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話 惡德商人

越后屋，您心眼可真坏呀～

知道这句台词的人应该还不少吧？

提到恶德商人，就让人想到前世的影集人物越后屋老闆。

这应该也对※真正的越后屋带来了不少困扰吧。（译注：越后屋为江户时代起便存在的老商号，现代的名称则是着名的百货公司三越集团。）

先不管前世的事了，在以恶德领主的身分做坏事之前，就让我介绍一下越后屋──不对。

就让我介绍我的御用商人吧。

这名蓄着短胡、身材微胖，怎么看都像个恶德商人的男子名为【汤马斯•亨福利】。

就在我整顿着荒废的领地，让建设有所进展，逐渐变得繁荣之际，他便跑来了这颗行星，表示想和我做生意。

在这里提到的商人，指的是「横跨行星」的贸易商。

这与在领地里做生意买卖的商人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我原本也想过，在这个能够出入外太空的世界里，应该没有御用商人存在的必要性才对，但他们是能够自由往来各种行星的特种商人。

不只是帝国而已，他们甚至能往来于其他的星际国家进行商品的买卖。

各位可以想成他们是在极为遥远的星球购入了珍贵的资源和商品，并来到我的领地进行兜售的模式。

虽说也会有买卖方互换的情形，但总而言之，他们和在领地内做买卖的企业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能与这样的商人结盟，也是让领地更为繁荣的必要一环。

而汤马斯便是受到班菲尔德家认可的──我领地里的特种商人。

我们在会客室里隔着矮桌对坐，我对汤马斯提出了要求。

「你应该有带黄金色的点心来吧？」

汤马斯擦着汗水，递给我一个装满了金条的箱子。

黄金色的点心──也就是所谓的礼金。

贪官和商人每每会面之际，这可说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我以前在时代剧里看过很多次了，所以一定就是这么一回事。

