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女武神的矜持

在空中的战场，银色与五颜六色的缤纷闪光频繁交错。

在地球人的眼中，看到这样的景象应该会联想到科幻片的宇宙战争。

分解炮击与『龙之咆哮（龙息）』激烈地交错射击，空战的战况惨烈无比。

大量的飞龙与背后长有翅膀的女武神激战的光景，彷彿神话中的一幕。

其中，一头体格特别庞大、壮硕的绯红色龙怒声大吼。

『优先打下那些聚在一起凝聚魔力的複数使徒！一定要尽量减少『天盖』承受的负担！』

这正是他们龙人族战士的职责。除此之外，也要在『天盖』被打破的时候尽量减少射向地上的攻击数量，以及使徒前往地上的援军人数。

因为只要空中的战况更加激烈，使徒就不得不先对付龙人。

「爱德尔•库拉鲁斯！你竟然还在世！」

当时与爱德尔对峙的，当然是不同的个体。但是对使徒来说，奉命杀害却以失手收场的事实，对所有使徒而言同样都是奇耻大辱。

为了补救当时的失败，使徒朝着爱德尔猛烈地发射分解炮击。

『没错，是我！我对悲剧视而不见，忍辱偷生至今！为的就是在这一天消灭妳们！』

爱德尔上身后仰，胸部大大地鼓起，发射。

那是绯龙爱德尔•库拉鲁斯的『龙之咆哮』。

身为活了千年的古龙，同时也是往年的龙王，爱德尔所发射的绯色闪光正面对抗使徒的分解魔法。

如此正面冲突，爱德尔的龙息应该会被击溃──至少在五百年前是这样。

但是，现在可不同。

二色闪光在空中激烈碰撞，发出猛烈的冲击波。但是，抗衡的状态只维持了一瞬间。

难以置信地，爱德尔的『咆哮（龙息）』竟然吞没了分解炮击。

「竟能提升到如此地步！」

『就是办得到。因为我有魔王阁下留下的礼物！』

龙的巨大身躯表面包覆着的不只是强韧的龙鳞。所有龙人都被配给了『龙化状态专用装备』。

基本功能与联军士兵的装备一样。龙人所装备的还附加了大幅提升『咆哮』威力的升华魔法。

当然，所有龙人也同样地都藉由最终全灵达到『极限突破』的状态。

『咆哮』的威力也提升为平时的十几倍。身为古之龙王的爱德尔，其咆哮的威力更能夷平一座山。

要分解如此压缩至极限、威力提高许多的『咆哮』，使徒的分解魔法需要几十秒以上的时间。当然，在战场上不可能等得了那么多时间。因此……

『可以的话，替我转告妳们的神──时候到了，你完蛋了！』

使徒没有回答。因为在那之前，绯色的龙息已经吞噬了使徒，以灼热将她完全烧灭。

『族长！』

另一具使徒抓准爱德尔刚发射『咆哮』之后的破绽，朝爱德尔发射炮击。

蓝色的年轻冰龙利斯塔斯展开冰盾，同时用自己的身体为爱德尔抵挡。

他本来做好了受致命伤的心理準备，不过被轰灭的只有龙鳞。身上的铠甲为他抵销了大部分的威力。

