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首都伦敦。
在某个位于被称为「Westend」的高级住宅区一角的古董街上,有一个任凭衣襟随风摆动的男子正在悠然散步。这个身材修长,长长的青黑色头髮随便地束在脑后的男子名叫柯林.阿修莱。
他今年十七岁,是位于萨默西特郡的全住宿制贵族私立学校圣.拉斐尔的学生,也是以「魔法师」的绰号而广为人知的喜好神秘事件的怪人。
儘管他看起来无比轻鬆悠閑,但是却充满着让擦肩而过的人都下意识让开道路的气势。当他来到某个店铺前面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透过架在鼻子上的黑色小型墨镜,他仰望着眼前的建筑。
这家店铺悄无声息地位于排列着众多石制古老建筑的古董街一角。既没有招牌,也没有示意图。虽然通过过装饰在橱窗中的各种东西可以估计出这里也是古董店之一,但是它还是充溢着某种和其他店铺大不相同的氛围。
推开有门镜的黑色店门后,头顶上响起了咔啦啦的铃声。
从店铺深处走出了一位披着围巾的银髮老妇人,看到阿修莱的脸孔后,她轻轻点点头。带着思考的表情踌躇了一下,老妇人招手示意阿修莱到里面来。
她将阿修莱让进了和店面分隔开的待客用的某个小房间中。在和店铺入口类似的黑门上,悬挂着雕刻了某种类似于记号的奇妙文字的木製门牌。进入里面之后,阿修莱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面,彷彿觉得很有趣似的打量着周围。
在这个充斥着凉丝丝的空气,没有窗户的细长房间中,四周都放置着陈列台和柜子,而在那里面全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放在圆筒形盒子中的陶瓷人偶,随随便便地摆放在那里的只有一只眼睛的泰迪熊,有金色画框的绘画,古老的书籍,甚至还有玻璃盒子里面都放不下的粗大的生鏽钉子。这里的收藏品看起来并没有拘泥于品种。
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阿修莱背后,传来了老妇人柔和的声音:
「请您先喝茶吧。主人说他马上就会回来。」
在置于入口附近的茶几上,摆放着陶瓷的茶具。刚刚沏好的红茶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阿修莱彷彿被吸引一般靠近了茶几。
单手拿着倒好茶的杯子,阿修莱坐在沙发上,将视线投向了放置在茶几上的商品目录。在看起来沉甸甸的商品目录的封面上,大大地印刷着英国着名的老拍卖行索斯比的标誌。当阿修莱拿起目录,就发现里面的某个部分夹着一些剪报,他轻轻活动手指,就準确地翻开了那一页。
一张画像进入了他的视野。
面对着摇篮的母亲的肖像画。在这幅作品中,母亲充满慈爱的表情被描绘得非常出色,可以让人很容易就想像出没有画出来的婴儿。只可惜色调的暗淡和黑沉沉的背景沖淡了难得的柔和感觉。而且构图也相当不自然,让人无法想像是出自能把表情描绘得如此生动的画家之手。
创作时间是十九世纪后半期。但是说明书上并没有标明作者,也就是说拍卖行避开了对于作者的鑒定,所以中标价格也只是模模糊糊而已。
将茶杯放回茶几的阿修莱,接下来拿起了夹在里面的剪报。被用红笔圈画出来的报道,位于第三版,说的只是个小事件。是在达得茅斯发生的坠楼事件。从日期来看是几个月前的事情。
「哎呀呀,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阿修莱还没有看完报道,似乎是店铺主人的人物就一面这么说一面走进了房间。中等身材,满是皱纹的胖乎乎的脸孔上浮现着买卖人特有的柔和笑容。但是观察力比较强的人应该会对他的脸孔感到彆扭吧?原因就在于他的眼睛。左右眼有着微妙不同的灰色眼瞳,让看到的人下意识产生某种不安的心情。而对于他的生意来说,其实这样反而比较合适。
男人的职业是灵媒师。
他表面上的职业是古典美术品交易商,和阿修莱家族拥有的阿修莱商会也进行过不少交易。虽然从小就经常见到他,但自从知道他是灵媒师后,阿修莱就对他背后的职业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男人彷彿也在阿修莱身上发现了某种力量,所以毫不吝啬地把和神秘事件有关的知识传授给了他。
现在两人之间也经常互相邀请对方见面。
「嚯,没想到才一段时间没见,你就获得了相当强大的力量啊。」
用好像没有确定视点的目光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阿修莱后,男人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看你这个样子,恐怕是不会有觉得无聊的时候了。」
听到这个包含着某种羡慕味道的口气,阿修莱微微咧开了嘴角。但是他没有对此说什么,只是耸耸肩膀,用下巴示意手头的资料。
「那么,辛先生,你所说的事情是指这个吗?」
彷彿是故意要让他发现商品目录和剪报。虽然只看这些他还无法明白是什么事情,但总不会说是毫无关係吧?
