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不知道密码?」
听了凯伊的话,古伊德?李不禁皱起了眉头。静立在旁的萨沙那冰蓝色的眼睛中也充满着怀疑。
「我知道他在自动控制装置上加装了锁定机能。也知道这是通过读取我的声音和生态反应来完成的。但是,至于是哪句话,哪个部分的哪种生态反应,我并不清楚。」
古伊德?李表情严峻地开始沉思。
确实,这是三四郎这个男人做得出的事。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让我见他一面。」
从凯伊开始协助古伊德?李一行到现在,已经过了标準时间五天了。
对于凯伊突然提出的协助,古伊德?李虽然很高兴,但却依然没有放鬆对他监视。就算是给他布置了任务,也将他放在自己视线能及的範围之内。
但是,到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渐渐地,他开始让他做一些隐秘的工作。对于埋头工作县城效率极高的凯伊,他也慢慢放鬆了监视。
凯伊很清楚,这并不意味着全面的信赖。时时站在身旁的萨沙的视线,丝毫没有掩饰他的不信任,以及绝对不付诸语言的敌视。
春观夜樱,夏望繁星,秋赏雏菊,冬会初雪
但是,凯伊积极地和联邦定时通信,确认没有异常,并告诉他们一些他们所不知道的,作为最高机密的儒勒?凡尔纳号计算机的情况。凯伊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严重的违规行为。他们会对未受强制而自愿提供协助的凯伊放鬆警戒,也是很自然的。
让他们放鬆戒心的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对古伊德?李的全面信赖。
他们很清楚,古伊德?李拥有着能吸引人心的魅力。他们之所以并没有对凯伊的突然背叛感到不可思议,也是因为他们都认为,自他们佔领飞船起就一起行动的凯伊也会心醉于古伊德的魅力。
何况,现在的状态,使他们无法介意凯伊的存在。
三四郎製作的锁定技术依然阻碍着他们的前进。照当初的预定,他们将驶向边境的军事设施并将其佔领。然而,以光速继续航行的儒勒?凡尔纳号却忠实地执行着三四郎的命令,丝毫不改变它驶向∑-23的路线。
事到如今,他们不得不大幅度地个性他们预先的计画。
「我很清楚你们并不信任我,但是,你们想儘早到达目的地,我想救出我的武官并不让他再受到伤害。正如你之前所说的,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古伊德?李沉下脸陷入思考。
凯伊用感情感应者的能力感知到,虽然古伊德外表并不表现出来,但对于这种情况,最着急的人就是他。
他废寝忘食地冥思苦想善后的方法,还不时与各部门的负责人进行讨论,而这一切努力,都因佔领之下的飞船不改变线路这一出他意料之外的失算而付诸东流。这个行动派的男人无法忍受这一点。
居然被区区一个佣兵摆了一道,这充分打击了他的自尊心。
「没有隐私的生活对我而言也是一种负担。我不想再接受你们的监视。就算是为了能够自由在船内走动,我也会提出和你们合作的。如果能从他口中问出密码,你们也能稍许相信我一些了吧。」
他的焦急和烦躁,在给凯伊缝隙可钻的同时,也意味着三四郎将受到更严峻的考验。
儘早,一定要儘早。
凯伊也着急。论起燃烧着胸膛的焦躁,也许还是凯伊更强烈一些。
凯伊没有谨慎行事的余地了。
「确实,让你和那个男人见面,对我们似乎没有什么坏处……」
凯伊的言词使古伊德?李的内心动摇起来。凯伊迅速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接着说道。
「我并没有说要让我们单独相处。但是,况且我也差不多要到极限了。」
「极限?」
古伊德?李皱起了眉头,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凯伊弯下腰避开他的视线,濡湿的嘴唇刻意地微微上扬。
「我,我想见我的男人——」
凯伊用了他原有的,柔和的性感嗓间,这份妩媚取得了预想的效果。他的轻声细语,让在场所有人忘记了呼吸。
