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助了魔女

就这样，得知了冒牌货的真面目是名叫艾诺的魔女。

还有，我的真实身分是高原魔女亚梓莎也跟着曝光……

当天在聚落的酒吧听艾诺娓娓道来，不过故事听起来很难受，让人多少感到同情。

「当魔女却一直没没无闻……当然也没有任何朋友……更没有像样的兴趣，经常觉得身为魔女活着好空虚……」

「噢，长生不老的人没有伙伴就会这样呢。」

上辈子看过的虚构故事中，也屡屡见到长生不老的角色必须一直忍耐孤独。其实还满写实的。

「不如说，亚梓莎大人为什么三百年来，独自一人也不以为意呢？」

莱卡反过来问我。

「说起来啊，这个呢……呃～我有和弗拉塔村的村民交流，三百年来贩售药品之类受到村民的仰慕，以此满足认同欲吧。」

「果然，师傅的谦虚太了不起了！凭这样的实力明明足以号称世界最强！再一次发现亚梓莎大人的伟大！」

「莱卡，那其实是会错意啦！我直到不久之前，才发现状态变强啦！」

根本没有人会以最强为目标，过着孜孜矻矻狩猎史莱姆的生活。

「哎……如果我也有一些不输人的兴趣，就不会当什么冒牌货了……嗝……」

艾诺的个性似乎喝了酒就会变阴沉，一直低着头。

「人总有一两项值得自豪的事情吧？既然活了一百五十年，或许其实有人知道你有多厉害喔。」

「不，这种想法太天真了。我真的是无名小卒……连当魔女都没没无闻……连魔女业界这一行都不明白。」

其实我完全不知道什么魔女业界。

实在很不放心就这样放她一个人继续下去。

大学时代，曾经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种学妹的烦恼，结果学妹离开了社团。

※附带一提，当年的社团秉持即使不泡温泉也要打温泉撞球的概念，玩票性质罢了。

当然，本人的烦恼有除了本人以外无法解决的部分。话虽如此，也觉得如果进一步了解她的话，或许有机会得到好结果。

「这样好了，艾诺，带我去你的魔女工作室吧。在那里寻找是否有了不起之处。」

「咦，高原魔女大人要莅临吗？」

「对啊。世界上有不少事情，必须由别人才能发现厉害喔。如果发现有什么厉害之处，就以此为支柱活下去吧。」

换句话说，只要找到艾诺的优点就好。

让她以此自豪活下去。

若能维持动机，悠久的人生应该也会快乐许多。

「我知道了……虽然看我的生活应该也很无趣，但既然您这么说……」

「好，就这么决定啰。多多指教啦。」

就这样决定造访晚辈魔女的家，或是说工作室。

◇

隔天，我搭乘龙型态莱卡飞往艾诺居住的地区。

「由于没有宽广的场所能让龙降落，可以在不远前降落，然后从该处步行吗？」

「可以啊，就交给莱卡吧。」

孤零零座落于高原的我家比较特殊。由于现在住了两名龙族，结果还OK。如果要让她们变成龙还得走十五分钟，实在很麻烦。

我们前往艾诺指示「从这里笔直向前，看到城镇后往右转，下一个交叉点往左」的场所。

在相当深山之处，勉强有一块龙可以降落的地方。

「从这里开始徒步，麻烦各位了。」

在艾诺的带领下，我们进入森林中。相当阴暗。

「这地方相当诡异呢。虽然某种意义上，可能是魔女会居住的环境。」

「身为魔女，心想应该住在很魔女的地方，才会选择此处。」

与其说没有路，根本只是单纯森林，我们依靠绑在树上的红布条前进。

如果没有这种标记，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早知道就该改穿活动更加轻便的服装，吾人的衣服可能会弄髒……」

