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图源;名侦探破猪
翻译:Fragrance
博客:清泠川
感觉在睡着的时候,我似乎流了很多眼泪。
我为什么会哭的呢。
是因为遇上了悲伤的事?
还是因为我做了那个梦?
不是很清楚其中的缘由。
我的脸上满是泪水。
想要擦一擦脸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不协调感。
我的右手够不到自己的脸。
手腕感觉到疼痛。
这种刺激让我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让自己仍然迷迷糊糊的头脑慢慢清醒过来,看向自己的右手腕。
手腕上套着陌生的手环,那手环黝黑髮亮,看起来很结实,上面甚至还连着一条煞风景的锁链,实在和可爱这个形容词相去甚远。
这可不是出于我的喜好。
锁链是最大的问题。一旦我想要挪动右手,锁链就会绷紧,让我无法动弹。我的右手被拉过头顶固定住了。
视线沿着锁链看去,锁链的尽头是另一个手环,套在床脚上。
我在雾蒙蒙的意识之中,终于明白了自己现在身处的是什么样的状况。
我并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趴在地下。看样子是手铐将我的右手和床脚铐在一起,把我困在这里。被铐住的只有右手,其他部位都能动。
我手脚并用地向床爬过去,来到右手一定程度上能够自由活动的地方,双手撑着地板,慢慢支起了上半身。
一阵头晕目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我会昏倒在这种地方?
我一尝试去回想,记忆中的图像就出现了噪点。我力图进行调节,在先前的记忆中探寻着。
最先出现在我记忆中的,是那块令人不安的牌子。
写在牌子上的文字一瞬间闪现了出来。
「欢迎来到绝美的天狼星天文台」(译注:原文为「绝景」)
从薄暮的一片昏暗之中浮现出来的那块牌子上,不知道是谁做的恶作剧,「美」这个字被红色喷漆画了一个×,还被改成了「望」字。
「欢迎来到绝望的天狼星天文台」
没错,这里是一栋被称为天狼星天文台的建筑物。这是私人所有的天文台,据说从空中俯瞰,整栋建筑物呈现一个星形。这个星形之中,以五个锐角为顶点的等腰三角形各是五间镶有玻璃的客房,中心的正五边形则是圆顶状的大厅,听说过去这里曾进行过对银河的观测。
看来我是倒在其中一间客房里。
记忆渐渐变得鲜明了。
没关係,我能够回想起来的。
我的名字是……
五月雨结,十六岁。
我是侦探。
由于重要人物提出的委託,我们五个侦探被召集到了天狼星天文台。对于侦探来说,委託无异于存在的理由,如果是充满神秘色彩的委託自然更不用说,其魅力让我们无法抗拒。
然而并没有什么委託人出现。
事到如今,大概也不用怀疑了,我们肯定是被骗了。我们是被什么有犯罪企图的人召集到了这里,所以我才会遇到这种事。
随着状况逐渐明晰,我开始感到了恐惧。虽然不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但我在这种异常的情况下,被完全剥夺了自由;在失去意识的时候遭到别人任意摆弄,这个事实尤
令我浑身起鸡皮疙瘩。那人会不会对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啊。总而言之,身上没有什么疼痛感和外伤,真是万幸。
我把歪了的眼镜扶正,环视一番周围的情况。
床上摆着我的背包。也就是说,看来这里是我的房间。窗户上的窗帘还拉着,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肯定不是很亮。不知道是因为外面是晚上,还是因为在下雪……
房间靠里面的地方装有天体望远镜,这不是我带来的东西,它本来就在那里。但是我记得由于当时已经下起了雪,所以我没能观察星空。
我不经意间回过头。房间外面就是五边形大厅,入口处的门关上了,因此我看不到那里目前是什么情况。
太安静了……
其他的人呢?
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却没有一个人出声?
搞不好其他的人也跟我一样被铐了起来动弹不得,或者也有可能是还未恢複意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出于什么企图做了这种事,但不能就这样让对方为所欲为。
必须要奋起反抗。
因为我是侦探。
而且,一定要先想办法解决这手铐的问题。只要它还铐在床脚上,那我就连站起来都不行。锁链的根部附近有一个钥匙孔,不过我没有找到钥匙。
我总不能拖着床走路吧……
嗯?
