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子里飞奔出来,岸边已经聚集了好些看热闹的人。
周围瀰漫着厚重的傍晚的味道,水中映着岸边山峰的倒影、湖面的小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鲜明刺眼、湖水沐浴在夕阳的余辉中闪闪发光。
摩托艇旁边的水面潜水员的脑袋冒了出来,朝船里的人递出一根绳索,船上的人开始往上拉,一会儿之后睡眠出现一个已经褪色的灰色布块一样的东西,水里的潜水员爬上船,随即船就开动了朝岸边驶来。这一瞬间我感觉我们好像在看着什么仪式一样。
船靠岸了在岸边搁浅停下,潜水员跳下来拉住绳索拽了出来、、、、灰色的、、、不对,是脏掉了的银色的薄布卷。将他抬上岸边,这时一个人影开始朝这边走了过来——是那鲁。
那鲁走到已经被拉开的布卷旁边伸出手,立刻被一个中年潜水员制止了。
不要碰!
没事的,没关係的。
那鲁在旁边跪下,雪白的手将薄布掀开来、薄布包着的边上隐约可以窥见一缕漆黑的头髮,旁边的潜水员立刻将眼神转了开去。
那鲁直直地往下看去、、、、接着冷静地将薄布盖了回去,沉默地站了起来。
没有眼泪也没有痛苦、安静的一张脸。
这事一下子变成了大骚乱,我和真砂子、绫子还有森小姐早早地先行带上那鲁的母亲回到了露营地。
他父亲好像是叫马迪松戴维士、母亲是鲁埃尔戴维士。按照森小姐所说为了和同样获得博士称号的那鲁区别开来就称呼他父亲为戴维士教授,虽然不知道年龄但我想应该是和我爸妈差不多年纪吧。
戴维士教授是茶色的头髮、戴维士夫人和非常漂亮的金髮,眼睛教授的是蓝色的、夫人的是紫色的。
戴维士夫人已经哭了很长时间了,好难受好难受。旁人也无法找到合适的安慰的话语,过了好长时间之后窗外变暗了,夫人才从森小姐的肩膀上抬起头来。
让你们见笑了。
感觉有些生硬的日语
没跟大家打个招呼,真的很对不起。
看着那双哭肿的眼睛,大家都摇了摇头
我说的日语你们能听懂吗?
您说得非常好了。
真砂子回话,夫人终于微微笑了笑,可仍从那微笑之后有些颤抖的嘴角感觉到她的悲痛。
因为那俩家伙老用日语说悄悄话,所以我就也学了日语,但是日语太难了,我说得不好,请多多包涵。
那俩家伙,说的是那鲁和金吧。
那鲁承蒙你们照顾了,谢谢。
没有了,大家都是彼此照顾。
真砂子点了点头,绫子站了起来
快喝茶吧,快凉了。
那个、、、、真的感到很惋惜、、、
说完,夫人看向森小姐,森小姐用英语说了什么之后,夫人朝我笑了。
谢谢,你就是谷山小姐吗?
嗯,是的,您好!
你好,那鲁他人很难亲近、不好相处,谢谢你包容他了。
按她说的话,看来是知道我在工作室打工的吧
真的,还是有点难以亲近呢。
夫人听这话笑了。
但是确实是个好孩子。
嗯,我知道的。
我从心底为他俩感到骄傲。
说着将握着的手帕展开来,手掌里握着的是张名片大小的相框,轻轻地抚摸着。见我在瞧便递给我。
非常的骄傲!
照片里是两个少年,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身高、一个的脸色要比另外一个要多几分温柔,两个那鲁。
、、、、这是金?
我指着其中一个,金是笑着的,那鲁的眉头总是稍稍皱着的。
好像有两个金一样呢!
旁边看着照片的真砂子说道,确实是呢!