不出所料,被称为辛先生的男人点点头。
「没错,这个商品目录是半年前在纽约召开的索斯比拍卖会上的东西。夹着剪报的那一页上的画像,就是问题的所在。是报纸上所记录的已经死亡的男性买下了这幅画。」
辛先生一面为自己的杯子倒入茶水,一面继续说了下去。
「委託我们回收这幅画的,是这份报道中的男性之前的画像主人的夫人。现在已经是寡妇。」
「寡妇?」阿修莱不可思议地反问,「前一任主人也死亡了吗?」
「你说的没错。顺便再说一句,再之前的主人据说也是在买下画后就立刻死亡了。」
面对有不同颜色的眼睛、意味深长地如此告诉自己的辛先生,阿修莱再次把手伸向了商品目录。
「原来如此,被诅咒的画像……」
他嘀咕着,仔仔细细地注视着画中的女性。辛先生彷彿很满意阿修莱的反应,悠然地享受着红茶的香气。
「嗯,算是个很有趣的故事。不过,你打算要我做什么?」仔细地看过了新闻报道后,阿修莱抬起脸孔询问,「你该不会要我大老远跑到达得茅斯去把这幅画弄回来吧?」
「我已经去过达得茅斯了,不过迟了一步。」
将仅仅享受了香气,并没有喝下口的茶水放回茶几上,辛先生将双手放在腹部。
「在丈夫的事故之后,那家的夫人将房子转让了出去。按照她的说法,在获得夫人的允许后,新的房主的亲戚拿走了那幅画。」
「哦?那可是被诅咒的画像吧?这还真是不负责任呢。」
「不要那么责备人家。那位妇人并不知道和画像有关的故事。她好像只是觉得那幅画像让人不舒服,所以想要处理掉而已。」
阿修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面用手指抚摸着剪报,一面催促对方说下去:
「然后呢?」
「画像的新主人是军人的儿子。从今年九月起就读于达得茅斯的海军士官学校。我记得他的名字是——」
辛先生一瞬间带着奇妙的眼神看了一下阿修莱,然后继续了下去。
「理查德.艾里沃多。」
阿修莱修长的凤眼在黑色的墨镜的后面眯缝了起来。
「理查德.艾里沃多?」
「嚯嚯,看你的样子,你果然听过这个名字啊。」辛先生鬆开交叉在腹部的双手,颜色深浅不同的瞳孔中露出了愉快的光芒,「多半就是那家伙了,那个叫艾里沃多的男人,据说已经把那幅画送到了位于萨默西特郡的私立贵族学校。」
在离开辛先生的店铺后,阿修莱一面思考一面行走在圣.杰姆斯街上。
理查德.艾里沃多,只要是现在就读于圣.拉斐尔的学生,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学生自治会是全校学生所嚮往的圣地,而他就是在自治会的执行部担任现任总长的男人。虽然因为是军人世家的长子而头脑有些顽固,但是总体来说单纯明快,正义感强烈,可说是深得人心的理想总长。
但是,他和阿修莱却八字不合。辛先生是拜託他想办法说服对方索回画像,不过就算阿修莱去向对方提出的话,人家也未必听得进去吧?
即使如此,阿修莱还是接受了辛先生的委託,因为阿修莱也有阿修莱的考虑。
(问题在于那个男人,为什么要特意把画像送到还有两周就要毕业的学校来?)
打量着路边公园郁郁葱葱的浓密绿阴,阿修莱缓缓地行走在宽敞的步行道上。
(多半是无意识地,好像理所当然一样地送来的吧?是画中的灵性希望如此呢?还是被哪个力量所吸引呢?)
