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隔天清晨。四人坐在餐桌上愉快地开始享用早餐。

「呼～果然早上就是要重口味啊。」

将太一口气将味噌汤喝乾，接着舀起第二碗。

「本小姐希望清淡一点……不、汤就不用了……」

另一边的爱尔则是拿着筷子晃来晃去。

「不要说这种话嘛，只要再努力一下就会觉得美味了，加油喔。」

「那个一下是多久？」

「丽罗姐花了一年左右吧。」

武一则是因为能强迫他吃的机会有限，所以花了更多时间。

「这样的苦行还有一年喔……」

过于绝望的爱尔甚至让筷子落地。

「不过像这样每餐都吃会不会太勉强了？」

丽罗感到很抱歉似的替爱尔说话。虽然输给古斯塔的惊吓变淡不少，不过疲惫似乎还没消除，所以感觉有些辛苦。

「若想早点习惯，这是最好的方法吧？」

「话是没错……但好可怜喔。」

在同情爱尔的同时，丽罗仍顺手喝起味噌汤来，让爱尔露出既羡慕又怨恨的複杂表情凝视着丽罗。

愉快的对话——虽然不能这么说，不过大家还是边说边吃着早餐。

将太瞥了一眼完全没有参加对话的莉兹。

莉兹手拿麵包，偶尔偷看一下将太的脸，但只要视线一交会她就立刻转头躲开。看来她完全没有在听这边的对话，有时甚至獃滞地看着正在吃的麵包。

「莉兹，你要吃吃看吗？」

小口小口吃着麵包的莉兹「咦？」了一声后全身僵硬。

「不用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吧？莉兹也来吃味噌提升魔法力吧，这样搞不好就能打赢瑟蕾丝了。」

高马尾一动也不动，然而冷汗不断从莉兹脸上滑落，脸色也逐渐铁青起来——

「不、没关係，是我的错，不用那么勉强没关係。嗯。」

这么说来莉兹以前曾在米梭拉湖溺水过，而且她跟爱尔不同，记忆相当深刻，所以可能已经变成心灵创伤了。

莉兹打从心底放下心来，脸色也跟着恢複。但是她又立刻低下头去，最后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将太勉强开口？

「那个……将太，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困扰的事？」

「还真突然啊，我没什么困扰啊……啊，真要说的话——」

将太严肃地看着正在一点一点舔着味噌汤的爱尔开口：

「这家伙总是只吃一点点味噌料理，然后跑去乱买东西吃。」

「为什么会被发现！？」

「你零用钱本来就不多，不要乱来啊。」

「对正在发育的人说这话太过分了！不然就拿出本小姐可以吃的料理啊！」

大吼大叫的爱尔让气氛缓和不少。

不料莉兹却彆扭地嘟起嘴说「果然……」，大概是觉得自己被敷衍了吧。虽然的确是有颇困扰、应该说很在意的事情啦……

「莉兹呢？那个超高大的老爹对你说了什么吗？」

将太也注意到莉兹昨天回到家之后的样子就怪怪的。如果要说原因，那除了古斯塔以外别无他想。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