汤马斯露出了有点困窘的表情，大概是多花了些心思才勉强凑到这箱黄金的吧。

「这是当然。伯爵大人，请您笑纳。」

接过箱子的我，感受着黄金沉甸甸的重量笑逐颜开。

「越后屋，您心眼可真坏呀！」

「不不，伯爵大人，我已说过很多次，敝公司的行号是亨福利商行呀。」

由于汤马斯回以我千篇一律的反应，看来是时候该收起玩心了。

「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呃、呃，是这样呀。」

很有恶德领主风格的例行性问候就此告一段落。

收下贿赂的我，以心满意足的神情打听汤马斯的来意。

「那这次来是有什么事？你应该不是特地来打个招呼的吧？」

既然连礼金都奉上了，就代表他想提出与价码相等的要求。

「是这样的，我在这次的交易之中，必须通过一处危险的宙域，是以想商借伯爵大人所拥有的舰队。还希望您能拨出一百艘舰艇，作为此行的护卫。」

他似乎想借用我的武力充作护卫。

但护卫云云肯定只是表面说法，他八成打算利用我的武力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吧。

不过，我若是能从中获利，那就算借出也并无不可。

「你要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啊？」

「目的地虽然不太危险，但中继地点却充斥着海盗们的据点。据说也有不少商人在一天之内就受到了两次、甚至是三次的袭击呢。」

那是名为宇宙海盗的麻烦存在。

至于棘手的程度也是参差不齐。

有些是使用着落后好几个世代的武器、徒有其表的小规模集团，但也存在着由逃亡军人们组织而成的危险海盗。

而这些家伙往往都兼任佣兵，战斗经验相当丰富。

一旦凑足了装备的质与量和人才──他们就会变成极为危险的存在。

我向在身后待命的天城看去，她似乎马上就意会到我想说些什么了。

「若是一百艘的话，我们随时都能做好準备。」

我将视线拉回汤马斯身上，点了点头。

「好吧，我就借你这一百艘。不过，你应该也明白吧？」

汤马斯虽然面露安心的神情，但看到我展露莫测高深的笑容后，似乎就有些摸不着头绪了。

「我、我明白了，那个──不对，我下次也会準备黄金色的点心给您。」

「这虽然也很重要，但重点还是得让我有赚头才行。你应该会想办法让我大捞一笔吧？」

要是我赚不到钱，那借出兵力就没有意义了。

「这、这自是当然！」

「很好！天城，立刻着手安排。」

「遵命。」

就以御用商人的身分帮我多赚点钱吧，越后屋──不对，亨福利商行。

你肯定在打着和我有关的歪脑筋，但我也是会好好利用你的。

◇　　◆　　◇　　◆　　◇

在结束与黎恩的对话后，汤马斯来到了宇宙港。

这是因为汤马斯所使用的大型运输船停泊在此地的关係。

班菲尔德家的宇宙港呈现着宛如甜甜圈般的形状。

而甜甜圈上则是延伸出宛如蜘蛛网一般的通道，让宇宙船得以停泊在此。

由于班菲尔德家的规模急遽扩张，是以也开始着手建设新的宇宙港。

从地表来到了太空的汤马斯站上无重力走道，正準备搭上自己的船只。

他带着手提行李，身旁则有部下和护卫相随。

走道设计成全自动移动的形式，光是站在上头，就能自动抵达目的地。

对于停泊在宇宙港边缘的船主来说，光是移动就得费上一番功夫；但像汤马斯这类与班菲尔德家有裙带关係之人，就能获准停泊在可以迅速抵达地面的码头。

通道的天花板呈圆顶状，可以看见外头的景色。

这时，所有人都仰起了脖子，看向正上方──也就是黎恩所居住的这颗行星。

也许是觉得移动过程太过无聊，其中一名部下向汤马斯搭话道：

「班菲尔德家的领地发展得还挺繁荣的嘛。真亏那位少当家──不，真亏伯爵大人能以这样的年纪，让整座领地重新振作起来呢。」

汤马斯过去在做生意的时候，也好几次经过班菲尔德家的领地。

虽说就算出言恭维，这里也谈不上是个好地方，但在这几十年期间，这座领地却有了让人刮目相看的长进。

认为主因在于黎恩成为当家的汤马斯，决定成为班菲尔德家的御用商人。

就原本的状况来说，班菲尔德家根本不能信任。

他们的信用评价已经不是零，而是负值了。对于商家来说，是绝对不可能挑上他们成为御用商人的。

然而，汤马斯看上了黎恩的才干，决定成为他的御用商人。

对汤马斯来说，这是个风险相当大的决定。

然而，现在的汤马斯认为，这确实是一笔高回馈的交易。

「他和我迄今所见过的贵族们都有些不同呢。虽然是有些古怪的存在──但那一位是个明君呢。」

在汤马斯看来，这位会要求黄金色点心的黎恩乃是一位明君。

而周遭的人们也没有对此表示异议。

明明每次见面都要索讨贿赂，为何黎恩还能维持着明君的形象？

而这也是星际国家独有的价值观所带来的影响。

其中一名部下沉思道：

「不过，他为何偏偏要索取黄金呢？在伯爵的领地里，黄金并不是特别短缺的资源吧？那固然是属于贵金属──但其他种类的难道就不行吗？」

对于部下的疑问，汤马斯也没办法给出确切的答案，只能语带困惑地说：

「我也对这一点感到不解。为什么偏偏会是黄金呢？说起来，我是为这样的选择感到很开心没错，但……该说是有些良心不安吗──我在不久之前，曾试着献上秘银或是带有魔力的宝石，但都让他感到很不满呢。不过，一旦拿出了黄金，就能看到他喜形于色的模样。」

这个世界是剑与魔法的奇幻世界。

比黄金更有价值的金属可说是所在多有。

秘银、精金、奥里哈钢──此外还有储存了魔力的宝石等等，比起黄金更有价值的财宝并不在少数。

然而，黎恩却对这些不屑一顾，独锺黄金。

对汤马斯来说，这就像是只带了便宜的伴手礼上门，却让对方心花怒放的例子。

相较于自己所获得的利益，黎恩的要求却只是九牛一毛。

部下们也一头雾水。

「真是位奇特的人物呢。」

汤马斯一行人无法理解黎恩向他们索讨黄金的思维。

黄金在黎恩的前世──也就是地球，拥有很高的价值。

这是因为地球为数量有限的黄金赋予了价值。

黄金这个世界虽然也被视为有价值的贵金属，但和秘银等财宝相比，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秘银是一种寄宿了神圣力量的银──这是广受欢迎的礼物，而且总量比黄金稀少，是以被归类为价值高昂的金属。

「他是一名谨慎的人物呢。」

相较于当上班菲尔德家御用商人所获得的利益相比，汤马斯平常给出的贿赂，根本就只是一点点的零头。

宛如沧海一粟的回馈──这反而让汤马斯感到过意不去。

在走完通道后，汤马斯抵达了自己的船只。

「话说回来，这里变得方便多了呢。」

汤马斯回头看向宇宙港。

这座全新打造的宇宙港有着充实的软硬体设施，对商人来说很便利。

儘管如此，由于盛况空前的关係，这座宇宙港也逐渐给人地狭人稠之感。

由于已经拟定了打造第二座宇宙港的计画，想必班菲尔德家的前景还会继续看好下去吧。

汤马斯看着黎恩对领地的付出，感慨道：

「我是听说了他将收取到的税金几乎全都拿去投资领地，但他竟能将这理所当然之事执行得如此理所当然。而且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眼光，可见他确实并非泛泛之辈。倘若班菲尔德家没有背负鉅额债务的话，不晓得他们的领地会变得多么繁荣啊。」

汤马斯以遗憾的口吻说完后，将视线投向部下们。

「这次的贸易路线虽然比以往危险，但这对班菲尔德家也是相当重要的交易。我们御用商人平常受到了伯爵大人的诸多照顾，这次自然得涌泉以报。」

其实，这次的贸易对于班菲尔德家来说也相当重要。

对于汤马斯等人而言，他们其实没有必要刻意以身犯险，但为了回报黎恩，这一门生意说什么都得谈成。

──汤马斯并不是一名恶德商人。

◇　　◆　　◇　　◆　　◇

布莱安造访了黎恩的办公室。

「黎恩大人，您又收下贿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