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伯•艾伦菲斯特,别来无恙了。」
戴肯弗尔格的第一夫人面带微笑走来。与汉娜萝蕾如出一辙的红色双眼带着笑意眯起,但看得出来正在仔细打量我们。跟三句不离迪塔的奥伯•戴肯弗尔格比起来,有种截然不同的恐怖。
「戴肯弗尔格的第一夫人齐格琳德大人,别来无恙了。」
我紧张得喉咙发乾,与齐尔维斯特一同起身寒暄,邀请对方入座。齐格琳德与汉娜萝蕾坐了下来。
「今日前来,关于印刷、书籍与仪式……虽然有很多事情想要商议,但还是先讨论前些日子比的迪塔吧。」
毕竟事关两领的未来嘛── 齐格琳德微笑道。
「前阵子比迪塔时,虽说中途遭到扰乱,但既然裁判从未下过任何指示,整场迪塔仍是有效的比赛。而这场比赛,便在汉娜萝蕾自行走出阵地时分出了胜负。」
齐格琳德的语气沉稳,表情也很镇定,但话声中带有着对汉娜萝蕾的责怪之意。我不自觉转头看向汉娜萝蕾,只见她低垂着头,无地自容似的缩着身子。见状,我帮忙说明了她来避难时的情况。
「当时汉娜萝蕾大人会自行离开阵地,是因为护卫骑士都不在,太危险了。」
当时她身边没有半个护卫骑士,只能独自一人畏怯地抵挡来自上空的攻击。我表达了自己对她的同情后,齐格琳德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变。
「是呀。看见袭来的敌人施展攻击魔法,骑士们为了守住宝物,都飞往上空与之奋战。儘管如此,汉娜萝蕾却自己离开了阵地。对于为了保护她而战的骑士们来说,两位不觉得这种行为与背叛无异吗?」
在不断有攻击魔法从天而降的情况下,我倒觉得要求她一个人待在原地硬撑更过分。居然觉得离开阵地、寻求庇护的行为等同背叛,应该加以谴责,这种想法我实在无法苟同。
「……从小大家都告诉我,接受护卫骑士的保护是领主候补生的工作,因此护卫骑士若离开我身边,我会觉得他们放弃了自己的职责。」
「哎呀……所以在艾伦菲斯特看来,汉娜萝蕾的行为并无不妥吗?」
若从比迪塔时该有的行动来看、从戴肯弗尔格的领主候补生该採取的行动来看,汉娜萝蕾或许应该被谴责。可是,艾伦菲斯特与戴肯弗尔格不一样。
我正想要反驳,身旁的齐尔维斯特比我快了一步。
「护卫骑士是为守护领主一族而存在。况且比迪塔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守护宝物。没能守住宝物是骑士失职吧。」
……没错、没错!都要怪护卫骑士不留在原地。
我用力点头,赞同齐尔维斯特说的话。闻言,齐格琳德垂下目光沉思。
「……在艾伦菲斯特,都认为主动离开阵地的汉娜萝蕾没有过失吗?」
齐格琳德没有像奥伯•戴肯弗尔格那样,提议要比迪塔来作决定,反而以带着了然的话声回应道。看来是可以用话语沟通的人。发现能与对方正常对话,我才刚放下心头重石,齐格琳德忽然扬起嘴角。
「那么,这大概类似于即便太尔库斯是因着芙琉朵蕾妮的力量而成长茁壮,最终仍会在德蕾梵库亚的指引下,前往绯亚弗蕾弥雅身边吧。」
说话时,齐格琳德还吐出了分不清是遗憾还是安心的叹息。
……嗯?什么意思?
我一时间完全听不懂。首先,我根本不知道太尔库斯是什么。是戴肯弗尔格特有的某种生物吗?还是轶闻里很少人听说过的神祇?
……不管太尔库斯是什么,总之就是在淡水出生长大以后,时机一到便会前往大海吧。所以延伸出来的意思是……长大后就会前往适合自己的地方,之类的吗?
