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古斯塔，等等！」

面对那连斗牛都会夹着尾巴逃走的突进，莉兹双手一摊挡在轨道上。

「离乱那里！」

铲开泥土紧急煞车的古斯塔俯视着莉兹喝道。

「不要！你为什么要攻击将太？」

「他让公主哭了。」

「我没有哭。」

「公主的眼睛又红又肿喔。」

「一点都不红，也没有肿。」

听到莉兹如同孩子般的辩解，古斯塔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摇了摇头。

「那侬反过来问，公主为什么要包庇那个年轻人？」

「将太是……我的伙伴，所以我不能退缩。」

「他刚刚才让公主哭过啊。」

「所以说！那个不一样啦！那不是因为难过才哭的，是因为、很高兴……」

「完全听不懂，好好说明。」

「我原本就打算要说明啊……」

莉兹将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而双手抱胸不住点头的古斯塔则高兴地笑了出来。

「什么啊，原来是侬弄错了。」

能解除误会真是太好了。但是安心的时间只有一瞬间。

「不过这样侬很困扰，如此一来就跟那个混帐女人想的一样了。果然还是应该把年轻人给宰掉啊。」

「我不懂，为什么你会想杀了将太呢？」

「因为他是公王看上的人，那个混帐女人肯定打算利用年轻人。就算先不管这个，她这次连公主都利用上了，侬怎么可能原谅她。」

「你竟然要因为那种私人恩怨杀害年轻的生命？」

将太因为过于惊讶忍不住开口。古斯塔也未免太过轻视人命了。

「反正就趁现在死一死吧，继续活下去可能会引发更多麻烦事喔。」

「不要一直看着过去，多一点正面思考啊！」

「不只是『你』，跟『你们』成为伙伴只会危害到公主。」

「为什么你就不会有要拯救心爱的公主的伙伴这种想法呢……」

「嗯……」

古斯塔伸手抓着自己的白髮思考着。接着似乎是灵光一闪，他先拍了一次手，然后露出白色牙齿微笑着。

「那么，要不要跟侬一决胜负？」

「决胜负？」

「不——呜咕！？」

莉兹似乎打算插嘴说些什么，但被古斯塔从后方抱着，大大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巴。

「不管你要用魔法还是啥都可以，虽然侬打算杀了年轻人你，不过你们没有打倒侬的必要。只要能从这个地方逃走就算你们赢了。」

古斯塔环视周围。

这个宽阔的广场被约五公尺高的围栏环绕。既然离开练习场就算赢，那这应该是规则有些不同的捉迷藏。

「我们赢的话真的不会再找我麻烦？」

「啊啊，约好了。」

「另外，也能承认我们跟莉兹是伙伴吗？」

「承认什么的，这本来就不是侬能干涉的。」

「那，一决胜负时，莉兹可以站在我这边吗？」

「除了侬之外你想找谁都可以，但是侬没打算等帮手过来啊。」

看了看挥动手脚试图从古斯塔的手腕中挣脱的莉兹，似乎想说些什么的眼神非常引人注目。

「爱尔，你怎么看？」

下不了决定的将太小声地与爱尔商量。

「嗯……跟刚刚那些杀气重重的话相反，古斯塔阁下的态度相当轻鬆。这虽然只是假设，不过他可能是想测试我们的实力，不然就是促使莉兹与我们成长？」

「就有点类似锻链的感觉吗？」

「很接近吧。而且将太还有新魔法的问题啊，应该是想靠实战来锻链这个吧。」

虽然注意到莉兹的抵抗更加剧烈——

「好吧，也只能试试看了。」

将太还是拍了拍胸脯答应了。

「是吗？那么——」

古斯塔边说边放开了莉兹。

「噗哈，将太！你怎么可以！」

虽然莉兹脸色苍白地发出责难——

「就立刻开始吧。」

却为时已晚。

将太的背脊整个冻结。虽然已经见过玛奴耶拉、瑟蕾丝和塔巴尼等数名强大的魔法使，但古斯塔所散发的气势有着某种不同的『质量』。

虽然将太还无法真正理解何谓『杀气』，还是能感受到古斯塔那股不断剌激肌肤的异样气氛。

将太的本能让他动起手指。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若不使用魔法会被玩弄致死。血流带着热度，忍耐住脑内那难受的感觉，将太发动了MISO消除者。

