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自重的開戰無雙

『全员，準备战斗──！』

忽然响起的女高音，是总司令莉莉安娜的声音。她正在用扩声神器对整个战场广播喊话。

『我以总司令莉莉安娜•S•B•海利希之名宣布！──现在，正是决战之时！』

虽然是少女的嗓音，却充满霸气，震得鼓膜微微刺痛。这一声令下，让士兵们脱离了束缚。每个人都像是被一巴掌打醒一样，明白现在可不是为了世界的外表变化而看得獃滞的时候。所有人同时展开行动。

其间，【神山】上空的裂痕仍不断向外延伸。

士兵们都就定位。同时，天空终于破裂，碎片四散，发出有如雷鸣般的巨响。

接着出现在空中的，是一个大洞。

那肯定就是【神门】。但是，看起来的样子却跟三天前不同。

黑色。那是令人联想到深沉黑暗的黑色。三天前有如银河般的庄严形象完全不再，简直像天地颠倒后的深渊。同时还不断喷出看起来似乎有黏性的瘴气，看起来更像深渊了。

接着，从这黑色的洞中，下起了黑色的雨。不，只是看起来像雨而已，其实是──数量多得吓人的魔物。

大量魔物从外观兇恶的天上深渊，不断降至【神山】的山顶部分。数量恐怕不只数万。毕竟连从地面上都能看到出现于八千公尺高处的魔物群，少说也有数百万，甚至数千万，数量多得根本无法比较。

豪雨般的魔物群转眼之间就将山顶完全填满成黑色，然后有如雪崩一般地顺势沿着山的表面下降。

人类很快就理解到，这有如恶梦般的光景不过只是序曲。

接着，下了银色的雨。银色的豪雨自【神门】涌现，被黑红色的天空衬托得耀眼美丽。

「……使徒的数量果然也是非同小可呢。」

莉莉安娜在城寨最深处的总司令部，瞪着如此光景。

总司令部内设有无数影像神器『水晶萤幕』，能够看见外面的影像。莉莉安娜正盯着其中一面看。

位于她正前方的最大萤幕显示出令人绝望的光景。除了她以外，镇守城寨的还有来自各国万中选一的菁英结界师，以及各国的参谋将校、通信兵。所有人无不因战慄而全身僵直。

莉莉安娜的眼光迅速地扫视水晶萤幕，同时伸手触摸手边的台上所嵌入的好几颗水晶。那是能够透过『心电感应』来沟通的神器。

『加哈路德陛下。请别前进得太突出。你身为联军大将，只有在战争结束后才能死。』

加哈路德已经从原本待机的前线阵地出发，带着直属部队前进至最前方。莉莉安娜对他提出忠告。

莉莉安娜在军事会议上明明总是表现得像个『少女』，如今却展现了判若两人的风範。加哈路德满意地笑了起来。接着，高高地扬起嘴角。

『哈，你可真会说话。但是，身为联军最强的男人，怎能不站在最前方战斗呢？我死了也无所谓，把我的死化做愤怒就行了。女神大人与总司令大人不就是为此存在的吗？』

『真是的……陛下，「女神」与「剑」要出去了。就麻烦你按照计画进行。』

『了解。交给我吧。』

莉莉安娜的眼光自映照着加哈路德的萤幕上移开。接着透过『心电感应』与朗基、艾尔夫雷利克、卡姆、巴鲁斯与克莉丝塔贝尔、库洁莉、西蒙教皇、大卫等人连线……

「各位。为了明天，现在，让我们拚上性命吧。」

她以沉静而充满觉悟的语气说道。每一个人都以怒号般的吼声回应。而刚才在总司令部被震慑住而畏缩的人们也一样。

现在的莉莉安娜，确实全身上下都充满威严，称得上是够格的总司令。

接着，莉莉安娜又开口了。

「準备防範冲击！」

因为敌人的攻击来了吗？不，不是的。

是因为，要开始了。

女神与她的剑，要展现第一手。

『联军的各位官兵！以及所有为了世界危机挺身而出的勇敢战士们！请不要害怕！神的庇佑与我们同在！』

扩声器发出『丰穰女神』──爱子的声音。

『假冒埃希德大人的邪神正要侵袭人类，我们要保护一切。从站上这战场的那一刻开始，各位已经是勇者了！身为「神之使者」，我「丰穰女神」在此宣言！你们每一个人，都是神之战士！』