『得救了，利斯塔斯。』

爱德尔同时发射『咆哮』反击，消灭了使徒。

『……不，是那个小子给的装备救了我们……』

利斯塔斯似乎非常不服气，全身散发不愿承认的气氛。

但是，只要看到战场上的状况，马上就能明白这个事实。

龙翼用的装备附有重力魔法，以超规格的效率辅助飞行，使龙人们能展开有如战斗机一般的空战。

龙爪与龙尾的装备附有空间切断机能，能轻易地斩断使徒的肉体。

虽然使徒的能力值已被减弱，但爱德尔等龙人负责对付的使徒数量多达约自军的两倍。

即使战力差距如此显着，至今被击倒的龙人却仍在少数，无论怎么想都是多亏了这些神器装备。

『呼呼，利斯塔斯啊。看到他们那么恩爱，仍然无法放弃缇奥吗？那真是难为你了。』

『我、我并没有……』

爱德尔当然看得出来，利斯塔斯之所以不服，是因为他在感情方面嫉妒始。

以一个祖父的立场来说，利斯塔斯即使目睹孙女那副丢人的模样仍对她这么痴心，其实是很值得高兴的。

『总、总之！装备跟公主大人的事没有关係！我还没有认可那个臭小子就对了！』

抛下这句话之后，青年龙人利斯塔斯飞上空中，有如要宣洩怨气似地紧追在使徒的背后，连续发射『咆哮』。

『爱德尔大人！现在可没有闲情逸緻閑聊喔！』

一头体型苗条的琉璃色飞龙来到爱德尔身边，对他这么说道。那是芬莉，缇奥的从仆，同时也是她第二个母亲。

『放心，我可不只是在聊天。』

爱德尔说的是事实，他判断『天盖』差不多快到极限了，正在凝聚能量。

停滞在空中的爱德尔头上浮现火环。

随着「噗通噗通」有如脉搏一般的声响，火环变得愈来愈明亮。

几具使徒判断苗头不对，立刻过来攻击爱德尔。但是芬莉挺身而出，为他争取时间。

这时候，『天盖』终于碎裂。同时──

『旋转吧，赫灼之圆环啊，散布绯色的毁灭──「绯阳之歼轮」。』

那其实是状态与一般极为不同的『咆哮』。让压缩至极限的灼热闪光呈圆环状旋转，藉此大幅提升高温融解切断的威力。

那是只有龙王才能施展的最高难度全方位『咆哮』，如今终于亮相。

绯色圆环有如爆发一般地在一瞬之间大幅扩展。圆环所经之处的使徒全都惨遭寸断，切口更是喷出烈火，转眼之间烧成焦炭。

『……还是没能挡下全部吗……』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数量太多。现在我们只能相信地上的战友们，做我们能做的事。』

『我知道。』

『天盖』被突破之后，许多使徒企图沖至地面，或是从空中往地上炮击。其中大多数都被爱德尔的这一招消灭了，但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让一些使徒以及炮击前往地上。