将太周围半径一百公尺内的MISO彻底失去效果。

莉兹也快速完成咏唱。她以至今比不上的速度换上魔法礼装，举起大镰。

「这是、怎样……？」

「古斯塔是认真的。既然他说出『打算杀了将太』，那只要将太没办法逃出这里就一定会被杀死。」

「不会吧……开玩笑吗……？」

可以理解莉兹刚刚会那么慌张的原因了。没有回话就是证据。

「怎怎怎怎么办？」

爱尔也在刚刚好的时间来插一脚。

「爱尔保护将太迅速赶去出口。古斯塔的目标毕竟是将太，会危害你生命的可能性很低，不过还是小心一点。」

「那你呢？」

「我负责拖延时间……不管怎样都会挡下古斯塔三十秒。」

总觉得现在好像在说什么让人很绝望的事。为了保护将太和爱尔，莉兹将与古斯塔战斗，而两者的距离却连十公尺都不到。

「商量好了吗？这种服务只有一次喔。」

古斯塔边笑边在手中呼唤出雷电。

向上举起的那只手上，浮着一颗水晶球般的透明球体，球内则有小小的闪电交错。闪电的数量不断增加，最后甚至窜出球外，被电流包围的发亮球体不断发出哔哩声。

「由公主打前锋吗？还真令人期待啊！」

才刚说完，古斯塔手中的雷球又再度增加光芒。

「呜！」

莉兹发出带着恐惧的叫声。但她还是迅速挥下镰刀，从前端放出雷击。

莉兹的动作快了一步，即使如此，电击与古斯塔放出的雷球发生冲突的地方，却是在莉兹的前方。

在一阵会让人视力异常的闪光后，巨大的爆炸声和烟雾紧接着出现。

因为冲击波而眯起眼睛的将太原本以为两股攻击会互相抵消，然而——

第二颗雷球突破烟雾现出蹤迹，而且已经来到莉兹挥动镰刀就能碰触的距离，这样根本来不及防御。

莉兹下意识地收回了镰刀。虽然不知道是刻意还是偶然，镰刀的刀刃斩开了雷球——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激烈声音与闪光再次传来。接着——

「——！」

发不出声音的莉兹被打飞，而且从爱尔与将太之间越过。

莉兹没能防御下来。古斯塔的雷球弹开了莉兹的镰刀，确实命中了她。

转过头去，就看到服装变回制服、而且全身破破烂烂的莉兹倾躺在那里。

「这种程度都防不下来，是不是偷懒没有好好修行啊？」虽然古斯塔失望地叹着气，莉兹还是咬紧牙关站了起来。

她踏出摇摇晃晃的脚步，穿过将太身边一步一步往古斯塔走去。

看着那令人心痛的模样与悲壮的气氛，将太和爱尔两人都发不出声音，也没办法移动。

而古斯塔则一动也不动，只是站在原地等着莉兹动作。

莉兹好不容易走到古斯塔身边，接着就像要抱上去一样靠在古斯塔的腰部。

「将、太！……快、逃……」

随时会倒下的莉兹是因为撑着古斯塔才得以站着吧。

「三十秒。看来你浪费了公主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时间啊。」

古斯塔用单手轻轻抱起莉兹。

砰的一声蹬了地面，只是这个动作，他就往后方跳跃了五十公尺，最后降落到草皮上。莉兹应该是昏过去了吧，古斯塔轻柔地让她躺下，然后重新跳回广场的中央附近。

「这么快就失去一名队员啦。好啦，不快点逃走的话就要被侬抓到罗。」

面对开口大笑的古斯塔——

「别开玩笑了！」

爱尔压低语调说道。

「谁说要逃走了？」

将太也接着开口。

「伙伴被打倒了啊！我们最好能一脸没事地撤退！」

爱尔似乎对保持沉默在一旁观看的自己打心底感到愤怒。随着她的咆哮，火焰缠上了爱尔的身体，她换上魔法礼装，并跳到将太前方。

「将太！」

爱尔的讯号让将太举起了双手。

在发动MISO消除者的同时，左右手的手指各自在半空用力画下十二个文字。毫不在乎血液近乎沸腾的疼痛，将太发动了直接与真界连结、能让魔法使使出最大力量的魔法。

「逐渐长大的巴哈姆特啊——」

爱尔开始咏唱，看来是打算使出只有在真界才能使用的光系魔法。

「喔喔，这感觉就跟在真界时一样啊。」

虽然景色完全没有改变，但是原本就住在真界的古斯塔似乎能感觉到将太经过练习、使效率提升的结果。听着爱尔的咏唱，古斯塔似乎也低声念起什么。

「爱尔，小心一点。」

将太对守护着自己并持续咏唱的少女提出建议。

「要上罗！古斯塔！」

爱尔发出咆哮的瞬间，强烈的闪光包围她娇小的身躯。数道光环各自出现在左右两只纤细的手臂上，慢慢离开爱尔纤细手臂的二十四个光轮，像是要保护她一样呈平面配置，接着所有光环一同开始放出光弹。

与此同时——

古斯塔击出足以遮蔽他庞大身躯的巨大闪电。与雷鸣交错，两种魔法冲突的轰然巨响震撼着大气，令人无法睁眼的巨大闪光将景色染上一片白茫。

声响停止，当眼睛得以睁开时，古斯塔的模样让将太感到不可思议。

他应该有换上魔法礼装，但将太却无法立刻注意到这点。因为那难以置信的轻便装扮，只让人觉得失望而且无力。

除了皮革材质的护肩外，就只有皮带状的东西从护肩交叉延伸至腰部，浅黑色的肌肤大半都裸露在外。虽然还有束腰、护膝，脚踝也有护具，但怎么看防御效果都不算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