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哀川润是一名承包人。不单单是承包人,而是人类最强的承包人——在认识她的人们之间说起最强,那便一定是指哀川润。
只要工作双方谈妥,无论怎样的工作都会接受的她最近的主要活动,有和从天而降的宇宙人作战,有和武装化的岩石作战,有和熊熊燃烧的气体状生命体作战,有和支配海洋的人鱼作战,有和有着统一意识的植物作战——要是那样的话,她就不是人类最强,搞不好都要叫人类代表了,不管怎么说,听闻到为了变得过于强大,如今连作为人类守护者的职务都扛起了的她的动向,比起觉得有可靠的价值,我更强烈地感受到了胁迫感。
那是理所当然的。
要说是哪一边,不,说都不用说,很明确,我绝对不在人类的那一边——对,阿良良木历,是在吸血鬼的那一边。
经历了地狱般的春假。
我被挤出了人类的範围。
宇宙人、岩石、气体状生命体、人鱼、植物,就算不说是和这些一样,在「不是正经的人类」这一点上,我也和他/她们是半斤八两的存在,是要被一概而论的概念,是很难说不会被一起给收拾掉的敌性势力。
会被当作退治的对象吧。
出乎意料地成为了人类最强承包人的敌人什么的,虽说对身为一介高中生的我来说实在是过重的负担,嘛,太过惶恐的话,也有点对这个事实自鸣得意的感觉——虽说如此,对她来说,自己是人类的代表选手这样的自觉也是完全没有吧。
那个人仅仅只是在享受着自己的人生——对自己的最强完全没有抱持疑问,只是一心一意地歌颂着世界。
正因如此,并非畏惧或得意,而是单纯的兴趣。
基于好奇心的兴趣,也就是极其无责任的兴趣,那绝对不会是我身处吸血鬼这一边会抱持的兴趣吧。
若是共同经历过那个地狱般春假的人们……,比如说什么都知道,站在不会犯错的人类那一边的羽川翼,和作为专家以及人类与「人类外」的中介人的忍野咩咩,应该是不可能不觉得津津有味的——Kissshot Aceroraoriounderblade。
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
在最强这一点上不落后于人的「人类外」的怪异杀手,与独自驰骋于人类顶点的人类最强承包人相遇之时,会有着怎样的结局在前方等候呢。
怪异最强与人类最强。
不想成为那场决战的观者的人应该是不存在的——只是,要是实际上那样的决战配对真的成立的话,我应该也不可能当个无责任的观者了。
当时的我不自量力地,和人类最强展开了战斗。
002
自行车在道路交通法中被分类为非机动车,在公共道路上行驶时不能走人行道而是有走车道的义务。嘛,视骑法而定也是时速可能达到六十千米以上的载具,由于在人行道上并不会整备出车道,便很容易发生和行人碰撞的事故,考虑到这点的话要那么规定也是当然的就是,不过遵守那个规则的话一旦骑出了车道,果然从实际的感觉来说的话,当大铁块从只差十厘米的正旁边高速驶过的时候还是相当恐怖的。
虽然不清楚详细的历史原委,不过在随后发明的,如字面一般后起步的汽车在原本有效利用着宽度的道路上,如字面一般陷入了车身位置狭窄的境地,总觉得有些难以理解,不过这也只不过是骑乘自行车的定位言论而已吧。【译者注:①「车身位置狭窄」处原文为「肩身の狭い」,可意为「感到丢脸」,此处依照西尾所说取字面义。②「定位言论」原文为ポジショニングトーク/positioning talk,和制英语,为营销术语,指煽动市场心理的言论】
从驾车司机的立场来说,对在车道上慢吞吞行驶的自行车这种落伍的载物,觉得很碍事无疑也是没办法的——很难说不会有想索性撞飞这样的想法。
不过话是这么说,真要被撞飞我是从来没有想过。
回校途中,骑着心爱的女用自行车悠閑地踩着脚踏板时,我被从背后以迅雷之势迫近的真红色的超级跑车彷彿精确瞄準了一般漂亮地撞飞,在空中成了如脚踏板般一圈圈旋转的模样。
只要不是有DIO大人坐在后座的话,那真是无法原谅的开车方式。【译者注:DIO,《JOJO的奇妙冒险》登场角色。典故详情参照原作Part3。】
地面上绝对没有留下剎车痕迹。