不管是哪个答案,他都可以预计到会出现很有趣的事态。
拥有「东洋珍珠」绰号的黑髮少年的面孔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嘴角浮现出愉悦微笑的阿修莱,这时突然停下了脚步,似乎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他的五官。
阿修莱彷彿要搜索什么一样伸长了脖子。
正面可以看到白金汉宫,路边绿意葱茏的这条大路,一到周日就会成为步行者的天堂。穿过包括观光客在内的大量人群,透过树木的缝隙,他在公园草坪的长椅上发现了熟悉的同级生的面孔。于是明白了是什么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
位于那里的,是有着暗淡的亚麻色头髮和暗绿色眼睛的查尔斯.霍华德。
在圣.拉斐尔一共有五个宿舍。霍华德就是五个宿舍之一的阿尔弗雷德宿舍的本届宿舍长,而且也是和阿修莱的邻居、维多利亚宿舍宿舍长埃里克.格雷一起被提名角逐下任总长的人物。这个银行家的次子性格粗暴,并不是那种受人喜爱的类型。
阿修莱并不想看到下学期的学校生活要处于霍华德的独裁统治之下,但是能够和他对抗的格雷最近的状态确实相当不佳。所以儘管阿修莱不太想插手学校内部的事情,最近也难免产生了有必要採取什么措施的念头。刚刚冒出念头就撞上了这样的情景,阿修莱也不禁深深佩服自己的运气。看看能不能抓住他的什么把柄吧?如此想着,阿修莱后退几步,贴近了路边的树木。
「哎呀呀,」然后他轻轻吹了声口哨,「看来这个男人也不能小看呢。」
在藏身于树阴之中,满脸怫然的霍华德身边,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人。雪白小巧的脸庞被浓密的黑色捲髮所包围,水汪汪的蓝紫色眼眸看人的时候都蕴含着无限的媚态。
(当对方带着那样的目光接近的话,大部分的男人都会产生那个意思吧?)
(话说回来,女人怀中所抱的婴儿让人相当在意。在这种情况下,婴儿的存在毫无疑问可以视为火种。)
霍华德粗鲁地站了起来,丢下两三句话就大步离开。阿修莱彷彿看戏般地兴緻勃勃地观察着两人。然后他对孤单单滞留在长椅上的女性产生了兴趣。她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坐在长椅上柳眉倒竖地恶狠狠地瞪着无情离去的男人的背影。那是彷彿由憎恨凝聚而成的魔鬼一般的表情。敏锐的阿修莱没有错过她眼光中的昏暗火焰。
(那个女儿似乎会做出什么来哦。)
青灰色的眼瞳在墨镜下散发出妖异的光线。阿修莱朝着一直坐在长椅上不动的女人笔直地走了过去。
※※※※※※※※※
悠里.佛达姆在摆放着锅碗瓢盆的厨房中,一面往托盘上摆放餐具,一面注视着透过开放式窗户可以看到的耀眼景色。
(来这里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这样的念头,在好像觉得刺眼而眯缝起漆黑眼睛的悠里心中萌芽。
这里是距离悠里他们的圣.拉斐尔学校有一个小时左右车程的地方,位于普林斯通郊外的私立孤儿院。这个设施收留的孤儿既包括刚出生的婴儿,也包括结束了义务教育但还未满十六岁的孩子。因为总计有将近三十个孩子,所以这里总是热闹非常,充满了活力。
孤儿院的经营者是一位嫁给了这一带的牧场主,被人称呼为凯特夫人的女性。她也同时兼任悠里他们所居住的维多利亚宿舍的舍母。在私生活中也很喜欢照顾人的凯特夫人,是有口皆碑的热心人。而且她不动声色的关心以及配合不同对象而作出的相应关怀确实堪称一绝,因此她在宿舍生中间也拥有很高的威望。
凯特夫人性格上的最大特徵就是温厚和从来不缺少笑容,而这个孤儿院也充分地反映出了她的个性,所以不管对于谁来说,这都是一个让人感觉舒适的空间。
在这个不断地回蕩着孩子们的明朗笑声的设施内,现在有若干学生,以及作为义工前来帮忙的悠里。修理屋顶,準备饭菜,原本就要面对小山一样的工作,而且今天还因为牧场主的慷慨要在户外举行烤肉野餐,因此众人比平时更加忙碌。在因为接二连三压上来的工作忙得团团转的过程中,悠里能感觉到沉重地压在心头的郁闷也在逐渐消解。
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郁闷,主要还是因为上个月中旬在圣.拉斐尔所发生的悲惨事件。官方说法是死于事故的朋友休.阿达姆斯,其实是被中了妖精诅咒的中世纪的领主千金所杀害。这个让人难以置信的事件,对悠里的精神造成了很大打击。而且因为在还没有缓解下来的状态下就参加了毕业考试,所以成绩自然也一塌糊涂。这也让他的心情格外暗淡。
因为对这样的悠里看不下去,所以他的好朋友,也就是法国贵族西蒙.德.贝鲁杰就拉着他来这个孤儿院当义工。如同西蒙所希望的那样,在接触到生活在这里的精神十足的孩子们的生机勃勃的能量后,悠里的体内也产生了某种变化。对于容易和周围同步的悠里而言,这里应该是最适宜于转换心情的场所吧?
