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千帆而言,二月十八日到三月二十日之间的一个多月生活活脱便是个恶梦。
能马小百合在清莲学园的女生宿舍被杀之事,乃是发生于二月二十日晚上十点半左右;发现者为隔壁二〇三号室的学生仲田,她听见轰然巨响之后,到二〇二号室一探,发现能马小百合倒在房门半开的寝室之内。当时她并未看见小百合的室友柚月步美。
小百合披着红色棉袄,腹部中了十几刀,现场的地板成了一片血海。而小百合被发现之时,尚有气息。
又惊又惧的发现者立刻冲到走廊上,大喊:「来人啊!救命啊!」舍监鲸野及数名住宿生飞也似地赶来,在鲸野的指示之下,其中一名住宿生报了警,同时也叫了救护车。
说来巧合,能马小百合与鞆吕木惠一样,都在救护车抵达之前便断了气。当时,她曾对鲸野及其他住宿生留下了一句饶富兴味的话语。
「不认识的……人……」
当众人异口同声地询问是谁下的手时,小百合气若游丝地如此回答。
千帆直到案发近一个月后的三月十五日,才获得能马小百合命案的几许情报。
能马小百合于二月二十日被杀之后,千帆便被父亲强制送往安槻。女儿报考了远在他乡的大学,对于此时的父亲而言乃是件值得庆幸之事;他强迫女儿远离杀气腾腾的故乡,专心準备考试。
二月二十一日,千帆便被送上了飞机,并在安槻的饭店住到了三月,以备一日的入学考。入学考试结束之后,在父亲的命令之下,千帆仍得继续住在饭店之中,直到放榜为止。结果她考上了人文学系。
关係命案发展的千帆恨不得早一刻回到故乡,但父亲并不允许,要她立刻租屋,準备在安槻展开新生活。为了协助千帆——或该说监视千帆,较为正确——父亲还特地派了那名女秘书到安槻来。
*
父亲的秘书在竹智惠子和千帆一起前往房屋中介公司及百货公司。她似乎受了父亲的严命,无论在租屋或添购家具之时,都是无视于心急如焚的千帆,刻意慢慢挑选。
智惠子年岁尚轻,还不到三十岁,与父亲之间的岁数差距足以当父女。即便看在千帆的眼里,她仍是个知性美人,而据说她确实修毕了日本最高学府的硕士学程。这么聪明的女人,为何会和父亲这种男人发展亲密关係?千帆始终无法理解。
千帆知道男人易受年轻女孩的肉体吸引;就这层意义上而言,父亲也是个普通男人,自然会忍不住去招惹身边的年轻女人。然而,像智惠子如此聪明且有才干的女人,竟会在自由意志之下对父亲这般年岁的有妇之夫产生恋爱感情,实在教千帆难以置信。她干嘛,鬼迷心窍,自找麻烦?千帆觉得极为不可思议,总怀疑是父亲滥用自己的立场逼迫她就範。
因为这层缘故,千帆对于智惠子的感情是相当複杂的。她一方面同情智惠子,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没义务对一个从母亲身边抢走父亲的女人和颜悦色;由于她不知该如何对待智
惠子,因此往往採取视而不见的态度。然而,智惠子却正好相反;也不知她究竟明不明白千帆的心境,总是以一个十年知己般的亲昵态度对待千帆。
「——欸,你知道吗?我也是清莲学园毕业的。」
那又怎么样?千帆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她是打算摆出学姐的架子吗?正当千帆暗自寻思之时,智惠子却说了番令人意外的话语。
「你们有个叫做谷本香橙的英文老师吧?我和她是同学,嗯,交情还不错,到了现在还会互寄贺年卡问候。她过得还好吧?对了、对了,前一阵子我收到她的喜帖,你知道她
要结婚了吗?啊,是吗?其实我一直以为她会单身一辈子,吓了一大跳呢!想说被她超前了,还一反常态地着急起来。」
