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隔天。不对劲的感觉大爆发。
原本以为班上的氛围会逐渐有利于小玉玉,在这样的影响下,绀野也越来越不会去找小玉玉麻烦。例如之前踢桌子的行为,或是去攻击自动笔的笔芯、原子笔这类小东西,看来她现在都不干那些了。
然而绀野集团中的人会说小玉玉坏话。就只有这个直到今日依然持续着。
后来。
就是这些坏话的内容让我感到不对劲。
她们平常都会做些人身攻击,像是在揶揄小玉玉刚毅的表现,说些话像是「不懂得看场合」、「自以为是」、「暴力女」,或是去责备小玉玉把绀野的手甩开那档事。
不过今天的午休时间。跟平常都不一样,我听到这样的话。
「她还以为自己是悲剧女主角啊──」
「竟然去勾引男人,根本是婊子。」
一开始还不知道她们说这些话背后的用意是什么。但想了一会儿就有眉目了。假如我的预感正确……情况可能变得有点棘手。
所以这天放学后我去找水泽说话。
「水泽。」
「嗯?怎么了。」
水泽边转动粗自动笔边回我的话。
「可以借点时间吗?」
我边说边对他招手。因为那些话在这边不是很方便说。
水泽不疑有他,只是简短地回了一声「好」,之后就跟我一起来到楼梯间。
「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
之后我压低音量,将今天午休时间听到的东西告知水泽。
跟他说绀野她们开始说别种坏话。说坏话时还会用到一些字眼像是「悲剧女主角」或「婊子」之类的。
紧接着水泽就不悦地摆出凝重表情,用室内鞋的鞋尖敲击地面,发出「咚」的一声。
接着他用有些焦虑的语气开口。
「我们是不是……做事有点不够谨慎。」
我点点头。
是哪个部分让我觉得不对劲。再加上水泽说我们「不够谨慎」。
总结起来就是那个吧。
「昨天放学后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家庭式餐厅,可能被她们撞见了。」
恐怕是在深实实过来之前,当时是我、小玉玉、水泽和竹井四个人在场。
可能是这景象被绀野看到,或是被绀野集团的某个人撞见。
紧接着水泽也小声说着「应该是那样没错」。
「仔细想想会觉得看起来很像三个男人在守护小玉。绘里香看到可能会不爽……这下事情变得有点棘手了。」
「果然是这样……」
「冷静下来想想,不管怎么看,去学校附近的家庭式餐厅都太危险了。班上同学常常会去那边……可恶,因为作战计画成功,一时得意忘形……」
水泽懊恼地咬住唇瓣。
但仔细想来确实如此。就连那个日南目前都认为中村和泉假日腻在一起有疑虑。去学校附近的家庭式餐厅就更不用说了。
后来我们两个人暂时陷入沉默。为了改善小玉玉的处境,我们做了一些事情,结果某部分却适得其反。好不容易让班上的气氛改善,却激怒元兇,这样又会倒回去,让之前那种不利的情况重演。
不过,在这里垂头丧气也不是办法。为了今后做打算,我跟水泽透露自己的想法。
「那个。这下绀野欺负人的行为可能会变本加厉吧。」
这话让水泽皱起眉头。
「很有可能。照绘里香的个性看来,她本来就讨厌人家做那种事情,再加上当时那群人之中有我跟竹井,这样也会扣分。」
「呃──果然是因为当时的人员组合原本跟绀野关係还不错?」
「对。」水泽说着就靠到墙壁上。「……不过光就修二不在这点来看,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顺着他的话勾勒情况,接着不寒而慄。
「该怎么说,这下情况糟透了,连我都看得出来……」
眼下情况是这样,之前绀野喜欢的男人如今去挺她讨厌的女人。绀野知道了一定会超不爽吧。按照绀野的思考逻辑推断,她会透过更强烈的欺负行为来排解这种不快。可能会大肆找人出气。
这下水泽脸上的表情几乎没了平常那份余裕,他舔舔嘴唇。
「但无论如何,这下事情都麻烦了。所以说……之前我们採取行动都是针对改善班上的诡异气氛,接下来可能要先对绘里香发动的攻击保持警戒会比较好。」
我也赞同他的意见。
「的确……之前绀野只有做些不会留下证据的事情,但若是继续这样下去,让她越来越不爽,那很有可能会耍些更明目张胆的手段。」
听我说完,水泽也点点头。
「要尽量找人跟在小玉身边。目前深实实和葵都在负责这个部分,但我们也要尽量帮忙。」
「我明白了。还有日南或深实实跟小玉玉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最好也去保护她们的随身物品。」
「说得对。毕竟不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OK──」
我们两个一起确认今后的方针后,开始迈步走回教室。假如情况恶化,那我们就要儘早出手,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像这样跟人讨论就会得到一个人无法获得的观点。只要我们一点一滴朝解决问题迈进,就如同之前改变班上的氛围那般,最后一定能走向终点。
脑海里一面想着这些,我前往教室。
紧接着──我马上尝到懊恼的滋味。
因为我迟了一步。
* * *