悠里深深吸了口气后,重新向头顶的柜子伸出手臂。
「哎呀?」因为在那里所碰到的东西,他微微产生了迷惑——和陶器明显不同的异质的触感。微微踮起脚尖看过去,发现在柜子的深处,有一个孤零零的,显示着静静的存在感的木製器具。这是个半圆形的木碗,雕刻在碗身上的绿色花纹说不出地精緻美丽,而且最重要的是碗本身的光滑圆润和手掌非常契合,一旦拿在手里就不想放下。
悠里对这个木碗出奇地中意。
是不是可以使用呢?考虑了一瞬后,他自然得出了结论:既然是放在餐具柜里面的,那么当然可以使用。他用水轻轻地沖了碗,然后用布巾擦拭乾凈,装上若干种麵包后放到了窗边。当他準备齐全杯子和盘子后,隶属于孤儿院最年长一组的三个女孩跑进来窥探他的情形。
穿着方便行动的牛仔和裙裤的她们,都是动作敏捷的勤劳女孩。因为她们这学期就会从公立中学毕业,所以也就变成和悠里他们属于同一学年了。也许是因为这个关係吧,大家都非常友好亲切,加之悠里已经不止一次来过,所以她们和悠里早已变得相当亲密。
「悠里,听说烤肉準备好了。」
「现在贝鲁杰正在弄火呢。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和传统的淑女式口气不同,三个人用公立学校特有的更平易近人的语调如此说了之后,就开始手脚麻利地拿出餐巾、叉子和勺子。从她们熟练的动作来看,她们平时应该都没少照顾年纪小的孩子们。
「对了对了,院长说麵包不够哦。」
名叫丽兹,将茂密的金髮毫不吝啬地剪成运动式短髮,好像男孩子一样的女孩如此说道。对此悠里也轻鬆做出了回应:
「啊啊,要是麵包的话,我已经準备好放在窗边了。」
「放在窗边?」
穿着时髦的打着洞的牛仔裤的梅雅丽,彷彿哭笑不得地回头看着悠里:
「只有碗吗?」
「咦?」
悠里吃惊地靠近窗边,本来装满木碗的麵包已经消失得乾乾净净,只有空蕩蕩的木碗被孤零零地留在了窗边。
「奇怪?不会吧?为什么?」
女孩子们好像很高兴似的打量着瞪圆眼睛的悠里。
「奇怪了,明明就放在碗里啊。」
「讨厌啦,悠里。难道你在里面放的是用魔法变出来的麵包吗?」
「不是啦。悠里这么可爱,一定是妖精在逗他玩哦。」
女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发出了爽朗的笑声。面对笑得快要弯下腰的女孩们,悠里有些不知所措。注意到这一点后,头髮染成红色,名叫萨莉的女孩子在胸前摆了摆手。
「抱歉抱歉。我们不该笑你的。这个由我们送过去,麵包还是拜託你了。没问题吧?」
她继续嘻嘻笑着,拿起了放着餐具的托盘。
「这次请你不要用魔法,而是直接从袋子里面拿出来哦。」
「还有,冰箱里面的牛奶也拜託了。」
很适合时髦打扮的梅雅丽最后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她们就走出了厨房。
「悠里在近距离看起来真是很好看呢。」
「好像人偶一样哦。不过着急的表情又好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把他抱在怀里。」
「我还是来当悠里的粉丝吧。反正贝鲁杰那边肯定会被『YellowMaze』的大小姐们霸佔住。」
「啊啊,那些家伙啊。这里又不是社交场的说……」
也许是因为门没有关上的关係吧,她们离去时的交谈声一直传进了这里。被留下的悠里,因为听到的内容而脸上有点发红,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之后,他好像突然想起来一样,慌忙取出麵包的袋子靠近窗边。
木碗还是一如既往位于那里。
配合着再次歪头沉思的动作,悠里那彷彿黑绢般的头髮一阵摇晃。
真是的,到底怎么回事呢?刚才明明应该放了麵包啊。那些麵包是消失到哪里去了呢?他拿过木碗倒转过来看下面,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部分。悠里再度感到迷惑,就在他决定不再想这件事而把木碗拿走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窗边闪了一下。
(?)
停下脚步的悠里,转头看向窗户。
他走过去一看,那里有一枚硬币。因为上面雕刻着纹章和文字,所以说是硬币,其实更近似于徽章。多半是哪个家族传承下来的有什么纪念意义的徽章吧?不过很遗憾,悠里看不懂那上面的文字。那些好像蚯蚓一样的记号,说不定是希伯来语吧?至少也让人觉得是中东一带所使用的语言。
「悠里!」
突然被人大声呼叫名字的悠里,吃惊之下下意识地将手上的徽章丢进了口袋里面。
声音的主人就在窗外。在比厨房还要低的地面上站立着一个少年。因为他低垂着脸孔,所以看不清他的面孔,不过他淡茶色的捲髮就好像棉花糖一样毛茸茸的。
「再不快点的话,食物就要没有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