智惠子提起这个话题,应该是为了亲近千帆;但她为何能若无其事地表现得如此亲热?莫非智惠子以为千帆母女没发现她和父亲的关係?然而,不久后千帆便得知并非如此。
智惠子在安槻与千帆同住一个饭店,晚餐时她总是兴緻高昂地喝着酒,甚至还邀未成年的千帆一起喝。她是想拉拢情夫的女儿?或只是个性使然,对任何人都要表现出豪爽大
姊的姿态?千帆无法区别。
在饭店的交谊厅里,智惠子又点了同一牌苏格兰威士忌。
「千帆,你要不要喝?」
被智惠子亲昵地以千帆二字相称,并非千帆所愿;但让智惠子一人独饮独乐,更非千帆所愿,因此她每晚都奉陪到底。
某一晚,智惠子喝得烂醉如泥,千帆得挽着他回到房间里去。
「……你以为你是谁啊!」
千帆扶智惠子上床之后,智惠子突然以半梦半醒的声音斥骂千帆。她将平时的讨好态度全数抛开,眼神显得相当凌厉。
「不过是长得漂亮一点……年轻一点,就瞧不起人,也不想想自己只是个小孩。像你这种人……像你这种人才不明白大人的问题!」
比起故作温柔的态度,千帆觉得她现在这个模样倒比较有趣,便故意挑衅她:「大人的问题,是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那还用说,当然是男女之间的问题啊!男女之间的问题!像你这种人……像你这种人一定没经历过吧?是啊!铁定没有,因为你喜欢女人嘛!嘿!我不懂,完全无法理解。」
「是吗?与其和有妻有儿的男人乱搞,我倒觉得和女人在一块比较好。」
「你真是个傻瓜,所以我才说你是小孩。这种蠢话,等你和男人有过经验以后再来说!」
「我爸爸究竟有哪里好?」对千帆而言,这是个极为单纯的疑问。「那种有妻有儿的中年人到底哪里好?」
「哪里好?哈哈哈!果然是小孩。不懂得议员的魅力,永远都是小孩。你要谈论男人的魅力,还早十年呢!」
「就算对方有妻有子,你也不在乎?」
「妻子?妻子算什么……」她似乎觉得千帆这个问题莫名其妙。「怎么可能在乎啊!有没有太太又有什么关係?」
「哼,没关係吗?」
「当然没关係啊!你果然什么也不懂嘛!所谓的夫妇啊,并不是男人和女人。」
「哦?不是男人和女人,那是什么?」
「只是住在一起的人。千帆,你以为男人为什么好色?」
「为什么好色?还用说,当然是因为他们是男人啊!」
「笨蛋,才不是呢!他们是在追求浪漫。」
智惠子说起话来咕咕哝哝的,浪漫二字一时间听起来像是烂漫。「浪漫?这话怎么说?」
「对男人来说,做爱得是非日常且让人兴奋的事才行,不然站不起来,你懂不懂?应该懂吧!你已经不是小孩了。」
一下子嘲笑千帆还是个小孩,一下子又说千帆已经不是小孩了,话全是她一个人说的。智惠子越来越口齿不清,但她虽然闭着眼睛,身体也摇摇晃晃,却仍要继续说下去。
「这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不外遇的,千帆。男人一定会外遇,因为一旦结了婚,妻子就不在是『女人』了。对男人而言,『女人』一定要浪漫,一定要『非日常』,但妻子却代表了无聊的日常生活,成不了性爱的对象,所以男人才会外遇。所有有妇之夫都是这样。」
智惠子睁开眼,瞪着千帆。
「话说在前头,你们母女该感谢我,不该恨我。你想想,你妈确实一肩挑起了他的日常生活,但她无法连非日常的部分也一起承担,所以我是替他做你妈妈做不到的事,对吧?没错吧?我没说错吧?没有!哼,你们偶尔还该送份礼物来答谢我呢!」
「所以你把你和我爸之间的关係也当成工作的一部分?」
「工作?嗯,对啊!或许算是工作吧!」
「只要是为了工作,就算和不喜欢的人也能发生关係?」
智惠子突然打了千帆一巴掌。她毫无预警地挥动手掌,下一秒又宛若忘了自己的行动一般,带了种酒醉之人特有的节奏感。
