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结论,汝这位大爷现在确实化为吸血鬼,这部分正如汝这位大爷之推测。镜子照不出形体并非别种怪异现象,是吸血鬼之现象。」
我听话拿旁边的衣服穿上之后,忍这么说。这里所说「旁边的衣服」是不用上学所以没在穿,用衣架挂在墙上晾的学生制服。
不是裸围裙,是裸制服。
这样会香艳吗?
「吸血鬼的现象……可是忍,就叫你仔细看了啊,我的小趾……」
「用不着一直把脚伸向吾,折磨脚一天只限一次。」
「不,我不是在要求这种事啊?我没有得到快感啊?」
「吾才要叫汝仔细看。」
忍说。
她说「仔细看」是她的台词。
「那根脚趾回覆了。」
「咦?」
我听她说完,抓起自己的脚注视该处。总觉得好像硬是摆出瑜伽姿势,总之我看向问题所在的小趾。
趾甲裂开,还有出血的痕迹……不对,看起来不像是已经回覆的样子。
「那是表面之状况,里面不一样。」
「里面?」
「吾并未实际目睹那一幕,所以无法断言,但是令妹踩汝这位大爷时,那根小趾骨折了。」
「骨折?」
她真的踩烂了!
真的痛死我也!
瞧瞧那个洗髮妖怪做了什么好事!
「冷静。虽说是骨折,亦仅是细微骨折。」
「细微骨折……」
什么意思?
细微的骨折?
还是骨折到细微的程度?
如果是后者,感觉没什么机会康复……
「依照吾折磨……更正,触诊检验之结果,那根趾骨有断过再接合之痕迹,换言之即使不完全,但依然已经回覆。」
「原来如此……」
啊啊,不过这么说来,忘记是听战场原还是谁说过,有人小趾撞到衣柜边角痛到蹲下去。
世人大多将其当成滑稽的笑话,不过实际上,小趾骨因而碎裂的案例并不少见。不过,小趾骨折实际上不会明显影响生活,所以有时候连当事人都没察觉骨折就自然痊癒。我也是这样吗?
……顺带一提,我也同时想起对羽川提到「小趾撞到衣柜边角」这件事时,她的回应是:「咦?但我小趾从来没撞到衣柜边角啊?」总之,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我听忍这么说就发现,至少一开始感受到的剧痛已经消失得不留痕迹……原来如此。
即使看起来这样,依然回覆了。
「……不过,这种回覆方式,和我想像中的吸血鬼回覆方式不一样……」
「想像是吧?」
「嗯。」
我在春假完全化为吸血鬼的往事,老实说我不愿提及,不过当时无论是手臂被打烂、腿被打烂,甚至是头被打烂,都是在下一瞬间回覆。
不对,即使是夸张形容成「下一瞬间」,依然没说到真相。
各个部位在毁坏的同时再生──感觉这是最接近真相的形容方式,可惜唯独这一点必须让各位亲眼目睹才能认同吧。
但别说亲眼目睹,实际体验这种事的我,亲身体验这种事的我都这么说了,所以肯定没错。吸血鬼的回覆力是更加不按章法、乱七八糟、荒唐又无可奈何的东西。
本应如此。
「嗯……也对。不过,至少以人类之回覆力,骨裂不会一小时就康复吧?」
「是没错啦……」
不,如果是火怜就很难说。
或是火怜的师父就很难说。
但我没见过火怜的师父,所以我在乱说。
「既然这样,就做个更简单之测试吧。手伸出来。」
「这样吗?」
「抓。」
忍随着这个音效(?)抓我的手臂。
如同猫抓的动作。
她不知何时操作身体,将指甲变长变尖之后抓我。
「好痛……咦,不痛?」
「对吧?吾只是稍微抓破皮罢了。」
忍翻转手掌让我看指甲,并且这么说。
「此等损伤,只不过是生物实验课採取口腔黏膜之程度。」
「为什么你这个吸血鬼会知道生物实验?」
「吾这五百年可不是白活。」
其实几乎六百年才对。
总之我不会计较她谎报。
追究女性的年龄是违反礼仪的行为。
但我不晓得追究怪异的年龄是否适用。
「所以你抓我皮肤做什么?」
「自己看。」
「嗯?」
该说出乎预料?还是正如预料?
