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抬起嘴唇的弥生轻声细语道。
面前少女的眸子湿润,缠过肩膀的手臂用上力气,纤细的躯体压了下来。
「这是对于什么的道歉?」当少年问向眼前的弥生的时候,她露出了浅笑。
「对于迄今为止的事,以及之后要发生的事。」
弥生如此说道,胳膊环上椎的腰,向床边走去。
「我待会儿要对椎做出很过分的事。」
「——你原来有自觉啊。」
对于椎的自言自语,她微笑,然后一下子温柔地扑倒了他。
软软的床接住了少年。
「这种行为之所以说过分,是因为它并不建立在双方的意愿之上。」
弥生跨座到少年身上,椎则是有些迷糊的向上看着弥生。
「假如不再算是过分就好了呢,我经常这么希望着。」
黑暗之中,弥生的身体靠了过来。
椎闭上了眼。
没有其他人的房子里,安静的出奇。传到耳边的,只有弥生粗重的呼吸。
「抱歉呢。」
「椎为什么要道歉?」弥生轻笑,堵住了椎的唇。
弥生的秀髮,弄得椎的脸痒痒的。
椎刚一有所动作,弥生马上抬起唇,紧接着将通红的脸埋进椎的颈间。
「是椎的味道。」
她的吐息就在近前。
椎感受着怀里弥生的体温,忽然想起了往昔——在刚入学的时候,他曾对弥生抱有过些许的好感。
视线自然地追逐默默为网球部做着杂务的她。
与其他女孩子不合群,而总是一个人待着的她,不知为何令他在意。
总觉得有些放不下——不论是在班里还是网球部,一直挂心于她。为了确保她不会被孤立,他经常和试图与他人保持距离的少女搭话。
心中曾蕩漾着某种淡淡地感情。
说不定,那就是名为初恋的心情。
然而,弥生却总给出有些厌烦的反应,他也就因此没有再打算继续深入她的世界。
在这段感情还未成长之前,椎便将其封锁了。
这的确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发生的事。
将无可奈何的感情融入一成不变的日常生活,不知何时已然忘却。
将近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很长。
起码对于少年心情的转换,足够长了。
本来就是在些许的时间内怀揣的感情,已经朝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身边的人,一直在被所夺走,」弥生喃喃道,「只有椎,不想再失去了。」
椎无法对她的话语作出回应。
若是在一年或者是半年前,大概会有所不同吧。
应该是存在着另一种未来的,但是,这种未来已放开了椎的手。
一切都已然太迟了。
对于少女的感情早已崩塌,变得凌乱不堪,认不出原先的模样。
弥生细嫩的手臂,缠上身体。被用力抱紧到甚至疼痛。
「弥生,好痛啊……」
视线和她相交。
由眼梢流淌的泪水汇成一条,正要滴落。
黑暗中,少女时断时续的呜咽久不停息。
◇◆◇
「今天的椎君,好像一直在发獃呢。」
在社团活动结束,回家的路上。
对于向上不断窥探自己表情的优香,椎停下了脚步。
「嗯——是这样吗?」
「是的哦,好像一直在想事情。」
优香的眼睛注视着椎。
「有什么烦恼吗?」
「——没有。不是那样的。」
「——要是有什么烦恼的话,和我说哦。」
「——嗯。」
逃避似的从直勾勾看着自己的优香的目光中移开视线,少年无言的继续着回家的路。
来到一直以来分别的拐角,椎脆弱的笑笑,挥了挥手。
「那就明天见。」
「嗯,再见。」
目送着优香渐渐远去的身影,缓慢地迈开步子。
脑海里无数次复现着昨日的种种——
孤身一人伫立在昏暗的房子里的弥生的样子,挥之不去;洒落的泪水的痕迹,难以忘怀。
在黑暗中交缠的弥生的肢体和温度。
似乎要哭出来的表情。
回蕩的呜咽声。
这些东西搅成一团,多少次,多少次,在头脑中再现。
「椎。」话语,乘风而来。
抬起刚才还在低着的头,弥生正站在面前。她仍是一副倦怠的表情,微笑着。
「和水无月告别的场所,总是这么千篇一律呢。」弥生向前踏出一步,「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接连迈出两步、三步的弥生,握住了椎的手。
「来我家吧。」不等椎的回答,弥生就走了出去。
被拽着似的跟在她的身后,椎看着她的背影。
「可以哦。」
迟来的话语飘落,令弥生停住了脚步。
转过身来的少女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椎却没有停下,而是来到她的身旁,进而超了过去。
与此前相反,这次像是他拉着弥生前进。
「什么意思?」背后传来弥生低沉的声音。
椎没有回头,就这样继续走着。
◇◆◇
没有进行过什么像样的对话,二人就这样好不容易到了弥生家,她总算是放开了一直牵着的手。
打开门,把钥匙插进里面玄关门的锁孔。
「进来。」弥生催促少年先进去,他照做了。
面前是延伸的暗色走廊。
随后进入的弥生按下电灯开关,点亮了不知何处的一盏散发出毫无生气的光线的荧光灯。
椎脱下鞋,就这样沿着走廊向里,然后毫无迟疑的进了厨房。
「——椎,你去哪儿?」
无视弥生的话语,他打开冰箱——不出预料,里边没什么东西。
「果然没好好吃饭呢。」
回过头,是一脸困惑的弥生。
「我来做饭吧。」
「——为什么?」
为什么——被这么问了,却不能立刻给出答案。
他一边确认这旁边米柜里米的量一边想着。
「吶,弥生,」打开橱柜,看了看厨具是否齐全,「现在的话,还回的去哦。」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回头,弥生正站在昏暗的厨房的某处。
「回去吧,回到像之前一样的关係,普通的关係。」
弥生一言不发,只是用黑色的瞳仁注视着椎。
「我没注意到奶奶去世的事情,抱歉。弥生这么艰难,我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脚步摩擦地板的声音,听起来微妙的刺耳,「但是,我毕竟在和优香交往,而不是弥生。我作为朋友能做的,也只有这种程度的事了。」
在优香的名字出现的瞬间,弥生的目光变得危险起来。
「我不需要!」弥生叫喊着,用力跺脚。
「我没有拜託这种事,也没有乞求这种温柔!」弥生的手抓住了椎的脖子。
「我!我想要的是!」在极近的距离大声叫着的弥生竟卸去了一直以来的倦怠表情,而摆出一副快要哭泣的神情。
在过去从没有见过如此让她感情爆发的情况,椎在这样的她面前动弹不得。
「我,只是——」最后伴随着要消失的嗓音,那只手贴上椎的脸颊。
她的唇猛地压了上来。
纤细的胳膊环住少年的背,用力的令人发痛。
从裙子中露出的腿,缠住椎的腿,和他紧紧贴合。
这个姿势,她维持了很久。
之后,她就像满足了似的抬起身子,喘息着扬起晕红的脸,开口道:「没有必要回去,我不会允许回去的。最后在椎身边的,是我。」
有所预言的话语里蕴含着某种确信的感觉。
贴在脸颊的手,抚过后颈慢慢向下移动。
「——去卧室吧。」
(图译:「明年也是,后年也是,在一起过除夕吧。」
「所以说,要和那个女人断绝关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