「不喜欢的人?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跩!」
「我说错了吗?」
「所以我才说你是小孩!」
「那你就好好说明,让我这个小孩也能听懂啊!」
「你还真好命啊!什么事都能那样轻轻鬆鬆地悠然看待,仗着他……仗着他爱你。」
「没人会真心爱我的。」
「你又这样!」
智惠子原本像朝千帆扔枕头,却失去平衡,砰一声倒在床上。坐在同一张床上的千帆因这道冲击而摇晃了一阵。
「老是自信满满,真可恨。对,很好,有自信被爱的人真好。当然啊!你长得那么漂亮。假如我……假如我和你一样漂亮,我也能……」
「在竹小姐,你也很漂亮,很有魅力啊!所以他才会和你发生关係。」
「哼!」她趴在床上,像个闹脾气的幼稚园小孩一般挥舞着手脚。「那只是男人的生理需求!他纯粹是因为男人的生理需求及惰性和我上床!混账!」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么没自信的话?」
「他……他只想着你,真的只想着你。虽然他从不表现在脸上,但他真的只想着你,一天二十四小时,无论做任何事的时候都是,真的,无论做任何事的时候都只想着你……」
「在竹小姐。」这会连千帆都觉得不敢领教。「你该睡了。」
「我……我好想变成你,好想投胎成你这个人。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他就会更加关心我,就会只看着我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你?为什么你不能是我,我不能是你?」
「好、好!你快睡吧!再不收敛一点,明天醒来你会后悔莫及喔!」
「后悔?我老早就在后悔了,后悔认识他。为什么我得这么痛苦?为什么我得这么痛苦……我好羡慕你,我好羡慕你!」
智惠子抱起枕头,宛若闹脾气的婴儿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你这种人,你这种人……别再回来了,别再回来了!你就老死在安槻好了!别出现在她的面前,永远别再出现!把他让给我,让它变成我一个人的。有什么关係?反正你那么漂亮,要找多少替代品都没问题,用不着独佔他吧?把他让给我!我只要他……只要他一个……」
千帆目瞪口呆。她原先总漠然地认为情妇都会嫉妒男人的妻子,没想到智惠子居然嫉妒身为女儿的千帆。又或只是因为智惠子喝醉了,搞不清人物关係而已。
千帆又何尝不想永远不再出现于父亲面前?但现实上可没这么简单。当然,常理对于醉鬼不可能管用,因此她没说出口。
隔天早上,智惠子顶着一张宿醉的憔悴脸孔来吃早餐。她似乎留有昨晚的记忆,态度显得有点尴尬;但她并不道歉,而是努力和平常一样摆出豪爽大姊的态度。千帆也跟着装蒜配合她。
智惠子只有那一晚醉到对千帆胡言乱语,之后的夜晚虽然也会喝酒,却都极有分寸。光阴便如此虚度下去,站在父亲的立场,当然希望女儿继续留在安槻,直到大学开学为止;但千帆却想方设法,总算在三月十四日回到了故乡。
*
隔天三月十五日,千帆去了学校一趟,表面上的目的是向替她準备书面资料的青木兄悟报告她决定就读安槻大学之事,但真正的目的却是收集情报。对于第二件命案,千帆所知的只有被害者为能马小百合而已。
千帆本来以为依照青木的个性,只要自己起个话头,他必会不假思索地大谈八卦;没想到不巧的很,他居然不在。千帆询问邻座的老师,对方回答:
「不知道耶!这么一提,他怎么了啊?今天早上他好像有联络教务处,说是出了意外,会晚点到。」
「意外?」