我露出模稜两可的笑容,拚命思考这句话的涵义时,齐格琳德来回看向我与齐尔维斯特。我忽然有种被她那双红眼攫住的错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既然迪塔已经比完,结果出来了,我们会让汉娜萝蕾嫁往艾伦菲斯特。看来汉娜萝蕾的绯亚弗蕾弥雅是在艾伦菲斯特,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等一下。我们都还没说「汉娜萝蕾大人不必嫁来艾伦菲斯特」,他们就决定要把她嫁过来了吗!?
在我们说出自己的希望与想法之前,对方已经完全以汉娜萝蕾会嫁来为前提在进行谈话。我与齐尔维斯特对看一眼后,急急忙忙开口。
「那个,虽然您说是本人如此希望,但汉娜萝蕾大人真的想嫁来艾伦菲斯特吗?要当第二夫人喔?」
对于领地排名第二的戴肯弗尔格领主候补生来说,来当艾伦菲斯特的第二夫人简直荒唐至极。跟满脑子似乎只想着迪塔的奥伯不一样,我相信齐格琳德是可以沟通的人。希望她能好好考虑,该怎么做对女儿才是最好的。
「她是凭自己的意志离开阵地。倘若不想嫁来艾伦菲斯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吧。戴肯弗尔格的领主候补生竟要嫁往艾伦菲斯特当第二夫人,对我们来说也是始料未及,正为此头痛不已呢。」
她说得好像这是汉娜萝蕾任性提出的要求,但我想本人八成从来也没说过她想嫁来艾伦菲斯特。我偷偷觑向汉娜萝蕾,发现她只是眼帘低垂。看起来像是想说的话都只能憋在心里,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汉娜萝蕾大人。
就和我们同意比迪塔后,蓝斯特劳德要求她闭上嘴巴时一样。汉娜萝蕾头低低的,身体微微颤抖。怎么看都不像是想嫁来艾伦菲斯特的女孩子。
齐尔维斯特和我一样注视着汉娜萝蕾,深绿色双眼接着看向齐格琳德。
「恕我直言,艾伦菲斯特不过是好不容易刚升到第八名的领地,应对进退还与我们现在的排名并不相称。实在不适合迎娶戴肯弗尔格的领主候补生。」
齐尔维斯特说完,齐格琳德笑着颔首。
「是呀。现在艾伦菲斯特里具有价值的,大概就只有罗洁梅茵大人吧。她不仅能够创造新流行、推动新事业,也精通古文与古老仪式,甚至在有这么多领主候补生的情况下,还能出色地带领宿舍里的所有学生。艾伦菲斯特委实不是戴肯弗尔格的领主候补适合嫁过去的领地。」
被人笑容满面地予以肯定后,就算是事实,我还是很火大。明明我只负责提出想法,实际做出成品的是工匠他们;韦菲利特也比我更善于领导,鼓励宿舍里的众人实现目标;也多亏有夏绿蒂代替不擅长社交的我出席茶会,大家才能团结一心。
我刚开口想要反驳,就被齐尔维斯特轻拍了下大腿。意思是我不能说话。我只好怀着满腔的不满,不情不愿地闭上嘴巴。
齐格琳德注视着齐尔维斯特,微微侧过脸庞。
「目前艾伦菲斯特的声势如日中天,戴肯弗尔格则是历史悠久。我能理解你们会想求娶我们领地的领主候补生,但为何是想迎娶汉娜萝蕾为第二夫人呢?」
如果要解释,就得说明我们与亚伦斯伯罕的纠葛。但究竟可以坦白到哪种地步,这我完全无法衡量。因此,我看向齐尔维斯特为他加油。
「恕我只能回答,这是艾伦菲斯特的私事。」
「哎呀。可是,第一夫人向来负责社交,所以通常会迎娶来自他领的妻子,好妥善利用妻子娘家所提供的援助与因此建立起来的姻亲关係;第二夫人则会迎娶自领的女性,用以拉拢与团结领内的贵族。这点常识艾伦菲斯特应该懂得的吧?」
……意思是这并非戴肯弗尔格特有的风俗,而是所有领地都这样吗?
