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真司受到了一个意外人物的来访。
过了中午都还在睡觉的真司听到门铃声而打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是面色青白的优衣。
一瞬间,真司以一副痴呆的表情这么看着优衣。找不到优衣会来访的理由,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知道真司他家在哪。
但是,在被优衣告知莲生病了的时候,这些事都无关紧要了,然后他就与优衣一起离开了家。
莲在床上一副精疲力竭而失去意识的样子。
脸色是充血的紫色,在严重的高烧下做起噩梦的他时不时就会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莲!喂,莲!振作一点!」
即使真司这么呼喊着他也毫无反应。
带他去医院吧真司说道。可能,没用的,优衣回答道。
「这是什么意思,没用什么的」
他是不是在镜之世界被什么毒物接触到了?
这么一说真司想起来了。
在和王蛇战斗的途中,莲为了庇护美穗沐淋到了毒蛇吐出的毒液。
要是确实是那个毒的问题的话就合情合理了。
真司从冷藏库里取出了萝蔔,用削皮器开始削起了萝蔔皮。
这是在干什么?
对着询问的优衣,这是奶奶教我的哦,真司回答道。
要是被毒蛇要了的话用萝蔔涂涂就好了
即使做这种事也是徒劳的,镜之世界的解毒剂在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
因为这句话真司再次看向了优衣。
到底,这个女人是什么底细,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虽然确实听她说过她小时候去过镜之世界
同时真司回想起了莲的话。
契约者战斗的主办者是优衣的哥哥,莲是这么说过。
「那么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就这么见死不救吗?」
被真司一吼优衣退了一步沉默了起来。
「莲啊,莲他啊,真的是个既厉害又人好的家伙啊。他为了自己的女朋友而赌上了性命去战斗,这种事情,普通人能做到吗。而且我知道他是个比谁都温柔的家伙,因为他救我了,救了本该是敌人的我」
真司回想起了昨天的战斗。
在王蛇要一击决胜之前,莲展开披风保护了真司。
那个时候,真司把莲的行动当做理所当然地接受了。然而现在,真司被当时想得理所当然的自己的感觉给震惊了。
真司不知不觉中变得信任起了莲。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是知道惠里的事情那时开始?说不定吧。
是听了真司的话的时候开始?也说不定吧。
莲怎么说也是听了说起来是要阻止契约者战斗的真司的主张,这点和北冈及浅仓完全不同。
虽然最后还是用拳头说话了,但莲是好好听了真司的主张并反斥了他的。这难道不是莲他诚实的证据吗?
「到底该怎么办啊!」
真司再一次大喊了起来。
有一个方法,说不定能行。
在一旁被稍稍放置的优衣答道。
毒是镜之世界的东西的话,镜之世界说不定也会有解毒剂在。
虽说这意见是理所应当的但说了也是完全不知该如何下手。
就连要从镜之世界哪里找起,要入手些什么都完全没有头绪。
对着真司的疑问,优衣考虑了一下后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镜之世界吧
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真司变身为了龙骑。
飞入镜之世界的龙骑在苍郁且繁茂的森林中落地了。
森林阴冷的空气在假面之中都窜流着。
虽说是森林可这里却无活物。
既没有鸟鸣,也没有虫鸣。
(哥哥,你在哪?哥哥?)
优衣的思念透过声音传达到了真司那里。
在稍离这里一些距离的树丛之间,优衣一边环视着周围一边呼喊着。
(快出来!哥哥!拜託你了!快出来呀,哥哥!)
像是回应那呼喊声一样森林中开始漂浮起了紫色的雾气。
雾急剧地增加着它的浓度,彷彿如活物一般捲成了一团。不久后在捲成的一团中出现了一座古老的教会。
那是真司以前造访过的教会,在镜子之间记载着密密麻麻无数人的愿望,它们宿于这座教会之中,这身为所有的一切的起源的教会。
在教会的入口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了。
那个浓郁的影子感觉是穿着黑色的僧衣,看起来就像又一次失去了一切的乞丐一样。
真司感觉自己像是能看见他影子底下闪着绿光的眼睛。
全都是这家伙的错。
真司十分想要任凭冲动驱使沖那个影子扑飞过去,狠狠揍那家伙一顿让所有的一切画上句点。但是,现在要以救助莲为优先。
(哥哥!)
