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期末考前,佐仓裕美从妈妈口中听到又要搬家的事,理由也是一样,因为父母亲工作的缘故。
其实想问问更详细的原因,但裕美几乎记不得妈妈了说什么,光听到「搬家」两个字,脑袋就陷入一片空白,也忘记到底要搬去哪里。
唯一确定的是——到了暑假就要离开这个城镇。
听到妈妈提起搬家后,裕美回到二楼的房间。
「唉!该好好用功了。」
脑袋还是处在空白的状态,裕美只好先坐在书桌前,看着笔记本与教科书上用色笔注记的重点,这是她跟铃夏利用午休时间,预测期末考出题範围时所标示的地方。
「总之先看书吧!」
裕美开始阅读书上的重点,从英文字典查询与Y的意思只看到+与=,却找不到英文单字。
「咦?」
仔细瞧瞧想了一阵子,发现自己打开的不是英文教科书,而是数学教科书。
裕美不禁叹了一口气,对于自己的愚蠢感到好笑。
「哈哈」
一点也不有趣。
「那么,继续用功吧」
解完三题数学公式后,放下了自动铅笔。
打开教科书对答案,三题数学公式都答对了。
原来自己的脑袋还是正常的,裕美感到些许放心,脑袋清醒后开始回想刚才的事情。
「妈妈真不应该在考试前告知这个消息。」裕美不禁地抱怨了一下。
可以想像搬家是在仓促之下所做决定。
在楼下听妈妈说话时,爸爸低调的在后面,也许妈妈是突然得知消息后,而念了爸爸一阵子。
——爸爸大概被妈妈骂了。
裕美想到,便觉得爸爸很可怜!
裕美的母亲平日非常温柔,却很讨厌不讲道理的事情。
虽然裕美家的杂货店是贩卖日常生活用品,但是在刚搬来的时候,只有卖儿童的糖果与点心,店里有时候会出现不守秩序的小孩、大吵大闹的小孩、或是破坏商品的小孩。
裕美的母亲绝不容许他们有这样的行为,所以即使是别人的孩子,她也会毫不留情地斥责。
被裕美妈妈骂过的小孩,下次来到店里就变成会谦卑有礼的客人,当妈妈找零钱的时候,就会温柔地摸摸他们的头。
虽然爸爸有点可怜,但只要想到爸爸被妈妈骂的表情,就觉得很好笑。
但裕美的心情还是没办法好起来。
将视线转移到笔记本,裕美又叹了口气!教科书上的公式,或者笔记的内容,
都没办法记在脑海中。
虽然假装用功并努力翻阅教科书,但过了不久就厌倦了。
理由很明显——
在视线的角落看到若隐若现的东西。
介于水蓝色与绿色的透明玻璃瓶。
注意力都放在弹珠汽水瓶的身上,无法专心看书。
素性裕美不去看它,深怕自己意志不够坚定。
叹了好几口气!裕美离开了书桌。
为了转换目前低落的情绪,于是打开了窗户,让带着海水味道的微风吹进房间
夜空中闪烁着星星,远处可听见海浪的声音。
——新家会不会很远呢?
不对!
——铃夏说过,在都市看不到星星。
不对!
——铃夏在暑假要参加柔道大赛,要不要去帮她加油呢?
也不对!
造成自己烦恼的理由不是这些事情,空白的脑袋即使想要念书,却背道而驰。
突如其来的一阵风翻动着桌上的教科书,受到声音所吸引,裕美不禁看了书桌一眼,看到一直不想去看的东西——弹珠汽水瓶。
它是搬来这边的时候,裕美跟某位男生所交换的,是充满记忆的物品。
「我还是没办法摆出自然的笑容啊……」悄悄拿起玻璃瓶。
裕美难以抑制心中的情绪。
瓶中的弹珠因泪水而声声作响。
自从转学到这里后,铃夏是裕美最要好的朋友。
铃夏有许多裕美所欠缺的优点,例如在教室内宏亮的声音、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意见、还她那有开朗的笑容等。
铃夏是裕美的憧憬,本来打算剪短的头髮,又因她与铃夏相似的地方只有长发而己,所以继续留长。
「佐仓同学听我说喔!」
「妳哥又做了什么事了?」
「嗯,很厉害喔!」
今天两人依旧坐在海边喝着弹珠汽水。
她们会选择在这里见面的原因,是因为从裕美家到铃夏家按照小孩步行的速度,需要花四十分钟,因此两人特别选在两家之间,这样可以节省一半的步行时间。
裕美用在家帮忙的零用钱,带了两瓶弹珠汽水。
跟不擅言词的裕美不同,铃夏说了不少有趣的事情,裕美觉得非常快乐,弹珠汽水是她对铃夏的感谢。
「哥哥居然把我的入浴剂藏起来,那是爸爸才刚买给我的说。」
「原来如此!这次买了什么样的入浴剂呢?」