虽然我也觉得合情合理,但至今从没听说过这种常识。我没有作声,一旁的齐尔维斯特则是静静望着齐格琳德。
「贵领居然想纳毫无地缘关係的汉娜萝蕾为第二夫人,不让她出席领地之外的社交场合,更断绝她与戴肯弗尔格的联繫,这究竟是有什么用意呢?我愿闻其详,奥伯•艾伦菲斯特。」
「我们的做法也许与上位领地并不相同,但确实有我们自己的苦衷。」
如今我们已经对旧薇罗妮卡派进行了肃清,不能再与莱瑟冈古起任何纷争。
「是呀,您说得没错。但是,艾伦菲斯特不仅不具备基本的外交常识,甚至也不愿遵循,更无意寻求地位的稳定与提升,那么即便迎娶上位领地的领主候补生也没有意义吧。不管怎么说,汉娜萝蕾是我们可爱的女儿。曾有亚伦斯伯罕的领主候补生也嫁给了原定成为下任领主的贵领领主候补生,我们不希望同样的不幸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
明明迎娶了大领地的女性领主候补生,那名下任领主却被降为上级贵族;结果后来艾伦菲斯特既没提升领地排名,也没能加深与亚伦斯伯罕的关係,甚至没能约束好领内的贵族── 齐格琳德拐弯抹角地指责当时奥伯的无能。
「领内的所有贵族若要具备上位领地该有的应对进退,必须经历好几任奥伯的轮替才能达到。自从艾伦菲斯特迎娶亚伦斯伯罕的领主候补生,至今好几十年已经过去了。艾伦菲斯特有什么改变吗?」
齐格琳德完全是从大领地的角度在审视这件事,丝毫不考虑艾伦菲斯特当初因为嘉柏耶丽的捣乱而有多么辛苦。这让我稍微明白了大领地会有的看法与见解,但心里的不耐只是不断增加。
「如今你们又得到了罗洁梅茵大人,不过数年的时间领地排名便大幅上升。但是在我看来,艾伦菲斯特并没有任何改变。」
紧接着,齐格琳德以高雅又迂迴的方式,把蓝斯特劳德之前说过的批评又说了一遍。齐尔维斯特脸上的表情和韦菲利特极为相似,只是静静听着齐格琳德的指责。由于我无法马上听懂贵族用语,因此有大半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但还是越听越火大。
……只能一言不发地安静听着,就是贵族间的社交活动吗?
「奥伯•艾伦菲斯特,您今后究竟有何打算呢?我想您应该也明白了吧?艾伦菲斯特与罗洁梅茵大人并不相配。」
因为被齐尔维斯特拍了大腿,我才耐着性子聆听,但我与艾伦菲斯特相不相配,轮不到别人来评断。
「盖朵莉希为了保护梅斯缇欧若拉,便让她离开自己身边,託付给了舒翠莉娅。为了她自己、为了身边的人,让她前往可以尽情施展身手的土地不是更好吗?」
齐格琳德一脸亲切,话声温柔,但内容其实就是「别再抓着我不放」。我心里的不快已经到达极限。齐尔维斯特喃喃说着「真是荒唐」,往我瞥来一眼。
「您的意思是,戴肯弗尔格愿意成为舒翠莉娅吗?」
「是呀,由我们成为守护梅斯缇欧若拉与艾伦菲斯特的盾牌吧。毕竟汉娜萝蕾也将嫁过去。」
明明就是为了不让齐尔维斯特遭受到这种压迫,当初我才答应比迪塔的吧?为什么现在却要承受与迪塔无关的非议?又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演变成了戴肯弗尔格要保护我?
