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天城和亚历亚伯特·褚士朗AJ联合都进入了去抓住他们共同的敌人的实战中。敌人的名字叫做「时间」。
避忌长期持久战的亚历亚伯特一众向天城急进作出攻击伊德里斯就倚仗坚固的阵地向其反击。随着时间经过亚历亚伯特·褚士朗联合军究竟是会因为物资缺乏而瓦解还是能会同各行星联军一同打下天城大概会被认为是前者吧。故此伊德里斯在战略上选择了固守城池。
「有这样的距离如果一气动员天城所有机动兵力以敌二倍的力量将其一举扫灭的话怎么样」
儘管也有人提出这样的意见但由于伊德里斯将最终决战的战场设定在了天城周边所以他完全没有让四万艘的大军出击的打算。
褚士朗·泰坦尼亚前几天刚刚向全宇宙发表了公开发言。
「我等并非在毫无根据地指责伊德里斯公爵。他若想否定我等的指责有很多办法。最好能请藩王殿下自己露面。这样一来各种各样的疑惑就会在一瞬间消失了。」
这一论调的过于讽刺之处在于被指责的伊德里斯也对此深表同感。不需要像褚士朗这样的人来指出只要藩王亚术曼自己站到藩王府的阳台上通过通讯屏幕向全宇宙表明对伊德里斯的支持一切就都解决了。亚历亚伯特和褚士朗的战斗也就像亚历亚伯特曾经说过的一样只是一次「全副武装的远足」。
但事不遂人愿。
星曆SY447年6月2日。正在通过哈修德星域边缘地带的亚历亚伯特·褚士朗联合舰队两万艘在相隔着五十光秒的黑暗空间的地方发现了相当规模的舰队。屏幕上映出了它们向这里一直前进的情形。
「进入准A级战斗态势」
亚历亚伯特下达了命令。在「A级」上加了一个「准」字是因为还没有完全弄清对方的意图。没有预兆地突然遭到攻击也不是不可能的。
亚历亚伯特向侦察士官询问
「敌人的数量是」
「没有超过一万艘大约在八千五百艘上下。」
「有点微妙。」
不足一千艘是侦察不到三千艘就是威力侦察而在一万艘以上则是攻击——虽然没有一定的标準但可以作初步的推断。八千五百艘的话是波状攻击的第一波吗若发生战斗则两万艘会胜利这时如果乘胜追击的话就会有三四万艘等在前边。会是这样的战术吗
亚历亚伯特和褚士朗商量了一下很快取得了一致意见。他们不认为伊德里斯能下决心派出现有兵力一气决出胜负。
「真是的这世道还真让人搞不懂。虽然是普通的感慨但一年前还真想不到会变成这样的事态。」
「同感。」
回想一下一年前直到「凯罗贝洛斯会战」为止褚士朗还不曾对亚历亚伯特有如此高的评价虽然他觉得亚历亚伯特比哲力胥和伊德里斯都容易交流也能用常识去推断。
正是因为在无名小卒方修利那里尝到了未曾想过的败北的屈辱亚历亚伯特才改变了吧。或许自己也改变了。虽然并不是一切都改变了但至少「永远无敌的泰坦尼亚」这个幻影已经消失。许多人现在大概仍然沉浸在这幻影当中。身在内部的人更早地察觉到了这一点而有时则必须装作不曾察觉。
「伊德里斯在战斗指挥室里吗」
亚历亚伯特不经意地探问着。
「如果是的话应该正以十秒的时间差看着战斗的情况吧……小时候就特别想坐到那个房间正中的座位上总觉得会看起来很伟大似的。」
「以后想坐多久坐多久不就行了。」
这已经是在委婉地就亚历亚伯特的地位一事作出暗示。
「儿时的梦想这种东西一旦实现就会变得无聊起来。另外喂坐在那个座位上的时候可是被敌人攻击的时候啊。」
「啊也是啊。」
「藩王殿下至今也应该没有坐过那个位置。」
「但我觉得伊德里斯正坐在那儿。」
「是说他也在憧憬着吗。」
虽然现在双方都在迴避着但总有一天两个人毫无顾忌地谈起「共同的父亲」的时刻会到来吧。儘管不是积极地想这样做但两人已经是同命运的关係。不是终于成为了这样的关係。毫无避讳地交谈是自然而然的事。
对于迫在眉睫的实战褚士朗并不担心。实战指挥已经全部交给了亚历亚伯特。古人曾说「一名凡将胜过两个名将」。胜利固然好但如果失败的话输了也行。这是对亚历亚伯特的用兵统兵能力绝对的信赖但同时是一种虚无主义也说不定。
不管是亚历亚伯特还是伊德里斯都绝对不会有「输了就输了」这种想法。亚历亚伯特那是自然伊德里斯也会尽全力如果这是泰坦尼亚的优点那褚士朗无疑是欠缺这一点的。这是成为泰坦尼亚最高领导人的资格。
