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等位于混乱中心的阿恋回来,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小时了。只有脸特别好看的他还是浑身黑色打扮。明明夏天的话黑色会很热,但阿恋穿的话就觉得很凉快,真是不可思议啊。
虽然结束目的地不明的旅行回来后的阿恋总是那幅死样子,但这次更加明显的不高兴的样子。看见办公室中那两个无关人员在挥手打招呼,阿恋就露骨的皱起了眉头。
「今天有什么事吗?」
被如此彻底冰冷的声音询问,和尚和绫子都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没事,只是正好在附近。」
「对啊,只是过来买东西而已呢。」
阿恋冷冷瞥了一眼。
「每次都用同样的借口,还真是用不腻呢。」
「啊哈哈。」
哎呀呀,今天的空气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我和阿高决定不去触霉头,想要临阵脱逃,但绫子总是语出惊人。
「喂,阿恋。有件有意思的事想要问你。」
「是要问我吗?」
绫子逼近把身子埋进沙发的阿恋说道,「对,之前的兼职并不存在吧?」
阿恋诧异地看着绫子。
「你对麻衣说过之前的兼职不干了,实际上之前却并没有兼职,这是怎么回事?对麻衣还真是亲切呢。」
阿恋一幅沉着的样子,继续放射着冰冷视线轻巧的说了一句,「你吃醋了?」
嘭的一下绫子的脸就变得通红。
「什!你说谁啊!」
所以说啊,绫子是不可能斗得过阿恋的。
「我本质是心肠很好的。」
「这是在说谁啊!」
「哎呀,看不出来吗?我一直好心的奉陪着松崎小姐的无聊话题不是吗?」
绫子脸上浮现出僵硬的笑容。
「事实上你很在意麻衣不是吗?」
那个。
阿恋莞尔一笑作为回应,虽然很想说花容月貌,但眼睛根本没有在笑,只会觉得气氛险恶而已。
「为了你好我就否定吧,如果让大受打击的松崎小姐因此而病倒的话就太可怜了。我果然很好心吧?」
这、这个自恋狂!
看了一眼果然被说的哑口无言的绫子,阿恋接着说道,「麻衣。」
「是是!」
「有客人来了的样子,去迎接。」
慌慌张张的回过头去,果然看到门口那边有向里面窥视的人影。我心里冷汗直流,碎步小跑向门口迎去。
入口处站着一位快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和大概幼儿园年龄的小女孩。
「请问?」我切换至营业性笑容,打开了门。
「那个,虽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才好这里是灵能者的一种对吧?」他牵着女孩子的手走进办公室,以很平稳的声音说道。
「和灵能者稍微有点不同。是有委託吗?」
他点点头,向下看了看小女孩。
「希望能帮这孩子看看病。」
小女孩穿着水手服,脖子上还缠着绷带。
「啊」
我回头看向小恋。灵能者中的确有可以治病的类型,但涉谷心灵研究所并不擅长这个。而且我们的话,和平时所说的灵能者有很大区别呢。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阿恋很乾脆的说,「治病的话应该去医院才对。」
听到这个,男人彷彿有点惊讶的睁开了眼,然后浮现出很稳重的笑容。
「说的也是呢不过,我不认为仅仅是疾病而已。」
阿恋站了起来,「已经去过医院了?」
「没有。」
「那就应该先找医生诊断啊。」阿恋的声音露骨的透出不耐烦。小女孩宛如被那个声音所惊动一样抬头向男人望去。「医院,讨厌。」
他微笑道,「不用担心,不会去医院的。」
「这里,医院?」
「不是哦,叶月。没有消毒水的味道不是吗?」
小女孩勉强点了点头,但仍旧很不安的样子。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环顾四周。
「小恋啊。」插话的是和尚。「只是看病的话就看看也无妨?反正又不费什么事,不要这么无情嘛。」
阿恋瞥了和尚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请那两人坐到沙发上。
「请坐。高桥小姐,请端茶。」
男人是吉见彰文先生,小女孩是他的侄女吉见叶月小妹妹。自我介绍过后他就开始解开叶月小妹妹脖子上缠着得绷带。揭开贴在喉咙上的纱布,出现了看似红色湿疹的东西,正好在喉咙的正中央横切着笔直的一条红线。肌肤已经溃烂,隐隐渗出血来。
「看上去像是皮肤病啊。」
听到阿恋这么说,彰文先生向叶月小妹妹侧过头去,「整个脖子上都是。」
正如字面上的意思,那条线环绕着脖子一周。大概一厘米宽度的带状湿疹包着脖子绕了一圈。还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把脖子水平切断的伤口一样。
「好像一点都不痛,也一点都不痒的样子。」
「是不是和什么东西接触引起的呢?」
彰文先生摇头否定。
「如果仅仅是这些的话我就带她去医院了。背上也有。」
彰文先生边说边把脸靠近叶月小妹妹,「叶月,不好意思哦。」然后解开她的衣服露出肩膀。看着纤小白皙的背,我不由得惊呼一声,「什么啊?这个。」
和脖子上差不多的湿疹在背上以线构图,这样根本就不可能是皮肤病嘛。只能认为那是文字,就像用笔写下了[喘月院落狱童女]的字句一样。
「好过分。」和尚以低沉的声音说道。
「什么?」
「这个、不就是戒名嘛。」
「戒名就是那个、人死后被给与的法名?」
和尚一脸不同以往的严肃表情,「嗯这个戒名还真是性质恶劣呢。」
「恶劣?」
「[喘月]是说极端过度地恐惧着什么东西。[落狱]就是堕入地狱的意思。吉见先生,请给小小姐穿上衣服。」
堕入地狱?有这种戒名吗?