「最近我们经常走在森林或深山里呢……」

莱卡的衣服是哥德罗莉系，很麻烦吧。

而且，这段路程相当长。

即使不需要爬什么陡坡，可是森林愈来愈深邃，四周愈来愈暗。

还响起「嘎──嘎──」的诡异鸟叫声。

也生长着好几种哈尔卡菈可能会很开心的珍贵蘑菇。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后，

「我们到了。」

艾诺表示。

在空无一物的森林中。

「抱歉，如果这是笑话就算了，但是没有建筑物。」

「从这里进入洞窟。」

仔细一瞧，有一个蹲着勉强能前进的横洞。

「真的假的……」

「啊，有使用亮光魔法，敬请放心。」

这一点倒不是问题。

我与莱卡弯下身子，在横洞中前进。

就这样像毛毛虫移动了五分钟左右，见到一条小小的绳梯。

「从这里垂直往下。」

「……嗯，我知道了。」

再往下爬了几分钟绳梯，终于到了艾诺堪比秘密基地的工作室。

铁制的门扉上了两道锁，超有秘密基地的感觉。

还写着「擅自进入者将遭受诅咒」。

翻成白话文就是「谢绝推销」，虽然绝对不会有推销员跑到这里来。

「我躲在这里一百多年，可是名声丝毫没有传开……」

「那还用说！！！」

根本没有人会发现这里吧。

即使有所谓的隐密店铺，但也没这么隐密。

「附带一提，曾经到镇上卖过药品之类的吗？」

「不，虽然基于兴趣调配，可是觉得一直做生意不像魔女才没有贩售。如果有调配出好东西，可能会找时间推广吧……」

「这样怎么可能出名嘛！！！」

这女孩的实际行动，与想受人奉承的慾望偏离得太远了吧！

进入工作室后，只见一片该说是「THE魔女」，十分骇人的空间。

一大排瓶子里装了浸在神秘液体的蜥蜴尾巴或蝎子之类，墙上还挂着动物骨骼的标本。

「这里有点诡异呢……」

莱卡似乎害怕这种场所，瑟缩着身子。即使似乎有人会认为龙族更加可怕，不过可怕的要素毕竟不一样。

「啊，请坐那里吧。」

虽然放着桌子与椅子，但椅子也是以骨头製作。

似乎坐起来很不舒服，还是算了……

「不觉得这样嚮往我很奇怪吗？魔女的流派和我不一样吧……」

「不，我也有在调配药品。嗯，比方说……这个。」

她又从架子上拿出瓶子。不过瓶内装的不是液体，而是一些小颗粒。

「这是以乾燥曼德拉草製作的药丸，有消除疲劳的效果喔。对眼睛也很好，还能健胃整肠呢！」

「哦，调配的东西不错嘛。」

之后，艾诺滔滔不绝说明药丸的製作方式，还让我见识乾燥曼德拉草。

「这些曼德拉草都使用三年期，成长得刚刚好的品株。使用更嫩的也能製作，不过成分会变得不上不下。身为配药专家，製作上绝不能妥协！」

毕竟我也是一介魔女，只要听到製作方法，至少知道这是真正有疗效的药品。

冷静一想，都能长生不老了，身为魔女肯定优秀。照理说绝非什么也不会。

「其实这个不错啊。以『曼德拉草锭』这样的名称贩售应该会热卖。不，应该说已经在卖了吧。」

「不，身为魔女，觉得不应该随随便便出名，所以没有市售。」

「这样不是很浪费吗……」

「这，这个……如果有人认同这些药丸的品质，恳求我商品化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艾诺有些难为情地低头扭捏。

「呃，魔女如果太抛头露面推销自己的药品，该说太像商人呢，还是有违魔女之道……或者比较嚮往只有内行人才知道的天才呢……」

天啊，我大致明白她的问题为何愈来愈複杂了。

「你多半认为，既然要立足就要达到『只有这个世界上的超一流魔女，认同这些魔女药品』这种地位吧？」

「是的，只将药品卖给自己认同的对象，拒绝首次上门的魔女最好！」

艾诺的眼神略为闪闪发光。

「然后以这种顽固到底的职人身分，在世间打开知名度更好，对不对？」

「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不觉得哪里矛盾吗？」

莱卡从一旁恰当地吐槽。

「明明追求内行人才知道的立场，却又想广为人知，应该无法两全其美吧，难道以鍊金术师的哲学之类就能解决吗？不学无术的吾人不太清楚呢。」

莱卡的声音中带有几分尖锐的刺。

如果读取她的心声，上头可能写着「你是笨蛋吗」。

而她的心声，似乎也传达给了艾诺。

「啊……您说得没错……可是这方面，呃……就是这样啦……」

「是怎么样呢？」

莱卡主动凑近距离。

「从刚才你的言行举止就毫无连贯性喔？也就是说，你究竟以什么为目标？究竟想做什么？能不能简明扼要地让愚昧的吾人听懂？」

艾诺的身子看起来瑟缩了一些，似乎被问倒了。

我拍了拍手。

「莱卡，可以了。之后由我代替艾诺说明吧。」

「亚梓莎大人能够统合如此难解的理论吗？太厉害了！」

其实也没有伟大到能统合啦，只要以人类是矛盾的生物为前提就行了……

「其实啊，莱卡，人类有所谓的门面。」

「就是所谓的虚荣心吧。」

一使用生硬的辞彙，就更加鲜明呢……

「艾诺的情况，她的门面呢，就是想成为帅气的魔女。更具体地形容，就是毫无商人气息，行家才知道的天才魔女比较好吧。」

艾诺听了略为点点头。毕竟承认也很难为情呢。

「可是另一方面，她也希望世间认知自己是伟大的魔女。问题在于，这需要调配优良药品并贩售的宣传活动，如果一直生活在这种谁都找不到的工作室，就没有人会发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