眼看齐格琳德笑里藏刀,一边用优雅的微笑与言语批判我们,一边又将谈话引导至自己想要的结果,我再也忍不住想反驳。
「养父大人,所谓『绵中刺,笑里刀』,您不觉得打开天窗说亮话比较乾脆吗?」
我「呵呵呵」地笑着,看向齐尔维斯特。他微微瞠目后,先是用力闭上双眼,最后死心似的摆摆手。
「随妳高兴吧。我会负责善后。」
得到齐尔维斯特的许可后,我笔直望向齐格琳德那双红色眼眸。与此同时,不忘保持贵族该有的优雅姿态与微笑。
「齐格琳德大人,艾伦菲斯特与戴肯弗尔格是在经过怎样的协议后才决定比迪塔,请问您不晓得吗?」
「我当然有所耳闻。」
齐格琳德的目光变得锐利,像要看清我反驳的意图。
「既然如此,为什么已经比完神圣的迪塔、分出了胜负,您还要对艾伦菲斯特施压呢?当初我是相信蓝斯特劳德大人说的,只要艾伦菲斯特获胜,便不会对我们施压和要求解除婚约,所以我才接下了比迪塔的挑战。请败者就此闭上嘴巴吧。」
我果断抛开了贵族那种兜圈子的说话方式,面带微笑说道。可能是太直接了,齐格琳德一脸无法理解地望着我。
「罗洁梅茵大人……」
始终脸庞低垂的汉娜萝蕾也抬起头来,吃惊地眨着双眼,神色茫然地来回看着我与齐格琳德。
「就好比芙琉朵蕾妮的治癒与洛古苏梅尔的治癒并不相同,在第三者眼中良好的环境,未必能让当事人满意。我的师父也曾抱怨说过,对于希冀着既有平稳的人来说,并不需要歌鲁克里提的加护。」
我表示请别像斐迪南那时一样多管閑事后,齐格琳德首次变了脸色。
「……艾伦菲斯特究竟是为了什么想要求娶汉娜萝蕾呢?」
「单纯只是为了推掉一场麻烦的迪塔。我本来以为,只要提出让汉娜萝蕾大人嫁来当第二夫人的要求,蓝斯特劳德大人应该无法自己作决定。趁着他回去与奥伯商量的时候,便可以争取到一些时间,说不定还能避免掉这场迪塔。然而,结果蓝斯特劳德大人却自行同意了我们提出的条件。」
这您知道的吧?我这么询问后,齐格琳德脸上的笑容消失,看了看我,再看向汉娜萝蕾。
「所以你们并不是需要汉娜萝蕾,才要求她成为比迪塔时的宝物吗?」
「是的。因为居然要求汉娜萝蕾大人嫁来艾伦菲斯特,对她未免太失礼了嘛。我从一开始就打算如果艾伦菲斯特赢了,会撤回这个条件。另外就算我们力量微薄,也会帮助汉娜萝蕾大人嫁给她想嫁的对象。」
「……从一开始吗?」
蓝斯特劳德与韦菲利特在讨论迪塔细节的时候,我则向汉娜萝蕾说明了艾伦菲斯特获胜时打算怎么做,该不会齐格琳德并未听说吧?我歪过头后,一旁的齐尔维斯特扬起嘴角,露出战士的笑容。也就是发现敌人的弱点、準备开始进攻的那种笑容。
「诚如您以亚伦斯伯罕为例所提出的指正,艾伦菲斯特目前还没有能力能够迎娶大领地的领主候补生。若您希望可爱的女儿得到幸福,还请认真考虑我们的提议。」
汉娜萝蕾要嫁来一事,就当作没有发生过吧── 这就是齐尔维斯特的提议。齐格琳德刚才还大肆批评艾伦菲斯特,要是女儿不用嫁过来,她想必会很高兴吧。
然而,齐格琳德却略略陷入沉思。明明我们都说了不必把女儿嫁过来,为什么不欣然接受呢?
「那么,倘若汉娜萝蕾本人希望嫁往艾伦菲斯特,两位又打算怎么做呢?是依循既有常识,让汉娜萝蕾成为第一夫人?还是无论如何都不照常识行事?」
「实在非常抱歉,因为艾伦菲斯特尚不熟悉上位领地的作风……」
齐尔维斯特微微一笑。就算被说没有常识,但现在我们该优先考虑的,是肃清过后正一片混乱的艾伦菲斯特该如何恢複平稳。绝不能再惹来可能会让贵族们躁动不安的麻烦。
「所以无论如何只能当第二夫人吗……」
「母亲大人,这次的胜利者是艾伦菲斯特。」
齐格琳德还想说些什么时,汉娜萝蕾颤抖地伸出手抓住她的衣袖。不光是手,她整个身躯似乎都在微微发颤。但是,仰望母亲的那双眼睛却有着毅然坚定的决心。
「请不要再给艾伦菲斯特添麻烦了。」
「汉娜萝蕾?」
汉娜萝蕾缓慢地转过头,看向正在另一张桌子接待他领贵族的韦菲利特,表情十分温柔。她的双眼微微眯起,目光柔和,嘴角带着自然绽放般的笑意,看来像是怀有淡淡的恋慕之情── 是我的错觉吗?
