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真司拨通了美穗的电话。
「我马上过去」在真司开口之前,美穗就抢着说道,随即挂断了电话。
真司作为万事屋公开了自己的住所,正因如此,让美穗来访是没有问题的。
「这啥啊?这房间好脏哦」
踏进房间的美穗第一感想便是如此,随即开始打扫起来。
用吸尘器清扫床铺和地毯,刷洗水池,擦拭窗户。
真司则遵循美穗的指示为她打下手。
「给,洗下抹布」
「好的」
「去换桶水」
「好的」
最后又把散落在玄关的三双鞋子整整齐齐地摆好,连鞋带都全部捋直了。
「搞什么嘛,这种系法。鞋带都乱掉了」
手法不好系不成蝴蝶结啊,真司辩解道。
「真是拿你没办法」
美穗繫上的鞋带,就像是蝴蝶张开翅膀停在了鞋面上一样。
扫除结束后,真司往茶壶里注满了茶水。辛苦了,美穗说着,抓起了茶杯。
两人面对着饭桌,同时喝下了茶水,发出滋滋的声音。
对了,酱菜也有。真司从冰箱里取出了酱萝蔔。
嘎吱嘎吱地嚼着酱萝蔔,滋滋地喝着茶水。
「所以?」真司开口问道,「你就是那个?」
「果然是要说这个啊,也对呢」美穗答道,「嗯,我就是那个哦」
「为什么你会是那个啊?」
「因为那个就是那个啊」
「就算那个是那个我之前也说过了不要再当那个了吧!」
真司咚地把茶杯叩在桌上。
「好烫!」手腕被茶水溅到了。
「说起来,为什么你会成为契约者啊?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愿望啊?是想要钱吗?」
「那种事情没有对真司说的必要」
「那我就换个问题。你知道我是契约者吗?」
「嗯,在吃大阪烧的那次就看到你进入镜世界了」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啊!」
「因为如果让你知道我是契约者的话,就不会把我当女人看了吧?」
「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我是想着要利用真司哟」
美穗滋滋地喝茶,用那似乎会变表情的眼睛看着真司。
喜怒哀乐,所有的表情都在她的眼中一闪而过。
「为此必须要先让真司喜欢上我才行啊,要暴露身份还太早了点,还是说你已经……真的爱上我了?」
「谁会啊!总之啊,你别再去战斗了!明白吗!」
「杀人兇手!」
美穗的眼中,喜与乐的感情消失了。
「为、为什么啊?你说杀人兇手……我一个人都没杀过啊」
「并不是说你要杀人!我的愿望是,希望被杀害的父母能够复活!如果要阻止我的话,就与杀人无异!」
「被杀害的……难道说,是被浅仓……」
「是啊!都是那个杀人鬼的错!如果要阻止我的话那就让真司来实现我的愿望啊!让我的爸爸和妈妈活过来!办不到的吧!笨蛋!」
美穗将茶水泼在了真司的脸上,就那样离去了。
「怎么又是你」
莲停在了公寓的楼梯上。
真司正抱膝坐在楼梯口。
「……喂,莲……」
真司抬起头,看着莲。
「别随便叫别人的名字」
「但你是叫莲的吧,还是说叫良?我记得发音好像的确是良吧?」
「你耳朵没事儿吧?」
「等、等一下啊!」
真司一把抱住了打算走过去的莲的腰。
「我已经知道花梦的真实身份了。她的父母被浅仓杀害了,所以才会成为契约者的。她很想复活父母。我,被她说成了杀人兇手,说是想要阻止战斗的话就等同于杀了她的父母。我果然,是哪里有做错了吧,是个笨蛋吧」
「……」
莲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说,你确实有说过想知道我的愿望的吧?那就一起过来吧,我会告诉你答案的」
真司骑着轻摩紧紧跟在莲的机车后面,大约过了十五分钟,见到了一栋白色墙壁的病院。说起来,以前也有看到过莲从这家医院里出来啊。
「你难道,生病了吗?」
「不是我。啧,总之闭上嘴跟着我就好」
乘坐电梯,穿过走廊。
真司被带到一间单人病房里,从窗户照进来的夕阳将所有的一切都染上一层薄薄的橙色。
不管是墙壁、天花板、床头柜上的花,还是躺在床上沉眠的少女都是。
真司注视着被石膏固定着脖子、接满了生命维持装置的软管的惠里的面孔。
「这就是我的愿望,就像那个不知道是谁的花梦说的一样,如果我停止战斗的话,惠里活下来的可能性就会彻底消失了」
「是你的……恋人吗?」
「……」
莲并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那沉默就像是在宣告你没有踏入我的世界来质问的资格一样。
「但是、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
真司来回望着莲与惠里,低下了头。
「不管有着什么样的愿望,就为了那个去杀人真的好吗!」
「契约者全部都可以说是早已死去了」莲望着夕阳,眯起了眼。
「所以才杀不死啊」
「你在说什么啊?那是什么意思?「
「拥有赌上了性命的愿望的人,都背着相当大的伤。他们早已经因为那伤而死了。成为契约者的全部都是那样的人。嘛,只有浅仓那家伙是个例外。那家伙大概,在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吧」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简直像是疯了一样」
「我之前也说过了,你应该选的路只有一条。别再当契约者了,你还活着啊。某种意义上,我还真的挺羡慕你的」
莲将枯萎的花扔进了垃圾桶。
那天,真司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他遭受了相当大的打击。莲和美穗都不是为了自己才战斗的。是为了恋人和父母才赌上了性命的。和他们比起来,想让彩票中奖的愿望让自己感到深深的羞耻。
真司开始怀疑错误的是不是自己呢?自己是不是在多管閑事呢?
真司又回想起了故乡,从很久以前开始,在别人遇到烦恼的时候他就会硬插进来,多管閑事到了讨人嫌的地步。
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钟乳洞,说不定自己到现在都还被困在那里面没有出来也有可能。
祖母
不知道向祖母喊了多少次。
如果是祖母的话,肯定会说什么都别想,只要做你做得到的事情就好了。为了各种各样的人竭尽全力,去拯救不幸的人们,这样那样的吧。
但是,现在的真司连自己做得到的事情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明白为他人竭尽全力究竟是什么意思。
真司又想起了在镜之教会见到的那个影子一般的存在。
如果说他就是策划了契约者大战的组织者的话,我想再一次和他好好聊聊。契约者大战的理由,我想从他嘴里问个清楚。根据他说的话来决定要不要揍他。归根究底,不全都是那家伙的错吗?
真司在寻找答案的时候,不知不觉睡着了。
在带真司去医院的第二天,去探望惠里的莲注意到了柜子上的花。
纯白的百合花代替作为丢掉的那支花,装饰在那里。
有一个叫城户真司的人来探望了,优衣告诉他。
真司把花插到花瓶里,在惠里身边站了好久,合手祈祷着。
一时间,莲愤怒到血涌上了头。
(那家伙,做这种多余的事!)
想要扔掉花,却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莲彷彿看到了真司的心情。
真司在祈祷惠里能好起来,那样的话,莲就不用再去战斗了。
莲把花又放回到花瓶里面。
虽然说确实是多管閑事这点没错,但是,他为惠里祈祷了,而这份祈祷并不是说谎。他对惠里说出的话语,是谁都无法否定的。
莲轻轻地触碰了惠里的脸颊,然后,他也开始为惠里祈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