这时艾德娜·弗雷德里克斯上校用坚毅的声音呼唤着褚士朗。
「阁下可以提一点意见吗」
「当然。」
「那下官斗胆直言。关于莉蒂亚公主和芙兰西亚小姐依下官愚见她们没有离开本舰的必要。」
「啊这早晚都要商量的。不用让她们到哪个行星去避难就这样继续留在舰艇上的比较好吗」
「对理由是本舰是最安全的地方。」
芙兰西亚脸朝着弗雷德里克斯上校视线却偏向了褚士朗什么也没有说出口。褚士朗没有察觉他还在回味着女舰长的进言。晨曦女神在舰队几乎正中心还有两万艘舰队的同伴包围着。确实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那么就依照弗雷德里克斯上校的进言公主和芙兰西亚保持现状。」
「非常感谢。下官僭越请您原谅。」
「这没关係可上校不觉得有点遗憾吗」
「阁下您是说」
「没什么只是作为军人对于没什么战斗的机会是不是觉得很遗憾」
弗雷德里克斯上校严肃地回答道
「感谢您的关心。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今后也会奉褚士朗阁下的命令行事。」
上校离开后褚士朗代之呼唤了芙兰西亚。
「就是这样芙兰西亚不需要到别的地方去。请你继续照顾莉蒂亚公主。」
「遵命。真的很高兴能继续留在您身边。」
芙兰西亚温柔地微笑着行了一礼。明明面临着生来未曾见过的如此事态她却和在天城过着日常生活的时候相比没有一点变化。
「但是芙兰西亚等这一战结束我会换乘到更小的舰艇去。」
「明白了。」
「不问理由吗」
「我不是军人也不知道对不对。只是考虑到晨曦女神的战力和弗雷德里克斯上校的能力如果不能在战场上发挥力量对我方来说不是个损失吗。」
褚士朗下意识地注视着芙兰西亚。她不仅正确地洞察了褚士朗的心情而且也确切地将其表达了出来这让褚士朗感到了双重的惊讶。褚士朗发现自己似乎看漏了这朵清秀的花的强韧的内在。芙兰西亚就像接受着晨曦女神的亲吻洁白的脸颊上泛起红晕。
另一方面在相隔着五光秒的另一艘宇宙船上一种杀气腾腾的气氛正佔领着舰桥。这中心是由拉德摩兹·泰坦尼亚男爵血气方刚地向四周散发出的露骨的负能量。
「为什么不攻击」
拉德摩兹的声音满溢着不满和猜疑但也称不上有太大压力。拉德摩兹没打算隐藏这一切他用似乎闪着发白的光的眼神质问着。方修利朝他耸耸肩。
「时机还没到呢。」
「时机敌军不是已经赤裸裸地在面前了吗现在不攻击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还没法断言。但只要时机一到这一瞬间炮门就会打开的。」
「如果敌方首先攻击又怎么办这时候当然要迎战了吧。」
「这也不一定。」
也许有逃跑的可能这样的台词方修利还是没能说出口。方修利从一开始就看这傲慢的青年贵族不顺眼而或许是彼此彼此拉德摩兹也甚至没有保持最低程度的礼节。
「如果不听我的你们应该想过自己在泰坦尼亚这边的处境吧。」
「别凈说些随便的话」
方修利很愤怒 · 泰坦尼亚这个存在不管是大是小是好是坏只要不干涉方修利随便他们怎么办「请自便」。但是一边被强迫着要与两倍以上的敌人战斗一边还在战场上妨碍着他的指挥权这些事都在刺激着方修利的反骨。
II
目前支配着与亚历亚伯特·褚士朗AJ联合舰队成并行状态的天城舰队的并不只是紧张。
有人在自问「同为泰坦尼亚这究竟是在干什么」也有人在盼着不如狠狠地来一次全面的冲突。
哲力胥的旧部们喜欢强力的指挥、单纯明快的指令和积极的攻击或者说他们相信战斗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要统帅他们让他们拚命去战斗就必须要有能和哲力胥匹敌的魅力。
方修利本来应该也有着充足的魅力。就算是在极不正常的战况之下但有「豪将」之称的哲力胥毕竟是在方修利手上败落而死。如此一来本来方修利有能力更好地指挥统领哲力胥的旧部但他们对哲力胥越是心服对方修利的反感也就越甚从感情上出发这也是很合理的。在他们的感觉里这就像是他们追随哲力胥作战而生存下来的战士的人生被否定了一样。