「第一次在战场上有人说要保护我。这也是第一次有人不是强迫我,而是给了我选择的机会。所以,我真的觉得嫁去艾伦菲斯特也没关係。」
说完,汉娜萝蕾垂下目光,接着又笔直地望向齐格琳德。望着自己必须面对的对象,坚毅的眼神中已经没有半点刚才的柔软。
「可是,艾伦菲斯特已经说了,他们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迎娶大领地的领主候补生,也还没有足够的应对能力……既然如此,我们只会造成他们的困扰吧?都已经强迫他们比迪塔了,败者还要为胜者增添更多困扰吗?我们应该实现获胜者的心愿才对吧?」
闻言,齐格琳德露出了十分为难的表情。与其说是感到失算,更像是为出乎预料的发展感到困惑。
「汉娜萝蕾,妳……」
「母亲大人,强迫对方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并不是美好高尚的行为。戴肯弗尔格的女性不是一向声称我们该协助他人得到好处,同时也让自己实现心愿吗?今天的交涉,母亲大人并未提供给艾伦菲斯特任何好处。我们先退一步,从艾伦菲斯特想要取得的好处开始了解吧。」
汉娜萝蕾说完露出微笑,看起来无疑是戴肯弗尔格的女性。我佩服得很想当场拍手鼓掌,但齐格琳德显然不这么认为。只见她扶着额头,轻睨了汉娜萝蕾一眼后,再看向我与齐尔维斯特。
「妳的看法我大致同意,但感觉双方在许多事情上都存有分歧。我想先确认这些事情。」
……分歧?意思是大领地与艾伦菲斯特的常识不一样吗?
我与齐尔维斯特都不太明白,请她接着说下去。
「根据我收到的有关迪塔的报告,当初是说好戴肯弗尔格若赢得胜利,便会与奥伯•艾伦菲斯特进行协商,待婚约一解除,便将罗洁梅茵大人迎为戴肯弗尔格的第一夫人;戴肯弗尔格若是落败,便让汉娜萝蕾嫁往艾伦菲斯特当第二夫人。」
「是的。」
我点头后,齐格琳德随即露出讶异的表情,往后转头。在她身后待命、疑似是文官的一名男性立即上前,摊开一张纸放在桌上,接着再度退到后方。那张纸似乎就是送回戴肯弗尔格的报告书,记录着这次迪塔的条件。
「适才罗洁梅茵大人曾说,妳从一开始便打算若是艾伦菲斯特获胜,便撤回汉娜萝蕾得嫁过去这个条件,但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呢?上面并无纪录。」
「是决定比迪塔的时候。在与汉娜萝蕾大人谈话时我曾向您这么提议吧?」
我向汉娜萝蕾寻求同意后,她不住点头。
「我在为哥哥大人的擅作主张道歉时,罗洁梅茵大人确实向我这么提议过。」
蓝斯特劳德与韦菲利特在讨论迪塔细节的时候,我与汉娜萝蕾曾使用防止窃听的魔导具,在旁边喝茶谈话。决定条件时的整个过程,我把自己记得的都如实说出,最终齐格琳德露出了恍然领悟的表情。
「妳们两人的谈话似乎是同一天在同一个房间里进行,但倘若使用了防止窃听的魔导具,其他人不会知道内容吧。您曾报告过两人一同谈论出的结果吗?」
听到齐格琳德怀疑,我是不是把两人私下的谈话内容擅自搬到檯面上,我急忙看向齐尔维斯特。
「当天用晚餐的时候,我就向韦菲利特哥哥大人报告过了,也写了信向艾伦菲斯特告知。养父大人,对不对?」
「嗯,我收到了写有详细经过的报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