与其说是两个那鲁倒不如说是两个金来得合适,理由一看照片就知道了。因为那鲁穿的是深蓝色的毛衣、衬衫也是粗布蓝的,第一次看到那鲁穿这样的衣服。
、、、、啊,这样啊。
我明白了
那是、、、、丧服。
一直穿着全黑的衣服,那是为了金而穿的丧服——
为了失去的另外一个自己。
突然一下子眼泪好像要决堤而出,慌慌张张地赶紧憋了回去。我怎么可以在他妈妈面前流泪,我有什么权利哭泣?有这样的悲痛必须要是对他的事情非常的了解,非常喜欢他的人才可以的!
我把照片还给了夫人,夫人很宝贝地握在了手里。
金他好可怜!
夫人说着,眼泪再度流了出来。
我想那鲁他肯定也好难受。
嗯
明明是一起出生的,可是却这个样子分开,真的好可怜。
我知道的。
说着,泪水再也无法抑制了,我站了起来,朝门外快步走了出去——
2——
还真没出息啊
我靠在树上,树林里月光洒了一地。
我明明不该哭的,明明还有比我更痛苦、更难受的人在的,明明应该是我去安慰、鼓励他们的,可我却
不把脸朝上抬高的话,眼泪就要不受控制了
胸口好疼啊好痛苦
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痛、这么难受,我不知道
呜——
好想哭,却又不想哭。
接着,我听到了一个声音,让我呆了一下。
你在干什么?
干嘛?準备把月亮吃了吗?还是在等着月亮掉到你嘴里?
真是的,嘴巴还是这么毒。
但是,因为他的这句话快要流出来的眼泪也忍回去了,那就特别原谅你这一次吧。
我才没有想吃月亮!
鲁埃尔呢?
居然直接叫自己妈妈的名字
在我们屋子里,你哥哥呢?
警察运走了。
嗯
为什么他能这么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啊?我好像又要生气了。
一点都不老实
什么?
已经朝屋子方向走去的那鲁回过头来。
你这不老实的家伙!你就老老实实地哭一场会怎么样啊?
没什么好值得哭的。
但是你很伤心不是吗?
那鲁脸上浮现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不凑巧我刚好就是个不懂感情的微妙之处的笨蛋。
一点都不坦率。
谁都会死。
声音平静下来了。
百年之后,认识的人就会都不在了。
不是这个问题了。
就是。
真是个榆木脑袋。
我抬头看着月光道
那鲁要回英国了呢
啊。;\*u&|4t6tk
都现在了,豁出去了,说就说了吧。
那个,我喜欢你。
收到你好意的事的话,白天我已经听到耳朵都起茧子了。
笨蛋!不是那个意思了!
我看着那鲁,那鲁有些不可思议的回望着我,我不禁笑了。
你还不是一般的迟钝啊
什么?
那个我说的是非常特别的那种喜欢了啦!
那鲁斜着脸漆黑的眸子看向我,接着雪白的脸上隐隐出现了有些模糊的笑容。
是我?还是金?
一瞬间,我呆住了。
这家伙,他说的什么啊!
这个
这种问题,还用问吗?这种问题
因为那鲁要回去了,所以我才我明明只是打算把喜欢他的心情传递给他而已啊!因为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啊,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看不到那张笑脸,不管在什么样的梦里,他都不会再出现了。
我回答不了,后悔、不甘、心痛的泪水不断地涌出来。
我我,我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不知道那不是那鲁啊!我没想到那是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的人啊!我以为肯定是我希望那鲁能够那样对我笑,所以才会有那样的梦可明明那鲁是绝对不可能那样对我笑的。
我我不知道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直都在帮着我、鼓励我,可我却一直都没跟他说声谢谢,一直以来都是我弄错了,到最后的最后一直都弄错了。
一直一直以来我都只是在叫着他那鲁。
只是这样叫他,可真正的他我连一次都没有打算去了解过。
胸口好痛,想要死掉的痛。
跌坐在地上,我放声大哭着——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