或许该说取而代之的是,落至地面的我一边发出『ずががががあっ!』这样的拟声词一边摩擦出来的痕迹才是清清楚楚留下来了吧。
「咕,唔。啊啊……」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极度的混乱状态。
脑子里只明白被后面高速驶来的汽车撞了这回事,但却无法当作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来处理——就像看见濒死的吸血鬼那时一样的非现实感。
中彩票的概率比被车撞的概率还要低,对于这种向他人的期望泼冷水一般的说教觉得「会到这个地步是怎样啊」的我,如今在现实中自己被车撞飞,也就不得不接受那番概率论了。
「唔。呜呜……」
呻吟。明明没想呻吟却自顾自地发出了声音。
只能认为肺发挥了像手风琴一样的机能。
虽然能不能说话还是个问题,要是现在被问『没事吧?』的话,应该也会反射性地回答『我没事』——明明不可能没事,只能这么自认为。
然而,向在搞得不成样子的地面上像爬一样痛苦翻滚的我发出的声音,并不是像『没事吧?』这种考虑我的状况的话。
「喂你这家伙」
而是这样。
听见那恐怖的声音而拼了命才抬起脸的我,只见一位真红色的女性站在面前——怎么说呢,已经是只能以『红』来表现的红色,是全身包裹着酒红色衣装的华丽女性。
靠颜色就能知道。
看样子似乎就是那辆造成问题的超级跑车的驾驶人这点,靠颜色就能知道——同兇器一样也是真红色的高跟鞋就在我的面前。
原来如此,这双鞋的话,不是能用来踩急剎车的东西吧。话虽如此,就算是穿平底运动鞋,这个人有没有踩剎车也是个问题。
「睡个什么啊。快给我站起来啊。踩烂你噢」
「…………」
用高跟鞋?
不是踩剎车,而是踩我的背?
一看,虽然这人戴着墨镜(镜片也理所当然是红色的),但彷彿无法被那种东西所遮盖,那双眼的眼神无比锐利。
糟糕了啊。
DIO大人坐的好像不是后座,而是驾驶座啊。
不是威胁吓唬也不是虚张声势,察觉到不立马站起来的话很难说不会真的被踩烂的我,拼尽全力,一边手扶着墙一边站起了身。
这样的壁咚还真是前所未见啊。
双腿在摇摇晃晃地颤抖。
体会到了刚出生的小鹿的感受。
只是,我的双膝发软,绝不仅仅是因为肉体上的损伤吧——直立起身后,改为和比我个子高出许多的真红的她面对面而感到的压迫感,被此压迫这一点是不会有错的。
「好嘞。看起来很精神嘛小哥。太好啦太好啦,哈哈哈」
看着那样的我,她毫不拘谨地笑了——眼前站着一个濒死的男高中生怎么还能笑出来啊,这个人。
而且好像还是发自心底的。
明明是个成年人却好像什么也不用背负一般一个劲儿地笑了出来。
是总算对抱持的敌意敏感地做出了反应吗,她——
「我踢」
这么说着,突然垂直踢向了我的腹肌。
不管躺着站着都要挨你一脚高跟鞋吗!
变成这样,虽然就像为了方便她踢而小心地特意站起来一样,可在这里倒下才是绝对要避免的展开——不仅被踢还被踩,不阻止这一连串事件可绝对不行。
「呜……,呜呜……」
对儘管单膝跪地还勉强坚持着的我,
「噢噢。好厉害好厉害。这不很努力嘛,小哥。努力的家伙我喜欢噢。中意你!」
这么说着,她天真烂漫而钦佩一般地拍着手,笑得更欢了。
中意?
不,虽然这人是谁我还完全没有思绪,但是被这个人中意可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悲剧,直觉可是这样告诉我的噢?
我挺过的修罗场可不是说说而已啊。
并不是度过的地狱春假和噩梦黄金周——这个人,宛如是从异世界来袭,有着绝对优势的危险人物一般,这点就算没有被从后面以高速瞄準也能明白。
「我是哀川润。是人类最强的承包人」
「啊,啊啊……,哀川小姐,吗」
被痛殴了。
拳头陷进了我的脸。
然后我的身体陷进了墙壁——混凝土砖块和我的半边身体一体化了,成为了稀有的体验。
「不要用姓氏称呼我啊,小哥。用姓氏称呼我的只有敌人」
「…………」
我说,你啊。
明明相互遭遇还没过一分钟,又是被撞又是被踢又是被打得陷进墙壁的这个状况,你该不会觉得只是友好的氛围在变浓厚吧?