爱子站在城寨正面的屋顶边缘大声疾呼。她的话语，撼动所有士兵的心。所有人都坚信，自己是女神的战士，是在圣战中扛起一角的勇者。

『来，跟我一起喊叫！我们绝不会败在恶意之下。我们要抓住的──唯有「胜利」！』

随后，大地开始震动。

咚咚、咚。咚咚、咚。那是有节奏的震动。那是五十万士兵脚踏大地的脚步声。随着源源不绝的斗志，联军的吼声响起。

「「「「「「「「「胜利！胜利！胜利！！」」」」」」」」」

『毁灭邪神！光耀人类！』

「「「「「「「「「毁灭邪神！光耀人类！」」」」」」」」」

爱子拚命地回忆起『你也能成为煽动家！从各种案例中学习迷人的台词集』书中的内容，接着，喊出了点燃最初阶段导火线的话语。

『恶神的奴隶不足为惧！我的剑啊！向众人证明吧！』

爱子如此大喊的那一瞬间，沉着的嗓音响彻整个战场。

『遵命，吾之女神。』

随后，仰望着爱子的士兵们，看见一道人影从她背后腾空跃起。

白髮、眼罩、黑色大衣。那个男人，正是掌握全人类命运的人。

始在数公尺高的上空停滞，取出一颗大小跟掌心差不多、外型像钻石的宝珠，高举在头上。

随后，宝珠发出灿烂光辉。彷彿是要取代世界已失去的太阳一样。

从士兵们的角度来看，看起来就像是爱子的背后发出神光一样。

当然，这是演给大家看的。至于导演是谁，就更不用说了。

始的嘴角高高扬起，有如恶魔一般。

然后……

事情发生了……

黑红色天空的其中一部分，一瞬间亮了一下。紧接着，一颗巨大的光球掉到【神山】上。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闪光迸射，整个世界都剧烈摇晃，名符其实，绝非比喻。

惊滔骇浪般的冲击波掀起，空气跟着扭曲，以至于人人都看得见这冲击波。

就在联军即将遭受冲击波淹没之前，从王都移设而来的『大结界』启动，避免了自灭的危机。但是，即使大结界在始的亲手改良下，变得远比以前更为牢固，仍然发出扭曲的声响，也无法阻隔地面的震动，因此有不少人陆续跌倒在地。

剧烈的晃动让士兵们被摇得有如意识遭受搅拌一样。即使如此，士兵们仍努力定睛，试图看清发生了什么事。

「不会吧，神山竟然……缺了一角……」

正如这话所说的，【神山】的一部分被炸掉，完全消失──连同涂黑了神山表面的数十万魔物一起。

如此震撼的景象，并未一次就停息。

天空再度发出闪光。紧接着，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球接二连三地落向【神山】，海拔八千公尺高的山就这样像是倒下的叠罗汉一样地快速崩塌。

如此景象，彷彿天降灾厄。

──重力控制型陨石撞击。

不是飞弹类的攻击，只是从上空砸下金属块而已。

但是，重达数吨的大质量金属块从超高的高度自由落下，造成的撞击力当然是难以想像。其所造成的破坏力是毁灭级，一般的炸弹与之相比只能算是玩具。

在巨大金属块上附加重力魔法，藉此修正轨道，精确地瞄準目标，不断发射数百发。

世界最高的灵山逐渐崩塌的景象，简直像是恶质的玩笑。

管你下的是魔物大雨还是使徒豪雨。

我们就以陨石骤雨还以颜色。

这就是始的第一手棋。

也就是一开战就压垮神山。

毕竟敌人都已经好心地通知过他们会从何处出现了。既然这样，先把对手的舞台粉碎再说。这确实是充满讽刺而激烈无比的第一手。

短短的三十秒左右过去，人为引起的惊天动地灾厄终于停息。这一波攻击，扬起了有如沙尘暴般的粉尘。看着这副景象，士兵们的反应是──

「「「「「「「「──！」」」」」」」」

颤抖。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欢喜，以及内心深处涌现的更多斗志。

随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量足以逼退来袭的沙尘，甚至不亚于连同魔物夷平【神山】的巨响。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面对神话般的光景，每个人的斗志都无比激昂，发自腹部深处地吼出声音。

