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一次用大人的模样在家里畅饮，实在太过开心，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喝到微醺的小野屋，听了海崎的坦白之后，说了声「不会吧！」就捧腹大笑起来，「你居然一点也没有怀疑过，日代小姐的真实身份？」

海崎有些怅然，接着回答：

「我一开始有怀疑过杏，毕竟是跟我同时转学进来的。可是日代小姐就完全没……」

「因为海崎先生不知道，我是从二年级就转学进来的。」日代虽然替他辩护了一句，却还是补了一刀：「即使如此，还是太过迟钝了。」

「不过也多亏海崎先生没发现，我们才能顺利看到两位完成重生实验呢。」夜明对海崎的迟钝表示感谢。

「现在回头来看，很多疑点都有了解答。像是杏从途中就不再跑来我家了，还有日代小姐在我家东翻西找，还随便打开衣橱……原来都是这个原因啊。」

「关于这件事，实在很抱歉。」日代十分规矩地低头致歉。

「喔喔，别在意啦。那时我只是很单纯地误以为妳跟现实脱节，所以我才该道歉呢。」

「啊哈哈哈。」小野屋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插嘴说道：「不过日代小姐的确有点跟现实脱节啦。」

「麻烦闭嘴。」

「不过真像是在作梦啊。没想到有一天我们四个真的能这样一起喝酒。」

听到海崎又感叹了一次，夜明与小野屋也微笑以对。

「我们也一直梦想着，要是有这么一天就好了。」

等等，你们两个可是明知道我们会失去彼此的记忆啊，所以算起来是我们这边的思念比较强烈才对。

「真是太好了。」

小野屋发自肺腑地说道，高高地举起了啤酒罐。

「到底说第几次了。」四人笑着吐嘈，同时一起乾杯。

「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夜明看见时钟上的日期就要切换到隔天时，站了起来。

「说的也是。」小野屋也跟着起身。

「那我也一起回去。」日代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小野屋开口了。

「日代小姐不用急着走也没关係。」

「咦？」

「就是啊，明天放假呢。」夜明也跟着小野屋一搭一唱。

「咦！」海崎不小心喊了出来。

「等到重生实验开始后，你们可能就没什么时间见面了。」

「等等。」

「趁现在好好把握机会吧。」

夜明和小野屋朝着屋外走去的同时，异口同声地说：

「要把握良机喔♪」

「给我等一下！！」

海崎慌慌张张地冲上前去，向夜明抗议：

「都多──大岁数了，干嘛像学生一样瞎起鬨？」

「都多──大岁数了，干嘛扭扭捏捏的？」夜明笑着说道：「这不是谎话也不是找理由，而是事实。就算你们在公司里有机会碰面，可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可能不太容易像这样，以大人的面貌在家里陪伴彼此啰。」

这么说也是……海崎暗自思索。

等到重生实验开始后，我就要变成高中生的模样了……这样一来，除了在研究所之外，可能很难找到机会和日代小姐碰面。

「所以你们同样保持真实面貌的时间，其实不多了。」

「……」

「要珍惜当下喔♪先走一步了。」

「两位晚安──」

两人就像这样迅速退场了。

「哈哈哈。他们真是瞎操心呢。」海崎有些害羞地走回了客厅。

「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呢。就是跟阿和同学与狩生同学一起开读书会的时候……当时我不懂他们两人的用意，但现在有点明白了。」

「就是啊，那时候……」海崎回想当时，脸上浮起笑容，接着在日代身旁坐下，「我心脏跳超快的，结果日代小姐却用斯巴达的方式折磨我。」

「心跳加速？」

「当然啊。那可是跟自己喜欢的女生在房间里独处耶？怎么可能……」

海崎一边说话，一边往日代身上靠过去。

「……会不心动呢？」

被海崎抓住手，挂在他身上后，日代顺势被压倒在地上。

两人的脸慢慢接近到几乎碰在一起，随后重合──

海崎缓缓抬起身体，而日代凝视着他的双眼，开口说着：

「……那天我也是像这样，被海崎先生抓着手呢。」

「那时候是基于另一种理由在心跳加速。因为香烟跟酒被妳看见了。」

「是的，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时候我才确定海崎先生也是受试者。但同时也是在那时候，我察觉自己喜欢上了海崎先生。」