明显是在敌对好吧。
嘛,半边身体陷进墙壁的家伙并不是谁的敌人这种看法,要说有也是有吧……。
「我,我叫阿良良木历。是基于日本国宪法有人权保障的高中三年级学生」
「诶,是叫阿良良木君啊。好长啊。好难读。从现在起你就自报姓名叫阿木吧」
把青年在和墙壁一体化的状态下发表的主张给爽快地无视了——虽然我承认我的名字很难读,但是被要求改名还是第一次啊。
我的「良」不就没了吗。
双重意义上啊。
「说起来,夫妇别姓这种东西啊,虽然说是会降低家庭的一体感而不应该施行,那「铃木」的一体感又到底是什么程度的东西呢?这样日本国内走到哪里不都只剩家庭了嘛」【译者注:夫妇别姓是日本一个社会现况问题。过去,基于《日本民法典》第750条《夫妇同氏の原则》(夫妇同氏的原则),在同一户籍下的夫妻必须採用相同姓氏;不过,有不少人为了各种原因,仍然保留各自原来的姓氏。日本现时正草拟法例,修改民法,以容许同一户籍下的夫妇可以採用不同的姓。——维基百科】
虽然那本身确实是对待值得着眼的问题的尖锐指摘,不过很可惜,一半身体化为混凝土砖块的我只能看到一面了。
「那个……润小姐。总之,能不能帮我给拔出来?」
「把脊柱吗?」
不可能会是脊柱吧!
就这样连年龄差也不考虑就对年长者说出粗暴话语的我,对哀川小姐,不对,润小姐,用和打我那只手相对的另一只一把抓住混凝土砖块从地面拔出来这件事,在惊慌之下选择了沉默。
不,别说把墙壁拔出来啊。
在那之前平面的混凝土要怎样抓住啊——墙壁不是可以那样的构造吧。
那个姑且不论,墙壁就那样被破坏后,我终于获得了自由身——只是,变成现在这样,搞不好在被拘束的状况下安全係数还更高。
「怎么了。我没听见谢谢诶」
「非常不可能……」
不对是非常感谢你。
被强行索要了感谢的我如此说道。
对那个样子的我,润小姐最终还是「哈哈哈」开心地笑了。
「什么嘛,礼节就不必了,不过我有点事想要你告诉我噢」
「有事想要我告诉你……?」
人生道路吗?
关于那个我虽然也没有什么心得,不过对这个人来说要告知的东西应该是有一大堆吧?
对高中生开车撞、踢、打、弄进墙壁这些事是不能做的——顺便说的话,用一只手把那面墙从地面拔出来也是绝对不行的。
「人生道路什么的怎样都行啦。因为我只走我自己的道路——所以,我想问的,就只是路」
说着,「据说这个小镇上,有吸血鬼居住着的楼房啊」润小姐对我如此发问。
「把我带到那里去吧?小哥。其实我,承包了退治吸血鬼的工作嘛」
003
人类最强的承包人·哀川润。
接受了委託而朝我们所在的小镇宛如无从躲避的灾厄一般飒爽地赶来,无奈这里实在
太过郊外,似乎超级跑车上搭载的导航系统没有正常工作的样子——说起来要说目的地
也确实是到目的地了,大概是正想着不得不向当地人问路的时候恰好透过挡风玻璃看见
了骑着自行车的高中生的背影吧。
所以就撞上来了。
加快速度,瞄準之后撞上来了。
不对这完全不能算理由吧!
想问路的话就把车停下来,或者至少也按下喇叭吧,方法还是有的好吗!不止是不踩
剎车,反倒踩的是油门,这怎么想也想不到吧!
该不会真的是瞄準了来的吧!
那个啊,我以前,有一个关係很好的朋友就是因为交通事故去世的啊!
也分能做的事和不能做的事吧!
「不能做的事做了的话不就是能做的事了嘛。要是再对我有意见就把你给杀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