「我想想,是『夏天的友张哈密瓜口味』。」
「口味?」
铃夏喜欢收集入浴剂,而且还有很多奇怪的种类。
之前用过「正统烤肉风味」、还有「地区限定的芥末色」与「产地直销苦瓜之汤」等,不知道铃夏是从哪里买来的,这些都是她洗澡时的爱用品,也许是这个原因,铃夏的身上时常会散发一股香气。
「我只用过一次而已」
铃夏的侧脸露出失望的表情。
裕美满是羡慕地看着听铃夏,聊健次的事情。
从铃夏的谈话中,裕美渐渐了解健次这个男生,并深深地着迷。
例如……铃夏曾提到健次偷骑父亲的摩托车而被骂的事情、他把寄居蟹放到浴室,想要建立「寄居蟹王国日」的事情、或是他跳到隔壁阳台却摔下来的事情。
铃夏口中的健次是个组枝大叶、有点过分、又很喜欢恶作剧的人,但裕美觉得他很有趣。
「真拿老哥没办法!」
铃夏在说完话后一定会摆出各种表情,像是鼓起脸颊生气、或者发獃的样子。
但裕美却注意到,每当铃夏提起健次的时候,看起来非常快乐。
———真好。
这是裕美直率的想法。
她很羡慕铃夏可以跟健次无时不刻地相处。
裕美没有兄弟姐妹,回到家后只能跟父母亲聊天,虽然他们也很疼爱裕美,但感觉还是有些不同。
爸爸或妈妈不像健次会把寄居蟹放在浴室中。
之前在听铃夏说话的时候,裕美曾经想像自己就是铃夏——
健次带着裕美到浴室看成群的寄居蟹,健次骄傲且快乐地细数每只寄居蟹的名字与特徵,但裕美却没有笑得很开心,所以健次觉得很无趣地离开了。
虽然这只是个想像,但裕美还是没办法对健次很自然地展开笑容。
——如果不能展露笑容的话,别人也没办法用笑容回应。
而我是不擅长微笑的人。
毕竟我不是铃夏。
因为铃夏总是充满开朗的笑容,健次才会跟她分享很多有趣的事,自己并不像铃夏般开朗,所以健次不会带裕美到裕室看寄居蟹。
了解现实后,裕美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想像。
但透过铃夏得知健次的事情,还是很开心,只有这时候才能感受到健次就在她身旁。
然而,裕美不能要求铃夏多说些有关健次的事情。
铃夏是裕美重要的好朋友,这点是无庸置疑的,她不仅是健次的妹妹,也因为拥有裕美所欠缺的开朗而灿烂的笑容,所以成为裕美要好的朋友。
因此,裕美对于健次的思慕之情不能夹杂于其中,否则就等于在利用铃夏,而且裕美也不想让铃夏察觉自己对健次抱持好感,所以总是特别谨慎小心。
裕美在行动前会加以思考,相较之下,总是凭感觉来行动的铃夏,时常有惊人之举,有时候她的行为会超乎裕美的想像,之前在教室初次见面时就是如此。
还有那时候的事情.
「佐仓同学,妳知道西洋情人节吗?」
搬家后初次迎接冬天的某日,铃夏突然问道。
今天她们在裕美家开的「樱花杂货店」玩。
裕美想着……即使孩子是风之子,冬天与其到海边,倒不如在有暖气的店里比较
舒服,而且我是妈妈的女儿,不是什么风之子。
听到铃夏突然的问题,在家里顾店的裕美停止了补货,回头跟铃夏说:
「我想想看,应该是送巧克力给心仪对象的日子吧?」「嗯!」
铃夏用平日开朗的笑容点点头。
「怎么了吗?」
「要不要送巧克力呢?」
这时候裕美才发现铃夏想要送巧克力给别人。
「那么,铃夏有喜欢的人吗?」
「咦?喜欢的人?」
「妳不是想送巧克力吗?」
「嗯!」铃夏乾脆地承认了。
「有想送的人吗?」
「嗯……好像没有耶!」
「这样啊!」
听到铃夏提起送巧克力的事,裕美在脑海中想起班上的男生。
因为铃夏在班上十分突出,也有几位男生喜欢她,但本人却完全不知情,果然符合铃夏的个性。
「没有对象的话就没办法送巧克力哟!」
提到「对象」两字,裕美就想起健次,脸颊也红了起来。
「也对啊!」
铃夏叉开始思考,完全没有察觉裕美脸红的样子。
虽然没有赠送的对象,铃夏只是想享受情人节的乐趣,目的与手段完全相反
了,但对于天性乐观的铃夏而言是常有的事情。
虽然裕美跟她仅认识半年多,还是非常了解铃夏的个性。
因为铃夏陷入长时间的思考,裕美继续店内的工作,并从纸箱中拿出容易碎裂的麸菓子(注用小麦粉添加黑糖等材料製成的点心),小心翼翼地搬运。
「铃夏不用太勉强也没关係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