「……」

「由于资讯量太大了，让我脑袋一片混乱，才直接选择逃跑，抱歉。」

「……」

「对了，自从恢複成大人之后，虽然听见海崎先生对我说过，但我好像一直没有好好向你说过。」

日代的右手还被海崎抓着，于是将左手伸向对方的脸。

「我喜欢你，海崎新太先生。」

说完之后，她温柔地抚摸着海崎的脸颊。

「从今以后，也要一直麻烦你多多指教了。」

盯着那双微微弯起的杏眼，海崎深深吐了一口气。

「我说日代小姐，妳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维持着把日代压在地上的状态，海崎继续说了下去：

「我已经说过啰。这一年来，我以为妳是高中女生，所以才苦苦忍耐。而从今往后就不需要客气了。妳这样挑逗我，我真的会对妳不客气喔……知道吗？」

「……」

日代凝视着海崎，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让两人的脸更加靠近。

接着，她主动把嘴唇贴上去。

「！……」

「我已经不是高中女生了，所以不需要顾虑。只是……」

日代双颊染上一抹樱红，羞怯地说：

「在地板上会有点痛，要是接下来可以到床上就好了。」

「……」

「还有，我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那个……可能会给你添麻烦也说不定，也可能会不符合你的期待……」

「太好了，看来妳已经了解现在的状况。」

面对即使有些害羞却露出了微笑的海崎，「我已经是个出色的大人啰？」日代闹了个很可爱的彆扭。

「出色的大人才不会被选为受试者呢。」

「……彼此彼此。」

为了塞住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这次换海崎把嘴唇贴了上去。

「唉──这时候他们两个应该在卿卿我我吧。」

小野屋和夜明并肩走在夜路上，满心羡慕地说着。

「谁知道呢。」

「啊啊，我好在意，好想偷听。」

「这么做就太下流了，人家会怕怕。」

「啊哈哈哈。」

小野屋偷偷地瞥了夜明一眼，用恶作剧的语气发问：

「前辈觉得呢？要不然我们也来卿卿我我一下？」

夜明对小野屋投以冰冷的眼神。

「……我不记得，我们何时变成了这种关係。」

「所以呀，我就是在问『要不要变成这种关係』的意思嘛。真迟钝耶。」

「啥？」

「呜哇，这声『啥？』听起来好认真。我要心碎了～」

小野屋虽然嘴里像在开玩笑，却在心中暗自叹息。

无论我说了什么，都会被前辈当作是开玩笑呢。

话虽如此，要是我认真起来向前辈告白的话，似乎会对他造成困扰……对我而言，还是维持现在的距离才是最……

「我没办法接受轻浮的女人啊。」

夜明轻声说着。

「因为我好像很会吃醋的样子。」

「什么？前辈会吃醋？」这意外的发言让小野屋感到吃惊。

夜明突然绕到小野屋的前面，凑到她的眼前。

咦、怎么了……小野屋忍不住向后退一步。

「平常的便服总是把一双腿露在外面，大剌剌地跟高中男生在一起嬉闹。妳知道我每天看见这幅光景，心里有多么地不舒服吗？」

「……啥？」

「到底是谁比较迟钝？小野屋的心思那么明显，我怎么可能没发现。」

「！？」

「也不想想到底是谁，追着我进入公司工作。」夜明又进一步缩短距离，几乎贴在小野屋的脸上。

「没错吧，A小姐？」

「这……你误会了！」

「别说谎了，妳就是A小姐吧。光靠履历表上的经历还有声音，我一下就认出来啰？」

「就算是这样，可是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才不是追着前辈而进公司的！」

「喔，这样啊。」夜明看见小野屋急忙否认，十分乾脆地鸣金收兵了。

另一方面，小野屋却陷入极度恐慌。

不会吧？真的被拆穿了？

我是A的事情，就这样被发现了……！

小野屋的心脏就像在举办庆典一样跳得十分激烈，整张脸红通通的。

「……可是，我一直很喜欢喔？」

咦……？

「我喜欢小野屋。」

「……啊……？」

他就这样说出来了！

「啥！？」小野屋忍不住大喊，「既然你明白人家的心意，那为何又……！」

「就跟受试者差不多，职员之间也不能太亲密吧？要是分别在不同的学校就算了，待在同一间学校又同班，而且彼此外表都是高中生的模样，要是沉迷于这么梦幻的情境之中，我没有自信能保持冷静。」

「……」

「而且海崎先生还在苦苦忍耐，在他身边的我，怎么能一个人独自享乐？我不愿意让私事影响到公事，所以这一年来……我一直在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