「「「「「「「「爱子大人万岁！女神大人万岁！」」」」」」」」

每个人的魂魄热烈到最高点。

相对地，眼见灵峰被夷平，天上的使徒们停止了动作。看来，即使是使徒也被这副景象吓傻了。这时，宝珠再度发光，对被震慑住的使徒们展开追击。

「我当然不会就这样停手。準备像那伊卡洛斯一样，被烧尽翅膀、坠地吧，傀儡们。」

顿时，一道毁灭光柱从遥远天外划破大气射下，伫立在联军与【神山】之间的平原上。

──太阳光束雷射炮 巴鲁斯许珀里翁。

数量一共七架。

七道光柱有如巴别塔般地伫立于天地之间，将範围内的使徒全数吞噬。

遭受如此意外的奇袭，被消灭的使徒无以计数。

当然，也有很多使徒在情急之下展开银翼，试图以分解能力防御。

但是，完全没有意义。

跟以前的许珀里翁相比，光柱的热量与聚集功率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发挥压倒性的歼灭力，连使徒顽强的躯体都被烧成灰烬。

光柱消失之后，射线外的使徒以及才刚从【神门】出来的使徒，面对如此破坏力都被迫重新思考行动方针。

重新设定对象的威胁程度。结论，不能置之不理。

于是，使徒们在空中将脚一蹬，快速转弯，飞向天上的歼灭兵器，企图将其破坏。

「怎么，还想再挨一发吗？就如你们所愿，射到你们满足为止，全身粉碎。」

透过巴鲁斯许珀里翁机体上所搭载的『远透石』，始能清楚地看见飞上来的使徒们。他面露恶魔般的笑容，宝珠也跟着发光。

于是，所有巴鲁斯许珀里翁的一部分开始分解，分散成约十个左右的物体。每个都是约三十公分长的等腰三角形物体，上面装着红色的宝石。

这些物体往地面散落。与之擦身而过的使徒们都以狐疑的眼光看着那些物体，但是，她们决定不予理会。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接近目标，直到分解炮射程可达的距离内。

她们判断，无论对手想变什么把戏，只要打下发出那些物体的兵器就够了。这判断本身并不差。

只可惜，她们应该在这时候就提高警觉的。

巴鲁斯许珀里翁发射第二波攻击。

光束往地面持续照射，使徒们用有如战机在空中翻身般的姿势闪过光束，来到炮击可及的範围内。她们开始凝聚银色魔力，準备破坏佔据天上的七架兵器。就在她们即将发射分解炮击时──

「！？这、这是──」

使徒之所以发出讶异的惊呼声，是因为胸口被闪光贯穿，开了个大洞。她还以眼角余光瞥见身旁的使徒被光柱贯穿头部，然后消灭。

是雷射光柱，而且，竟是来自背后。

逃过第一波攻击的使徒们无不瞠目结舌。

「刚才那些原来是小型神器吗！？」

不知不觉间，刚才兵器所分离出去的部位围住了她们。

──巴鲁斯许珀里翁专用多角度攻击机 镜射浮游炮。

它们是巴鲁斯许珀里翁的附属机。能引发空间扭曲，让母机巴鲁斯许珀里翁射出的雷射转向，从任何角度击灭敌人。

它们的可怕，将立即得到印证。

巴鲁斯许珀里翁展开第三次射击。但这次射出的是有如散弹般的扫射雷射光。

身手异常敏捷的使徒试图闪避，但是──

「躲……」

……躲不过。无数的镜射浮游炮形成雷射光之牢笼，让她们无处可逃。

雷射光在空中不规则地转向，转过再转，与其他雷射光碰撞后又射向其他方向……完全无法预测。整个空间都被雷射光填满。在这多角度的立体死线牢笼中，不存在能避开攻击的位置。

彷彿是为了击落妄想接近太阳的傲慢之徒而存在的死亡区域。

强大的使徒们就像被喷洒杀虫剂的虫群般一一坠落，让人看了大快人心。

「这是班度•修尼的点子……不，还是奥斯卡•奥尔库司的？总之，确实是个好方法。」

镜射浮游炮的灵感来自于在【冰雪洞窟】接受过的热射线试炼。

始向两位解放者道谢，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