我手臂被忍抓破的伤口消失了。
不,原本就是称不上伤口的伤,总之已经消失得不留痕迹。
「看,是回覆力吧?」
「哎,确实……确实没错。」
不显眼的伤就这样低调回覆,我莫名无法释怀,不过看来我的回覆力──我肉体的回覆力确实稍微增强了。
「不,汝这位大爷,吾知道汝无法释怀,但还是得小心。吾建议最好拉上那面窗帘。吸血鬼只凭这种回覆力暴露在阳光下应该不会燃烧,而是直接化为灰烬而终吧。」
「喔,好……」
忍像是威胁般语出惊人,所以我站起来扭动身体以免晒到窗户射入的阳光,拉上窗帘。室内当然变得阴暗,所以我打开灯。
「总之,这是以防万一……或许即使在大太阳下散步也意外地……应该说大致没问题。毕竟汝这位大爷虽然具备回覆力,似乎也并非完全化为吸血鬼。来,咿~」
「嗯?」
「咿~」
这种说法过于稚嫩,我猜不出意义,不过忍在第二次亲自示範给我看(超可爱的),所以我拉开嘴角。
「咿~」
我应该没有超可爱吧。
忍在这个状态定睛观察,点了点头。
「总之,虎牙没变长。」
「是吗?」
「嗯,若是担心就照镜子吧。」
「不,就说镜子照不出我了……」
「对喔,嘻嘻!」
忍露出笑容。
这家伙根本胡闹。
无论是不是故意的,都令我火大。
不过超可爱。
「那么摸摸看吧。」
「这样?」
「谁叫汝摸吾胸部了?是摸汝这位大爷自己之牙齿。」
「……是。」
她这样冷酷应对,我就变得像是普通的变态。不,无论她如何应对,我都只是普通的变态吧。
「嗯……」
「如何?」
「硬硬的,不舒服。」
「吾不是问触感。」
「没变尖。」
我在这种局面依然不忘开个小玩笑,但忍似乎不欣赏我这种作风。
「确实,牙齿依然只是牙齿,我的齿列真漂亮。我想想,除此之外,可以当场确认的吸血鬼特徵是……」
「若想确认,早餐吃大蒜如何?」
「我不想吃这么重口味的早餐……而且要是有效,我不就会当场死掉?」
「是啊。」
「还敢承认?」
开什么玩笑。
虽然我至今的人生不晓得会迈向何种死亡,不过吃大蒜死掉实在愧对父母,也愧对战场原。不是因为吃大蒜的口臭问题。
「总之,这种实验晚点再说,现在专注考量最坏之状况就好。以汝这位大爷──以汝这位大爷之心情来说,应该不想承认这种现实,但至少依照吾之判断,汝这位大爷现在成为半个吸血鬼。可以的话……」忍的语气自此变得严肃,继续对我说:「希望汝相信吾这个判断,可以省掉无谓验证之时间。」
「……知道了,我相信你。」
无法释怀的心情并未消失。
小趾与皮肤确实已经回覆,却还称不上是离谱的现象,这么一来,现在发生在我身上的现象与现状只有「镜子照不出来」而已。
这个证据不足以认定我化为吸血鬼,现在要下定论确实也太早了,至少专家忍野咩咩会断言这种判断是轻举妄动。
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相信忍。
该怎么说,我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理所当然到讲出来会难为情,写出来会很假。
「这么一来,我果然会担心你。你没问题吗?身体没异状?」
「唔~吾刚才无法贯穿汝这位大爷之身体,看来吾并未取回力量……」
原来她刚才当真要在我身上打洞?
这种念头毫无信赖关係可言。
「何况,吾与汝这位大爷之连结,始终是经由吸血产生。除非吾半夜睡昏头咬汝这位大爷之脖子吸血,否则吾不认为此等连结会成立。」
「慢着,虽然我没说过,但我觉得很可能是这样。」
「汝这个失敬之家伙。吾五百年来从未睡昏头。」
「喔……」
总之,我不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