战力差距实在太大，这是目前最令人头疼的问题。空中的龙人们无法抵挡所有进攻的使徒。虽然他们面对使徒还能以寡敌众，这已经是很不得了的战果了，但还是免不了要懊悔。

爱德尔忍不住低吟了起来。芬莉苦笑，这么提醒道：

『不用担心，爱德尔大人。别忘了还有她在啊。』

说完，芬莉望向远处。

在那里，这整个战场上最强的存在，正在展现名符其实「天衣无缝」的战斗。

离龙人族正在战斗的空域有些距离的空中，混着银色亮光的黑色闪光疾驱而过。

闪光在一瞬之间在空中描绘出锐角几何学图形。

「太、快了……！」

一具使徒狼狈地如此呻吟道。她的躯体已经连同『核』被斩断成两半。

还有另外七具使徒的状态也跟她一样。这些使徒立即全身瘫软，纷纷往地上坠落。

每当黑银色的闪光在空中留下轨迹，其前进路线上的使徒马上被四分五裂，完全无法抵抗。如此景象，让人实在不敢相信是现实。

「「「适可而止！」」」

三具使徒挡在闪光的前进路线上。两具立即被断成两半，但多亏那两具的牺牲，第三具终于成功地暂时挡下了这令人难以置信的连续切断现象。

交叉的双大剑承受着极大的冲击，使徒在空中猛力地被持续向后推去。她兇险的眼光直瞪着眼前的袭击者。

「白崎、香织！！」

黑髮、黑色战装、背上一对黑银色翅膀，如此外表，完全就像是堕天使。

魔王麾下的女武神──白崎香织。

她正是那一道让近千使徒动弹不得的黑银色闪光之真面目。她在空中急速宾士，防守得天衣无缝，独自对抗多数使徒依然稳佔上风。

「这刚好是第一百具！」

「……！」

使徒就连惨叫都来不及，更甭论要阻止她。在武器互推的状态下，使徒忽然感觉对方失去了抵抗力，剎那之间双臂即喷飞起来，『核』也已遭贯穿。

使徒无法理解这是怎么发生的。虽然能力值骤减，但基础体能还是极为卓越的使徒，竟然连对手的剑路都看不清，只看得到留在眼前的结果。

正是名符其实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砍了』的状态。

香织将刺穿使徒的剑横甩，停止机能的使徒一动也不动，任由香织将她的身体乘着离心力甩飞出去，在喷出的鲜血于空中形成鲜红轨迹之中，香织甩掉剑上沾着的血迹。

接着，她再度──

「阻止──」

「──『神速』。」

进入了快得足以抛下一切的超高速境界。

一个身为指挥官的使徒个体似乎是想说「阻止她」。即使她们不用开口也能互相沟通，她却还是大声地对离香织相对较近的个体这么要求。或许这表示她们非常急迫。

无论如何，结果还是一样。

接到命令之后，使徒们立即上前去阻挡香织。但是，却好像主动以全速沖向线状闪光似地，一下子被大卸八块，尸块喷飞出去。

──香织流　新再生魔法　神速。

这正是香织能独自压制大量使徒的王牌之一。

再生魔法的神髓是『干涉时间』，香织以此缩短所有事象所需花费的时间，即是这个魔法的原理。将自己的攻击打中对手为止的时间缩短，即能成为神速的一击。缩短移动时间，即能以有如空间转移般的高速移动。

使徒似乎也察觉了这一点。

「这已经超越了人类可能的範围。」

「这必须并用『极限突破』与妳本身的升华魔法，否则无法在实战中达到这样的境界。」

「这会消耗多少魔力？妳还能使用几次？」

使徒们异口同声地指出这魔法的特质。

全都被她们说中了。

而且使徒应对的速度也很快。既然知道对手并非转移空间，而是实际在空间中移动，她们立即改采轰炸全空域的战术。

上千使徒同时发射大量银羽毛。大量分解炮击不锁定目标，而是随机扫射。

同时更以银羽毛排出无数攻击魔法阵，最高等的雷击与蓝火瞬间填满整个空间。

如此高密度的攻击竟然还不会伤及同伙，该说不愧是使徒吧。

而且她们是能够瞬间互通讯息的群体，无论对手以再快的速度行动，所有个体都能同时精準地掌握对手的位置。

「白崎香织。我们一定要在此将妳排除。」

对使徒来说，香织是非阻止不可的目标。

要是置之不理，在地上陷入混战的使徒一定会马上被她接连击杀。反过来说，要是地上的使徒部队能够排除圣歌队，到时候就更容易击倒香织了。

「真巧，我也这么想。我不会再让妳们闯到地面上了。」

香织也一样，想儘可能地独自阻止每一具使徒前进。

联军目前的处境已经是如履薄冰。要是再让这一千具使徒前往地面上，战况将会立即转为不利。

一具、十具、五十具、一百具──

使徒们陆续被寸断，化为血肉之雨倾盆而下。

同时，使徒大量发动的歼灭魔法让天空化为雷火之海，大量的银弹与闪光填满空中。

在这之中，为了拖住香织，使徒们不惜牺牲自己，奋力地出手反击。

「呀啊啊啊啊！」

「喝啊啊啊啊！」

空中展开的战斗惨烈无比，是名符其实的死斗。不知不觉间，双方都吼了起来。

双方都不遗余力，拚尽一切地奋战着。

对使徒来说，这无疑是有如恶梦一般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