跟水泽一起回到教室的瞬间,我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明明是放学后,班上却莫名安静。水泽似乎也感受到了,他马上停在门附近,开始放眼环视教室。
最后我跟水泽发现一件事。那就是教室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点上。
小玉玉在那里被日南和深实实包围,瘫坐在地上低着头髮抖。
我跟水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可以确定的是,情况肯定严重。小玉玉之前是抱持那么坚强的心,一路挺过来,现在却瘫坐在地上,彷佛受到挫折一般,看起来很脆弱。肯定发生什么重大事件了。
当我朝小玉玉那边观望,水泽便静静地朝中村和竹井直直走去。大概是想要问问发生什么事吧。我也跟随他的脚步走过去。
「现在是什么情形?」
水泽小声询问中村,中村也小声回应。
「谁知道?」
「你不清楚?」
水泽又问一遍,接着中村就面有难色,用单调的语气说了这句话。
「我也搞不清楚。好像是吊饰之类的出什么事了。」
就在那瞬间,一股不祥的预感窜过四肢百骸。
我马上想到一个可能性。
吊饰。
小玉玉低着头。
还有变得更加不爽的绀野绘里香。
──难道是。
我赶紧走向小玉玉。做出这样的举动,感觉很不会看场合,教室里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但我才不管。
我来到小玉玉身边──然后就看到那样东西。
小玉玉瘫坐在地面上。日南跟深实实正在安慰她。
她手上握着某个角色吊饰,身上有横线条,看起来像土偶。
而这个吊饰的背部被人撕裂。
我很震惊,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深深送给我的……对不起……」
小玉玉低垂着头,一直用颤抖的声音小声对深实实道歉。
深实实面带笑容,表示她不放在心上,摸摸小玉玉的背。
「你在说什么啊。又不是小玉的错!我再买一样的就好了啊?好不好?」
「可是……这是当时你送给大家的……」
「这种事用不着在意!我们大家再找机会用一样的吧!好不好!」
深实实用开朗的语气鼓励小玉玉,但看样子并没有传达到小玉玉心里。
那扭曲的破裂口恐怕是被人用手指胡乱扯开的,小玉玉彷佛要将于事无补的懊悔灌注进去,反覆用指尖摩挲那个破裂口。
对小玉玉来说,「那个时候大家一起收到」跟「这个吊饰」肯定有特别的意义吧。我想深实实私底下其实也明白小玉玉的意思。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因此为了安慰小玉玉,她才会这么说。
「嗯……深深,对不起……」
之后小玉玉还是一直跟深实实道歉。她明明就没做任何坏事。都是因为深实实给她很重要的东西,而这个东斯被弄坏了。
而且深实实肯定因此受伤了。
「真的很对不起……」
这句话一定来自小玉玉最真诚的心。
这是因为小玉玉不想让深实实受到伤害,她一直在作战。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直看着他们两人,接着目光不经意跟小玉玉对上。
「友崎……」
「嗯?」
眼眶里含着泪水,小玉玉呼唤我的名字。我儘可能用温和的语气回应。
「跟你说,发现这个的时候,绀野她们还在班上。」
小玉玉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吊饰。
「原来是……这样啊?」
「嗯。所以我差点又要大叫,要绀野她们别太过分。」
「……这样啊。」
「可是。友崎、水泽、竹井和风香,你们大家。大家都为我做了不少努力对吧?都在为我着想不是吗?」
「……嗯。」
「这样就更不想令这份努力白费吧……所以我忍住了。」
「……原来如此。嗯,你好厉害。」
我就只能当个倾听者。
只见小玉玉懊恼地咬着嘴唇,气息紊乱。
「我努力忍住了……」
紧接着彷佛溃堤一般,她边啜泣边说了这句话。
「但我、已经有种、好想逃走的感觉……」
那让我咬紧牙关。小玉玉是那么样的坚强,却说出这种话。
想要逃走。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心屈服,即便是被立于全班顶点的绀野绘里香一再欺负、不管随波逐流的同班同学如何闪避她,她都靠自己的力量支撑着自己,绝对不会被打垮,绝对不会认输,这样的小玉玉却说出那种话。
如果只有自己受害,小玉玉一定能够忍住。
然而重要的羁绊受到伤害。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害珍视的朋友难过。
就是那点让她再也无法忍受吧。
「──唔!」
我感觉到脑袋一热。眼里染上心痛,还有超越心痛的怒意。我环顾教室,虽然绀野绘里香本人已经不在了,但我还是看见其中一个绀野集团的人待在那边。是被迫成为现行犯?还是来看看情况?或者只是单纯在那而已。不管原因是什么,很可能都与这件事有某种关联。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