凯伊知道,要使对方满足自己要求的时候,他的眼眸和身体是多么地有用。他已经过了很多年和这些无缘的生活,但是这并不说明李已经忘记,因为这可以说是作为月人的本能。
轻启薄薄的嘴唇,刻意地眨着万花筒之瞳,只需这些,便是对方无法抵抗的妩媚。
自己还住在月球时,为了自己的慾望而使用的这些熟练技巧,凯伊现在要为自己以外的男人而使用了。
「……我知道了,那么,我马上安排。」
古伊德?李乾咳了一声,站了起来。
「请等一下。」
凯伊的阻止让古伊德停了下来。
「古伊德,你不行,三四郎对你有着芥蒂。在这种人面前,他不可能说出密码。」
「我去。」
凯伊话音刚落,萨沙便插了进来。他不给古伊德?李回答的余地,便催促着凯伊离开了舰桥。
「——!!」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準备,但凯伊看到三四郎的时候还是惊呆了。
古伊德?李所说的「让他吃点苦头」得到了忠实的贯彻,看着眼前的三四郎,凯伊知道自己的脸色变成了一片苍白。
三四郎还是像五天前见到的那样,双臂张开着被铐在那里,然而,他的身上却刻满了五天前没有的伤痕。
注意到脚步声,三四郎抬起头来,他的眼睛肿得很厉害,嘴角带着新鲜的裂口。铐住手腕的东西是用电磁锁改制的,这副手铐狠狠地弄伤了他的手腕。
额头上一条条的伤痕,浑身渗着鲜血的裂伤,肩上长长的一条应该是烫伤吧,汗衫里的淤青已经发黑了,看到这一切,凯伊不禁闭上了眼睛。
凯伊至今为止从没见过如此有计画性的暴力。但现在在他面前的,正是这种暴力。
作为感情感应者,他不可能感觉不到他的疼痛。甚至好几次,传递来的遥遥的痛感让凯伊皱紧了眉头。
然而至今为止,凯伊很少使用感知他人感情的能力。他们之间的距离过大,使得凯伊无法正确地感知事态。
「好。」
三四郎对呆站着一言不发的凯伊笑了笑。
「别摆着这副苦瓜脸,我还活得好好的呢。」
他眯起眼睛,扬起渗着血的嘴角。
都这样了三四郎还能笑得出来,是因为他无穷体力。以及叛乱者不敢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以免他的生态反应有所变化。
但是,无疑,在生态反应不变的範围内,他饱尝了痛苦,似乎是靠着拘束着双手的手铐才能勉强直立的。
「别再靠近了哦,你那宝贝制服会沾上血的。」
碰触的话凯伊也会感到疼痛,他是在担心作为感情感应者的凯伊吧。这种三四郎风格的揶揄,正是想要阻止凯伊继续靠近。
要振作起来!你怎么能动摇!凯伊紧紧地闭上眼睛,将指甲掐进自己的手掌。
他深深吐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头,向三四郎走去。
萨沙在不远处毫不鬆懈地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凯伊在萨沙以及看守着三四郎的男人好奇的视线下,走到三四郎的身边。
他慢慢地审视了三四郎全身的伤痕,缓缓地开口道:
「被整得真惨啊。」
听到这柔和的细语,三四郎微微皱了皱眉。
凯伊在这种时候,用他本身的性感嗓音说话,也只有三四郎才能觉察到这里面的不自然。
凯伊很清楚自己的声音对别人的影响,他也极端厌恶他人用这种眼光看他。除了拥抱时与拥抱后,不由自主泄露出的呢喃以外,凯伊决不会用这种方式说话。
他会在别人面前这样说话,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时候。
而且这对凯伊来说并不是好事。
「……有什么事?」
三四郎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意味深长地问道。
为了不让萨沙看到三四郎非同寻常的表情,凯伊冲到了三四郎的正面。不理睬三四郎扭着头躲避的样子,他用手指轻轻抚摸着他渗着血的脸颊。
「我来问你密码。」
三四郎听了凯伊的回答,瞪大了双眼。
「你也不想再痛下去了吧。古伊德愿意接受你的任何条件与你签约。别再逞强了,还是说出来吧?」
「——……」
三四郎沉默了,像在窥探状况。
凯伊是知道密码的。正因为知道才大发雷霆,还惹出一阵骚动,而为什么他现在却故意来问?