将太直接就看穿这是谎言，不过既然莉兹不想说，就不需要硬去逼问。

「看来只能拜託那家伙了……」

将太用谁也听不见的音量低声说道。脑中浮现出握有解除莉兹内心阴影关键的人物。

当天午休，将太来到教师办公室。

为的是见那个一看到将太就摆臭脸的没礼貌女子。

「打扰到我了，请快点离开。」

「我还没有说话耶。」

「不会造成我的利益受损吗？」

「不要只顾着自己的利益，要为了世间的人们——」

「那么，将太是否能再一次、协助因为无法继续为人们带次幸福的歌手活动、而每天不断累稹压力的我呢？」

这个话题走向很危险。于是将太强硬地把话继续讲下去：

「我是来揭露你的罪行的！」

为了不让一瞬间露出讶异表情的瑟蕾丝逃走，将太一口气毫无隐瞒地把所有事情都告诉瑟蕾丝。

将十年前让一名少女陷入不幸的过去全暴露出来，特别是将受伤倒地的莉兹踢飞的场景，更是彷彿要转述那股怨念般加油添醋地营造临场感。

「……我做过那种事？」

从她撇过头去的动作来看，脑中应该还残留着印象。

「你问我我也很困扰，但我不觉得莉兹有在说谎喔。」

「就算是这样好了，那也是因为被将太吓到精神不安定的关係——」

「「所以不是我的错。」」

因为完全可以预测台词，所以将太乾脆一起说出来。

啪。

挨打了。

「不要把责任都丢给别人，何况莉兹也很在意之后的事啊。」

「不是我『不去』探病，而是『无法去』。那件事发生后，真界与公国之间的气氛一度变得很险恶。」

而原因有大半是古斯塔。

「他剑拔弩张跑来公国，似乎还质问母亲大人。而母亲大人也是毫不客气地以牙还牙，最后两人便大打出手——」

那个老爹竟然做出这种事？应该是打心底生气了吧。

「但是啊，既然如此不是更该向莉兹交代清楚吗？何况古斯塔老爹也到这里来了，真的闹起来可是会很麻烦喔。」

瑟蕾丝「呜！」的一声说不出话来。

「将太负责跟她说清楚吧。」

「这种事应该由当事者自己说吧，这样才有诚意啊。」

瑟蕾丝烦恼了好一阵子后——

「……知道了，放学后我跟她谈谈。」

才终于放弃并允诺下来。

☆★☆★☆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莉兹被广播叫到学生辅导室。

那是间只有两张长桌跟数张摺椅的朴素房间。

「什么事？我之后有事要忙。」

莉兹毫不隐藏对站在窗边的女性——瑟蕾丝的警戒心开口说道。

「只是有两、三件事情想问你。」

瑟蕾丝抓着耳朵旁捲曲的金髮转过身来。

瑟蕾丝会有事找我？莉兹仔细观察瑟蕾丝的动作，保持着对方有什么举动时能先发制人的準备。

瑟蕾丝拉开摺椅，优雅地坐下。接着伸手指着其他椅子，说了句「请坐」催促莉兹。

「不用了，我站着就好。」

面对露出苦笑的瑟蕾丝，莉兹的眼睛有些僵硬。

「你跟爱尔相处得不错？」

「这跟你没有关係吧？」

「那孩子好歹也算是我妹妹，我只是想关心她一下而已喔。」

「去问爱尔不就得了。」

「是这样没错啦……」

瑟蕾丝用手指卷着法国卷金髮，很不自在地陷入沉默。虽然看起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也让人觉得只是在拖时间。

「是在拖时间吗……？」

注意到这个可能性后，莉兹更加强化了警戒心。

有可能是在拖住自己。为什么？理由呢？脑袋的角落浮现答案，虽然知道这点，但莉兹仍拚命地在找别的解答。

这时，瑟蕾丝的胸前传来柔和的旋律。看到她从怀里拿出手机后知道那是来电铃声，旋律虽然柔和，但听在莉兹耳中只感到不快，感觉根本是在扰乱思考。

「什么事？」

瑟蕾丝转身背对莉兹，而且用甚至会让人觉得粗暴的语气对话。

「你们自己没办法处理吗？是啦，正好在这里……」

她转头看了一眼莉兹，表情明显充满困惑，让莉兹不知该怎么判断情况。

瑟蕾丝最后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后挂上电话，接着长叹一口气——

「古斯塔阁下正在大使馆大吵大闹。」

将这件事告诉莉兹。

「古斯塔？」

怎么了？是因为什么事情找上大使馆？

「似乎是为了黑安全帽的事情在质问大使馆。」

是为了调查袭击将太的人物最后找上大使馆吗？因为担心古斯塔，莉兹正打算说「我过去一趟」，然而——

「古斯塔阁下似乎在等你过去，所以还没有开始动手。」

瑟蕾丝的话让她把声音吞了回去。

「我也一起过去吧。请你稍等一下，我立刻準备车子。」

瑟蕾丝说完便再次拿起手机，跟刚刚一样转身背对莉兹。

莉兹则努力思考着。

目光停在窗帘上，似乎还算蛮新的。莉兹在脑中描绘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并确认先后顺序。

「就我们两个人用飞的应该无妨吧。警察那边之后再——」

莉兹扑入说完电话转过身来的瑟蕾丝怀里。

瑟蕾丝完全没有预料莉兹会做出这个举动吧。她獃滞地张着嘴，视线也从莉兹身上移开。或许是她那卓越的防卫本能使然，瑟蕾丝瞬间伸手抓住莉兹的胸口。

莉兹横过身子摆脱对方的手，那过猛的力道不但让外套的扣子飞了出去，胸口的蝴蝶结也鬆开来了。即使如此，莉兹依旧维持紧贴着对方的状态，还成功让手碰到瑟蕾丝的侧腹。

「——！？」

猛烈电流的哔哩声先传出，紧接着瑟蕾丝髮出了闷声，她的身体也大大地弹跳、抖动。电击从莉兹掌中流向瑟蕾丝的身体。

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瑟蕾丝，莉兹伸手扯下窗帘。

倒在地上的瑟蕾丝用眼神询问着「为什么？」

「你在说谎。」

用力将窗帘撕开，莉兹一边把布绑成绳索一边回答瑟蕾丝。

虽然瑟蕾丝的嘴开开阖阖似乎打算说什么，不过莉兹无视她的动作，用原本是窗帘的绳子将瑟蕾丝的手绑在她身后。

「古斯塔对我说的是『之后的事就交给侬吧。』」

悔恨的眼泪夺眶而出，瑟蕾丝的双脚也被绑起，还被用多余的绳子堵住嘴巴。

「说出『交给我』三个字的古斯塔，是不可能叫我过去的！」

恐怕在现在、这个瞬间，将太他们正受到黑安全帽的袭击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