正因为可以理解这一点方修利对强硬地下达命令也有些犹豫。
「临到这个时候还是没有觉悟啊。」
这种时候就会被李博士这样讽刺。
「我可是一次也没说过啊要做反泰坦尼亚势力的领导人什么的。」
「从来就没听过所以你可以放心。」
「都是媒体随便乱说的。」
「这就是媒体的生态。造出一个英雄把英雄踢进泥潭里。从人类还无法在星间飞行的时代起就不知疲倦地循环往複。」
李博士用上了讲课的口吻。
「批判泰坦尼亚很可怕但是对方修利的话不管怎么诽谤都不用害怕报复。媒体生存所必须的战略就是去攻击能打得赢的对手。有意思的是这和军事战略很像。」
「被用有意思做结论谁能忍啊。」
方修利因为摆出不高兴的样子的时间太长脸颊和眉头都已经感到有些疲劳的酸痛。这大概是持续挂着不适合的表情的报应。
「方修利是永远的叛逆者虽然也有这样的评论……」
就连米兰达也说话了。
「总觉得似乎有点搞错了。应该说『永远的逃亡者』才更合适。」
「嗯赢了也逃输了也逃吗。人生就是逃跑和被发现。」
屏幕上奔流过的闪光封住了众人的口。
亚历亚伯特·褚士朗联合舰队巨舰的外壁上防御壁在不停地溅出火花。在这前方橙色的火球在膨胀变亮最终变成白色在无声的世界里轰响出悲鸣然后四散了。
「哪边先开火的」
「现在还是说这话的时候吗」
哪一边的指挥官都没有下达开炮命令。但也不能说是偶然的开战。
火球在炸裂。不仅仅是一颗而是五颗、十颗连在一起闪着璀璨的光宛如宝石的项链让人忘记一颗火球就意味着千百条性命的丧失。
亚历亚伯特的纺锤阵没有丝毫的动摇。多达两万艘的舰艇群的外缘让人觉得这是可移动的坚不可摧的墙壁。
「以防御为主的阵型。」
方修利的自言自语传到雪拉芬·库珀斯的耳朵里她同时比照着方修利的脸和屏幕。
「阵型的最外层排列着防御力较强的大型舰艇。是用来掩护机动性较强的高速舰艇将炮火挡在外围的形态。」
「不能用火力突破防御壁吗」
「难啊。而且……」
「而且」
「突破了反而可能会很麻烦。」
名叫「不祥的预感」的小鬼正用爪子挠着方修利的心。
虽然并不追求协调性和大局观但哲力胥的旧部们特别是舰长一级的军官们还是既勇敢又富有实战经验的。
轻轻鬆鬆就放弃了集团作战的方修利拿起了麦克风。
「各舰抑制住火力。在敌舰发起攻击的时候……」
说到一半停下来的方修利脸上明显地分出了黑白两色。从敌方巨舰组成的墙壁那边有几百、几千道光之枪射出穿破虚空向天城舰队袭来。能量的暴风命中巨舰发出炫目的光芒而被它覆盖住的中小舰艇则毫无还手之力地化作火球四散了。
远处的宇宙回到充满了永恆的黑暗的宁静之中近处的宇宙空间化作狂暴的能量的花园普照着七彩的光辉。
「方修利感觉出错了吧刚才那一下可是被干掉了一百艘以上啊。」
雪拉芬反驳了李博士冷冰冰的话
「现在才开始呢方可赢过亚历亚伯特公爵两回啊。」
「这是过去的事就像雪拉你刚才用的是过去时。」
「……」
从无言以对的雪拉芬身上移开视线李博士看着方修利的后脑勺。被评价的对象很不安他频繁地使劲抓着胡萝蔔色的头髮肩膀摇晃着。大概两条腿也在做着不停地翘起来放下去之类的动作吧。
李博士正在用心理上的伦琴射线透视着方修利的内心。大概方修利正在这样想吧比起得到最大的战果还是应该保证最小的损害。
在方修利正瞪着的屏幕里映出的遥远的另一边激烈的炮火当中褚士朗好不容易才确保了和亚历亚伯特的直接通讯频道。
「你觉得方修利会使出什么诡计吗」
「不会……」
亚历亚伯特摇头。
「就算要用诡计也得有合适的时机。一旦错过时机不仅起不到作用还会有反效果。本来这次就让人很怀疑他到底有几分认真地在战斗。」
「原来如此。」
亚历亚伯特的分析是正确的褚士朗想。某种意义上没有人比亚历亚伯特更详尽地了解方修利。
现在亚历亚伯特相对于他的宿敌正处在压倒性优势的位置上。如果被複仇的心理所驱动他大概会用两万艘的全部兵力要将其彻底打垮地发动攻击吧。面对如此诱惑亚历亚伯特没有丝毫动心依旧冷静地贯彻着自己的战术。「金羊」作为亚历亚伯特的旗舰无人不晓来自天城军的能量炮火集中在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