床脚是圆柱形的,各自支撑着床的四角,手铐就铐在其中一个床脚上。
不过这个……仔细一想,只要能把床抬起来,那就不是可以从床脚下面把手铐脱出来了吗。
这是一张普通的单人木床,没什么出奇之处。这样一张床的话,凭我的力气应该也能搞得定。
我马上抓住了床的一端试着把它抬起来。虽然我没什么臂力,不过也可以勉强把它抬起来,这样就够了。只要能够製造出空隙,足够把套在床脚上的手铐脱下来就行了。
我嘴里念着口号一使劲,床脚抬起了几厘米。
我就从这空隙之中把手铐脱了下来。
成功了,恢複自由出乎意料地挺容易。
让我落到这种地步的人难道以为靠女性的力气是抬不起这张床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要感谢对方的这种疏忽了。
我终于能够站起身来了。
一下子站起来让我觉得有点头晕,不过没有大碍。我稍微做了一下屈伸运动,然后用力伸了个懒腰。没问题,我做得到。
手铐还套在我右手上,我轻轻打开门,看了一眼中央的五边形大厅。
空无一人。
我一边小心地查看周围的情况,一边出门来到大厅里。
大厅中央摆着一张冷冰冰的圆木桌。据说上面曾经设有铁制的圆形底座,摆放着一架巨大的天体望远镜,不过以前就被移走了,现在则空空如也,只余一片空虚的景象。
大厅里没有半个人影,寂然无声。我看了看墙上的指针式时钟,上面显示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从外面的黑暗程度看来,应该是凌晨零点,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了吧。
大家都到哪里去了呢?
我正想这样大声叫出来,却又打消了这个主意。
那是……?
在绕过圆桌的地方,我看到了两条孩子的腿。
黑色的便鞋和黑色的及膝袜。
这一刻,我已经知道那是谁了。
那是跟我同来的其中一名侦探——
雾切响子。
她的腿摊开在地上,看来人是趴着的。
她一动不动。
我的视线沿着她的腿往上移,然后绕过圆桌一点一点向她靠近。
看起来非常脆弱的腿。从小腿到苍白的大腿,那纤细的曲线透出少女的青涩。短裙还保持着整齐的摺痕,从她的腰部铺到地上。
没事吧……?
我本想走到她近前,不由得又停下了脚步。
她头部右侧朝下,正好面朝着这边躺在地上,三股辫搭在脸上,挡住了她的小嘴,眼睛还是紧闭着。她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度的肌肤,那冷冷的色调从最初认识她的时候开
就没变过,但此刻看起来越发的显眼。
难道说……她死了?
不,她瘦小的脊背在微微起伏着。
只是昏过去了吗?
从远处看不大清楚,话虽如此,我又有点犹豫,不大想靠过去确认她的生死。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紧挨着她右手的地方,落着一把沾满血的巨大剪刀。
是不是园艺剪刀呢。这是那种双手使用的剪刀,厚实的刀刃看起来好像不管多粗的树枝都能剪断。这东西一般是用来修剪树木的,不过它到底是剪了什么东西,上面才会留有血迹的呢——
我一开始以为这是她的血,但一看之下,她身上见不到伤口,衣服和地板上也找不到流血的痕迹。
那么沾在剪刀上的到底是谁的血呢?
剪刀落在她的手边,从这一点看来,将其当做兇器使用过的人反倒不是她才对吧。
我之所以犹豫着不敢接近她,是因为这种状况让我感到恐惧。
雾切响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到底是谁的血?
我必须去确认一下!
我暂且把她留在原地,从大厅里走过。
我的目标是离我最近的那间客房,房门微微开着一条缝。
我轻轻把门打开。
房间里开着灯。由于窗户上的窗帘拉着,还是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床上的毛毯当中凸起一个人形,有人睡在那里,应该是跟我同来的其中一个侦探吧。从房间的入口处看来,他像是正睡得十分安稳。
——安稳得连呼吸都没有了。
我战战兢兢地走到了床边。
向床上看去。
男子微微张着嘴,注视着天花板。他的名字好像是网野英吾吧,三十五岁到四十岁左右,现职侦探。他丝毫没有觉察我的到来,睁着眼睛,睡得很熟。
「那个……很抱歉打扰您休息了。」
我还是试着跟他说话。毫无回应。
我早已非常明白,不管我再怎么呼唤他,都是无济于事的。因为从我踏进房间的时候开始,房间里就隐隐约约飘着一股令人绝望的气味。
男子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我拚命地剋制着自己不叫出声,慢慢伸出手,抓住了毛毯,一点一点地把毛毯揭开……
就在这时,男子的头转向了我这边。
我全身汗毛倒竖,向后跳开。男子的头在枕头上一转,鼻子埋在垫子里不动了。一般来说,在不挪动身体的情况下,脖子是不可能像这样转动的,不过男子脖子以下的部位
没有移动的迹象。不仅如此,男子头部所在的位置显然有些不对劲。
现在毛毯揭开了,其中的理由已经一目了然。
男子的脖子被切断,头被割了下来。
毛毯下面鲜血淋漓,鲜红的颜色刺激着我的视网膜,感觉就像被灼烧一般。为了将那种颜色排除出我的视野範围,我把视线移开,马上离开了现场。
身体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我突然感到一阵寒意。是因为气温降低了吗?还是说是因为目睹了骇人的尸体?明明很冷,我却全身都在冒汗。
我踉踉跄跄地去往隔壁的客房。
跟刚才那个房间一样,房门微微开着一条缝,从门缝里可以看到一点房内的情况。果然,床上像是也有一个侦探,毛毯凸起了一块。
我不想看,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但是我必须去看,必须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