守秋星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
头上戴着侦探常戴的猎人帽,宽边眼镜,穿着一身相对于她的体格来说稍微宽鬆的高领浅驼色卡其大衣。
唔。虽然我也觉得自己是有点笨,但是被你这样说的话,还真是不爽呢。尤其是那种打从心底里掺杂着轻蔑以及多管閑事的怜悯口吻更加是敬谢不敏!啊啊,不过,你刚才说无所谓,指的是哪一边呢,MAKI?那个少年?还是我的风格?
(珊瑚版中将MAKI译为小卷,结合后文,应该是在HandS中出场过的那个人物)
哪一边都是。不管是那个攻击你的眼镜的倒霉孩子,还是你那种完全不会在意别人目光的杀戮方式,我都已经习惯了,用不着每次都大惊小怪的。既然事情办完的话那我就回去了。下次看到类似的再联络你吧。
那么就靠你了哦。啊啊,不过现在你住在哪里?MAKI,你到底有多少个窝啊?
现在有三个。能图那边的宅子,支仓工业地带那边的便宜宿舍,还有为了方便偷听而设置在警察署附近的公寓。还有就是积蓄方面也能够支撑变换三个身份来调查了。
哎呀,唔那么说来你没有在支仓坂附近流连了?上次说的那个女孩子,有没有在帮我找啊?
那边我很快就会派人过去了。我已经查到她只会袭击三十岁以上的男人,而且有特别喜欢的方式。虽然不知道真正目的是打算干什么,不过她的行为似乎就跟狩猎差不多。如果我能够变身男性的话说不定就容易解决得多了。
哎呀,原来你的变身只限于女性的啊?
现在还只有这个水平。不过,秋星,你所找的那个女孩,看起来比你强多了,要是打起来的话,我觉得你赢不了啊?
哼,说得倒是不错。
秋星自嘲似的歪起了嘴角。
平常那种弔儿郎当的感觉一下子收敛起来,本来具备的冷酷一面开始显露。
真是意外。原来你真的会相信我的推测啊。明明心裏面觉得我是个连杀的价值也没有、连味道也不会吸引你、没有雌性魅力的女人,根本不放在眼内的说。
这件事你应该觉得高兴才是啊,MAKI。就是因为不放在眼内才会开恩留你一条性命的哦。而且首先,MAKI你没有女人魅力这一点跟你那种机械一般精密的解析能力没有一点关係吧。你的眼看得很准。因为和我相遇的那一刻,你就想过这家伙的话我也能杀掉不是吗。
那个
没关係没关係。反正我们也已经开过战了,我不会介意的。但是那种反应的恶魔附身者真的是很少见的哦。因为一般都是要么逃走,要么根本什么也没发觉。MAKI你的分析一点没错。所以呢,我想我找的人,性能方面一定比我还要厉害吧。
既然都知道了,还要把她找出来杀掉吗?你也打算玩狩猎了?我怕你到时反倒成了别人的猎物哦?
会吗不过,对于她而言是处于兴趣的狩猎,而我则是出于必须履行的义务,这个差别应该能够分出明暗吧!对了,MAKI
什么事?如果是废话的话就给我闭嘴吧。我可没有秋星你那么游刃有余。
不要闹脾气嘛。MAKl你今天扮演的角色这么没有空吗?真好啊,一个人可以有两重甚至三重身份。这种东西我都没有的说。你不觉得奇怪吗?明明我都已经这么活跃了,竟然还是没有人给我取外号呢。
你不是已经有外号了吗。两年前就有人叫你吸血鬼了,现在也还是很有名呢。
唔你说那个啊。但是那个是搞错了的啊。而且,这么简单的外号其实不是很符合我的兴趣。真希望他们能够仔细用脑袋想一下再给我取呢。这样子得过且过的话很容易会患老人痴呆症的啊,真是的。
你不是已经痴呆得差不多了吗。不过你这么一说倒真的觉得有点老土呢,秋星。明明穿得这么华丽,吸血鬼这个名字也的确有点无聊了。
对吧。黑大衣耸了耸肩膀。
日守秋星。
其本人以逍遥法外时间最长的恶魔附身者自居,也在记录中留下了最多的犯罪记录。
这个男人不管怎么解释怎么找借口,都绝对是个罄竹难书十恶不赦的最兇恶的罪犯,但不可思议的是,他却没有作为都市传说争相传颂的名字。
唔难道说,我天生的能力不足?
如果说是愚蠢的话倒是足够了。那么,我走了。要是再不回去,周围的邻居就该起疑了。
戴着眼镜的女子拉起了外套的衣领遮住脸,走向屋顶的出口。看来她不是像日守秋星这种能够在大楼侧面上上下下的怪人。
对了,有件事我比较在意。日守秋星,口中大叫着你已经死了的人,刚才的孩子是第六个了呢。
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算是十几岁的孩子,也有知道你身份的。至于他们是从何而知,对我来说无所谓。你在几年前是生是死我没有兴趣,反正你杀也杀不死。
没错,既然这样你应该没有什么疑问了吧?
我想说的只有一点。这六个看似毫无关係的人,为什么说出的台词只字不差?
四周只有呼啸的风声。
站在屋顶角落中的黑大衣男人,以及在出口处停下了脚步的戴着眼镜的女子。两人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互相打量着对方的神色。
这个嘛,恐怕他们的记忆都已经是很旧的了。大哥哥我可是很有名的呢。MAKI,你之前呆在奥里加里面所以不知道。我可是在传言中被称为最强的恶魔附身者的。
哼。像你这种人也不知道奥里加里面是一种什么状况吧。最强的恶魔附身者,别笑死人了。
门把手开始转动。
戴着眼镜的女子从屋顶上离去。
从她的背后,传来了吸血鬼那精力充沛的声音
好了,今天也辛苦你了。不过小心点,MAKI。可怕的可不是只有国家权力机关。不要太相信你那得意的易容术,调查的时候尽量慎重一点、我可不希望连你也变成我的敌人,因为要找你出来杀的话实在太麻烦了啊。
日守秋星。
距今差不多有两年左右的二零零三年二月,在C县的最南部彼野市引起事件后被捕的类激化物质异常症患者,也是传言之中支仓市第一个恶魔附身者。据说当时是个杀害了超过二十个人的大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