「呃,好像是车子故障?反正他说会晚点来上班就是了。这么一提,他还没来耶!」
听那老师的言下之意,似乎暗示青木今天不会来上班了。这时千帆才想起,虽然她只在三年级这一年上过青木的课,但青木常常自习或是请其他老师代课;照这么看来,青木尝用这一招翘班。说归说,三天后的十八日就是结业典礼,正规授课早已全部结束,今天缺勤应该不成任何问题才是。
「——高濑同学,我听说了。」千帆还无暇犹豫该怎么办,眼明手快的谷本香橙便已发现她,走了过来。「你真的决定去读安槻大学啊?」
「对,所以推甄的学校我就不去了。对不起,造成大家的困扰。」
「这也没办法啊!虽然恶例一开可就麻烦了,但你是因为你爸爸,呃,那样嘛!」香橙露出苦笑,似乎在责备说话拐弯抹角的自己。「无论如何,这对你而言应该是件好事。要忘记那件事,远走他乡是最好的办法。」
「嗯,那倒是真的。」
如此插嘴的是惟道。她不知是几时出现的,不着痕迹地加入千帆与香橙的谈话。
千帆只觉得反胃,但要是她在此时採取不自然的态度,引起香橙怀疑,反而不好;再说,对香橙也过意不去。千帆原先并不特别敬仰香橙,多亏了这次的命案(这种说法或许奇怪),让千帆开始觉得香橙是一个可以随时敞开心胸交谈的好人。香橙不光是气质高雅,心胸也相当宽大,是个正面意义上的成熟女人。
这样的人为何会想和惟道这种男人结婚?千帆不明白。或许恋爱本来就会钝化正常判断力,但无论是在竹智惠子也好,香橙也罢,越是美丽聪明又有才干的女人,似乎越容易勾搭上坏男人。至少千帆无法不这么想。
香橙见惟道加入谈话,完全不疑有他;千帆再次体认到自己对于惟道「卖乖本领」的观察结果有多么正确。
「一想到高濑同学要远赴安槻,就很捨不得啊!」
这种知情者听了定要捏一把汗的对白,惟道居然敢在未婚妻面前大剌剌地说出来,而且不让人感到丝毫不自然。此时千帆头一次对惟道产生了讚歎之念。不过,这也是当然;惟道原本就是个善于保身且小心谨慎的男人,过去他和众多女学生之间的留言(是真是假姑且不论)满天飞,想来也不是因为他的「掩藏方式」有问题,而是学生太无防备。说不定有些流言还是爱慕惟道的女学生自行捏造的。
搞不好这才是真相——千帆突然如此想道。说不定惟道的私生活其实还挺「乾净」的;他的好色传闻之所以不绝于耳,或许只是爱慕他的女学生及嫉妒他的男学生不断地捏造「传说」而已。
或许惟道与他的形象相反,实际上并未染指过学生,千帆以前曾听说过,就任于清莲学园的男老师或讲师一旦被发现与女学生发生关係,不必经教师会或法院那一关,就会先被迫写下自请免职的切结书。风险如此巨大,即使来自学生的诱惑再多,惟道也应该不会轻易委身于肉慾。
当然,惟道担心的并非饭碗不保,而是怕玩得太过火,失去了夺得」真正目标「芳心的机会。换句话说,他担心的是千帆的观感。
惟道的「真正目标」便是千帆。在这个男人面前,决不能露出空隙;若是稍有大意,之后便会尝到生不如死的苦头……千帆的自我防卫本能总是如此警告着她。
如果没发生偷窃风波,或许千帆会觉得这种过剩的戒心只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自我嘲笑一顿;她甚至不会察觉惟道对自己怀有异常执着。
去年九月,盛夏的那一天,惟道与放学后的千帆碰巧走同一条路回家;至少一开始只是碰巧,惟道起先应无跟蹤千帆之意。如今回想起来,千帆明白惟道不会干出这种危险的蠢事;她是个更为慎重的男人。
然而,当天千帆并未直接回宿舍,而是前往闹市区;惟道似乎也有事要办,走了同一条路线,碰巧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千帆的背影,原来别无他意的惟道渐渐「鬼迷心窍」——想来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