(优衣,你的愿望我明白了)影子向着优衣娓然道。(要救秋山莲的话让他喝镜之世界里的水就好了,水会化为祝福,洗去他身上的毒)
真司听完立马迅速行动了起来。
他在森林来回奔走并寻找到了湖泊,他轻轻地用两手捧起了水,利用镜子一般的湖面回到了现实世界。
但是,回来了的真司却呆然地望着自己的手掌,本该捧起的水消失了。
不过重複多少次都徒劳无功,手中的水在真司回到现实世界的一瞬间消失了。
说不定,真司想着。镜之世界的东西难道不能带到现实世界吗?要是这样的话,那个影子男真是让彻底把自己耍了。
即使如此真司也不断重複在湖水与莲之间奔走着,因为他也不知道除此之外自己还能怎么办。
突然,在捧水的真司旁边伸出了一双雪白的手。
优衣注视着攒着湖水的真司说道。
(没关係,我的话可以带出来)
就如优衣所说。
优衣手中的水带回现实世界也没有消失,她将水一点点滴上了莲的嘴唇之上。
☆
吶啊,惠里,你还记得吗,我们初次见面那时的事情。你把燃料用完而以为坏掉的摩托车送到了我工作的店里。又笨眼睛又大的女人,这就是我对你的最初印象。本来你对我的印象肯定也是这是个不像样的男人吧。那个时候我阴郁地过着一天又一天,完全不懂得该如何活着,不管做什么都开心不起来。重複着傻傻地跑着,傻傻地打着架的每一天。是你救赎了这样的我,我喜欢你的率直,漂亮的东西就说漂亮,美味的东西就说美味。我就是喜欢你的那份率直。就那样?你说不定会这样说吧。但是啊,那种事情才是真正难做到的,大家都以先入为主的看法观察着周围,用先入为主的看法吃着食物。观察的人不好好放空头脑地观察就没有任何意义,不是说你脑袋空空的意思哦,是说你能做到心无杂念的意思。
吶啊,惠里,我有好好地让你爱着吗?就像你漂亮的东西就说漂亮一样,单纯地,让你爱着吗。虽然很你一起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你幸福吗。虽然你现在熟睡着,但你所梦见景色若是我们所一起经历过的景色的话我想我会很开心的吧。那景色若是我们俩所见到的雪海或布满红叶的树林的话我想我会很开心的吧。吶啊,惠里,我想更加走近你也想让你更加走近我。就像你喜欢你喜欢的东西我也想变得能喜欢我喜欢的东西。
虽然你不会登山但是我喜欢登山。在登上的山上的溪流里垂钓。张开帐篷野营也不坏呢。虽然你一直说体力不行而一拖再拖,但想在想想当时就算无理取闹也该带你一起去的。
晚饭就吃烧鱼或摘来的山菜,然后晚上我有想让你听听的声音,就是山的声音。你知道吗?山是会鸣叫的。到了夜里就会睁开眼睛鸣叫起来。那是怎么样的声音?这你就用自己的耳朵来确认吧。你的话肯定能听到比我更深的山里的声音吧。然后就请告诉我,山是在欢喜呢还是在悲伤呢。山鸣之声在朝阳第一缕光照射下来的时候就会停下,与此相对的是一齐响起的鸟鸣声。我们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等待着那个瞬间的到来。春天是耀眼的翠绿,夏天是万里无云的青空,秋天是浸染各色的树木,冬天是洗凈心灵的白雪。我们就这样一起感受所有的季节,没关係,在你的身旁有我一直在你左右。
☆
在床上的莲微微睁开了眼睛。
一下就看见了将头枕在床的前端,安稳地睡着的真司的脸。
莲唰地一下坐起了身。
同时额头上的毛巾落在了膝盖上。
记忆不清不楚的,只记得沐浴了王蛇的毒液从镜之世界回来后身体状况就变得不好了,在这之后就完全没记忆了。
在真司旁边的地板上有加了水的洗面器放置在那里。
「喂,城户,快起来!城户!」
莲在真司的耳边喊了起来。
真司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望着莲。
「li,莲!你,没问题了吗!真的治好了吗?」
「好像吧,身体感觉还行」
「你,你啊……」
真司的眼中渗着泪水。
「你,现在要哭啊?」
「谁要哭啊」的真司咬紧了牙忍住了眼泪。「才不是要帮你呢,只是还你的恩情而已」
「啊啊,那样就行了。我们之间这样就够了」
真司收住他的哭脸后,缓缓地朝莲笑了起来。
「你现在有什么想要的吗?」
「给我点水吧」
莲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又拜託真司再来了一杯。
身体还有些衰弱的莲察觉到自己觉得真司在这里自己感到很安心,他一边对这样的自己惊讶不已一边拜託了真司再拿一杯水。
我是信赖着城户那家伙吗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莲思考着。
是为了惠里祈祷的时候开始吗。说不定吧。
是在听了他用正义满满的样子的无聊说教的时候而产生了感情吗。也说不定吧。这家伙是笨蛋,现在也是这么觉得的。这家伙说不定和惠里很相似吧
他和惠里一样,不带任何先入为主观点漂亮的东西就会说漂亮的人吧。
「可是,有一点我没搞懂」不知喝完了多少杯水的莲询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的?」
「啊啊,实际上啊,全部,都是从优衣小姐那听来的」
真司向莲说明了他睡着的时候发生的一切。
优衣来到真司的家里的事情,一起去镜之世界见优衣的哥哥的事情……。
「优衣的大哥?」
「啊啊,果然和你说的一样。是那家伙筹划契约者战斗的」
「……」
不祥的预感。理由虽然不清楚,但莲有一种直觉,优衣绝不能和她的哥哥相见。
「优衣现在在哪里?」
「说起来到哪去了呢,明明刚刚还在这里的」
这么说着,真司再一次以「说起来」三个字作开头说了起来。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不,说不定不是梦……虽然我自己也不是看清楚」
「你想说什么?」
「优衣小姐,感觉有说过这么一句话,我去阻止这场战斗」
莲从床上跳了起来,抓起了真司前襟。
「快带路!优衣和他哥哥见面的地方」
龙骑和夜骑在镜之世界的森林中徘徊着。
不管朝森林的哪边走都是相同的风景就宛如是迷路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