三四郎盯着凯伊的护目镜,寻找着话中的深意。凯伊也配合地摘下了护目镜。
两人的视线从正面汇合了。他的感情,从轻抚着脸颊、肩头的伤口的手指传递了进来。
三四郎不由得僵硬了身体。他甩了甩头,想甩去那逗留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指,紧紧地盯着月人文官的万花筒之瞳。
「凯伊——」
「你这副样子,也相当不错呢。」
凯伊没有让三四郎再说一句话,为了阻止他再说下去,他妩媚地笑着,走近三四郎。
「以前,我和捆绑住手脚的男人睡过一晚,那说来也很是刺激。不过和被钉住的男人这还是第一次呢。」
「你……」
「别说了——……」
凯伊的手臂迅速地绕住了三四郎的脖子。
三四郎不禁向后一缩。但凯伊强行的抬起三四郎的头,送上一个深深的吻,深得不能再深,三四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越过侧着脸忘我地亲吻着的凯伊,可以看到看守们惊呆的表情和萨沙难以掩饰的苦涩面容。
而实际上,三四郎比他们更惊讶。
在别人面前还主动迎上来,怎么看也不是平时的凯伊会做出的举动。他明明讨厌被人接触,极端厌恶他人以看待月人的眼光看自己。
即便是生死修关的时候(该说生死修关的时候就更是非曲直如此吧?)他也一定会优先考虑自己的自尊。
——如果这是为了凯伊自己的话……
虽然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但看来他已经下了决心。
三四郎配合着凯伊闭上了双眼,他一边接受着浓厚的吻,一边回味着身边发生的这一切。
肋骨还在作痛的三四郎,在回应这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的吻的同时考虑着。
这家伙一直是这样,总是一个人决定,然后不说二话就让我听他的。
是明白了三四郎的心思吧,凯伊突然睁开了眼睛。
发出官能的声音的嘴唇离开了,那蒙上了一层雾气的万花筒之瞳紧紧地盯着三四郎。
视线交汇,凯伊微微一笑。
然而马上,唇边浮现的意志坚强的笑容在湿润的气息中隐去,那一瞬闪耀的万花筒之瞳乏起妖娆的光芒。
「……有血的味道。」
他理着三四郎的脸颊上的散乱长发,滑动手指,似乎是在享受着那还没有失去光泽的长髮的感触。
他的唇顺着三四郎的脸颊滑下,来到喉部,认真地舔着伤口的血。
「我这里的客房服务可是特别周到呢,一直很受他们的关照。」
三四郎又恢複了平时的语气。他微笑着抬起头,露出犬齿,向着看守和萨沙眨了眨眼睛。
他不知道凯伊到底要做些什么,又是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一旦开始行动,凯伊就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阻止的。
虽然很担心凯伊那种喜欢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下的鲁莽,但是说实话,他必须承认,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不管怎么说,只能赌在凯伊身上了。
三四郎在一瞬间做好了决定。
「疼吗?」
凯伊舔着三四郎手腕上的伤口,抬眼问道。
他眼角微微变红,如痴如醉碰触着他的身体。姑且不论他接一来要做什么,凯伊看上去确是沉迷于三四郎这伤痕纍纍的身体。
「看到你这样的表情,这些事情都无所谓了。你想干什么?当着这些观众,就这样连下面也帮我照顾到啊?」
三四郎认真地看着凯伊。
实际上,就算在这种状况下,习惯了凯伊爱抚的三四郎的身体还是起了微妙的变化。沸腾的血液使得全身的伤口阵阵疼痛。
在下一个瞬间,突然袭来的疼痛让三四郎不禁发出一声惨叫。
凯伊咬了他的耳朵。
「疼死我了!你干嘛啊?」
凯伊丝毫没有介意瞪着自己的三四郎,他仔细地看着三四郎的耳朵,用手指轻轻地碰触着。
「你还真咬下去了啊。」
「对现在的你来说.多一道伤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