又或许当天千帆到银楼去买戒指,才是原因。那是要送给鞆吕木惠的戒指;或许惟道从店外正好目睹千帆要求店员替她包装的情景。
当然,这不过是想像;但是这么一想,便能解释为何惟道唯独在那一天如此毫无防备地展露对千帆的「执迷」。千帆竟有相赠戒指的对象……这个认知强烈地激发了惟道的嫉妒(事后当他知道千帆的绯闻对象并非男人,而是名为鞆吕木惠的女学生,想必又是一番打击)。
千帆也发觉惟道从学校一路尾随在后,但她并未放在心上。她以为惟道只是碰巧和自己走同一条路回家而已。一方面是因为她还不知道惟道的「执迷」有多么惊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此时的惟道尚无「自觉」,未曾散发过任何「气息」。
没错,现在回想起来,千帆的确是在替惠购买戒指并走出银楼之后,才感觉到那股危险的「气息」。她感到惟道的视线似乎增加了黏着度,才会数度尝试甩掉他;而当时碰巧跑进的,便是<香苗书店>。
见千帆被女店员怀疑偷窃,惟道便飞奔而来,显然想藉由摆平此事来取得个人优势,以进一步得到千帆。当天千帆之所以贯彻缄默,除了偷窃本身便是个黑锅之外,主要原因即是她认为若说上只言片语,极可能被惟道顺水推舟,掉入他的陷阱里去。
于是惟道拚命地撬开千帆的「壳」,当时的他带着平时绝不会展露的表情。他显然对自己抱着异常的执着……至此,千帆才如此确信。
然而,惟道从那天以来,却一直带着完美的「面具」,不让任何人发现自己心中的「黑暗」,即使是当着未婚妻的面,对千帆说着暧昧的对白时亦然。
那场偷窃风波本身便是惟道「策划」的一场闹剧——千帆至今仍如此怀疑。只不过,惟道在书店之中并无接近她的机会,具体上是如何办到的,她一直不明白。
但千帆终于想到了一种假设。为何自己一直没能想出如此简单的机关?千帆觉得不可思议。只要惟道有「共犯」,便不足为奇了,不是吗?而在连续发生了两起女学生命案之后的现在,「共犯」的存在又带着与偷窃风波完全不同层次的重要性。
「——这么一提,」千帆决定先着手完成本来的目的——收集情报。「宿舍的命案有什么进展?」
「很遗憾……」香橙与惟道对看一眼。「好像完全没有进展,也没听说兇手被捕的消息。」
「呃,小惠和能马小百合学妹的葬礼呢——?」
「我有参加。」惟道是她们的级任老师,自然会出席。「老实说,真的很叫人难过。」
菓正子刑警是在同一天傍晚造访千帆家。他似乎睡眠不足,脸上出现了黑眼圈,两家也有些消瘦;端着千帆母亲奉上的茶啜饮时,他的手抖啊抖的,宛若老人一般。
千帆见状,忍不住说了句平时鲜少出口的关怀之词。「——你看起来好像很累。」
菓瞪了她一眼,乾笑:「……居然连你也同情起我来了,看来我的脸色真的很糟啊!」
「听说外界质疑同一个地方会发生两起命案,都是警方处理不当所致。」
「虽然我们并没笃定,但脑袋还是难免往鞆吕木惠个人的单一命案来想;就这个意义上而言,我们的确把事情想得太单纯了,没得辩解。」
「对了,你来找我,应该是为了小百合学妹的事——我该不会又成了嫌疑人吧?」
「喂喂喂,能马小百合被杀时,你不正好和我还有砦木一起呆在警署里吗?」
所谓的砦木,似乎是那个戴着银框眼镜的刑警。
「我听说犯案时间是在十点半左右?」
「住在隔壁二〇三号室的一个姓仲田的学生听见了声音,到二〇二号室去看;当时是十点半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