「[童女]是给小女孩用的戒名。这是某个人怀着恶意所取的戒名,意思就是这个死小孩会堕入地狱。」
这个死小孩
「[喘月]里面的[月]是从[叶月]里面取得的,也就是说,这个是她的戒名。」
2
我们到达位于能登的吉见家已是第二天傍晚。
结果变成绫子和和尚也一起跟来,跟往常一样在两辆车迷迷糊糊的打个盹就横穿了日本列岛,还真是让人想叹气的长途跋涉啊。
吉见家坐落在面临日本海的海岬上。从海岸沿线的道路转到向海岸方向延伸的林中小道,立刻就看到了华丽的日本传统建筑。那就是吉见家、彰文先生他们在经营的高级日式料理店。
前来迎接的是昨天乘飞机返回的彰文先生,我们首先被招待到他家人所居住的主屋中。料理店和主屋以渡桥长廊连接,我们所到达的是主屋最里面的房间。
在那里等着的是一位在被褥上直起身子的老婆婆。
「奶奶,客人已经到了。」
彰文先生说完就招呼我们去房间中央。
「这是我祖母。」
是一位好似一尊小小的地藏菩萨一样的老婆婆。老婆婆很正式的把两手置于被褥上,深深的埋下头行礼道,「我是吉见八重,万事拜託了。」
这个老婆婆就是真正的委託人——让彰文先生和叶月小妹妹去涉谷心灵研究所办公室的就是她。
「本应该由我亲自前往委託,但正如所见身子稍微有些不太听使唤,于是就让孙子代理前往了。虽然觉得很是失礼,但万望体谅。」
彰文先生把我们介绍给老婆婆后,一位很稳重的叔叔以及一位端着茶穿着和服的阿姨走了进来。那个叔叔是彰文先生的父亲吉见泰造先生,阿姨是他的母亲吉见裕惠女士。
两人郑重其事地打了招呼,阿恋却只是微微颔首回应。
「我想再次向您请教一遍委託的内容。」
老婆婆点点头,抿了抿嘴。
「从哪里开始说得好呢」
微微歪了歪头开始讲述。
「可能会觉得很荒谬吧,但这个家是被诅咒过的。前些日子我老伴去世了」
「那还真是遗憾。」
「不,是寿终正寝。这个暂且不论,其实吉见家有着可怕的传言。换代之时必定会有怪事发生」老婆婆说完就皱起眉头。
「上一代-家父去世,老伴继承家业的时候也是如此。家父死后家里一个接一个的死人,本来亲戚们聚集在大宅中热热闹闹地生活,一下子就少了很多人,大宅也空旷了起来。」
「这次又会再次发生那样的事?」阿恋问道。
老婆婆点点头,「嗯,家父从祖父那里继承家业的时候也发生了同样的事。那时我还小,已经不记得了,只不过六个兄弟姐妹之中只有我一人存活了下来。虽说如此,我并未感到不安。现在老伴刚死叶月就得了那个湿疹,还未过一周就变成那样了,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不是件小事。不管是脖子上的红斑还是背上的戒名,简直就像某个人在说要把叶月斩首一样。」
说完老婆婆专注地盯着阿恋,「因此我判断这种情况已经只能依靠那条道上的人了。此时承蒙一位叫做大桥先生的客人介绍了各位。」
大桥先生的话是上回事件的委託人。
阿恋取出备忘录问道,「我想请教一下令尊去世时的情况,是何时呢?」
「距今三十二年前。」
「好像死了不少人的样子,您还记得人数和死因吗?」
老婆婆点点头,「家里面总共死了八人。七个孩子里面较小的五人,长孙,我的表兄和叔父。大概一半左右死于意外,剩下的是原因不明的病死。」
我张望着逐渐开始变暗的室内,老婆婆的枕边供奉着一座大佛龛。家族中死了八人,令人感到沉重的数字。
「家里面?也就是说家族以外也有人去世的意思呢?」
阿恋这么一问,老婆婆就点点头。
「店里面的客人有两人因为意外事故而」
阿恋彷佛陷入沉思般的把目光投向笔记,这时一直默默跪坐在被褥旁的彰文先生的母亲-裕惠阿姨插嘴道,「妈妈,还是好好地把话说清楚比较好吧?」
老婆婆低下头。阿恋看向裕惠女士。
「母亲很担心各位会不会就这么回去了。」
「这话怎么说?」
「已经有三位灵能者死了。」
「原来如此。」和尚小声的嘟哝道。
「那位灵能者带着两名随从,刚刚开始祈祷就因意外而去世了接着就连随从也遭遇意外死亡。」
裕惠阿姨话音刚落,老婆婆就埋着头颔了颔首。
「虽然非常想得到各位的帮助,但既然知道了危险性就不能勉强各」
和尚打断了裕惠阿姨的话,「如果真的很危险的话就算你们阻止,我们也会回去哦。我们很清楚界限在哪儿,但并不是连对手的影子都没看到就吓得跑回去的胆小鬼。」
「万分感激。」
看着一块儿低头行礼的裕惠阿姨他们,和尚笑道,「但是小恋啊,客人也很危险的话很棘手的。」
阿恋点点头,向裕惠阿姨问道,「现在店里有客人吗?」
「没有。父亲去世后就一直闭店,是母亲」裕惠阿姨看向老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