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在那之后早晨会议也一如既往地结束了,时间来到放学后。
我现在非常紧张。
「……那、那么,我们该做些什么呢?」
「对……对耶友崎!究竟要表演什么呢!」
我就坐在二年二班教室旁边的阶梯上。跟正门那边的玄关呈现相反方向,这个阶梯通往另一个地方,通过的人不多,瀰漫一股萧瑟的氛围。
而坐在我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深实实。
「我、我们之前说要表演搞笑双簧对吧。」
「没、没错!」
这里吹不到空调,是冰冷的阶梯边缘。在準备文化祭的学生有时会通过,但他们不会特意去注意我们,而是直接走过去,我跟深实实在这样的空间中「讨论」。
「你、你有想到什么点子吗?」
「啊,这个嘛……是有想到一些。」
「嗯?」
「但重新想了一遍,又觉得不是很好……」
「这、这样啊。」
我们没有去看彼此的脸,对谈之间很僵硬。好奇怪喔,昨天午休明明能够进行某种程度的正常对话,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进展不顺。是因为就算曾经能够顺利对话,过了一个晚上依然会回到原点吗?
「那、那军师有没有什么好点子?」
「是、是没有……我也只是受人邀约来表演而已。」
「是、是吗?说得也是啦。」
这段对话莫名尴尬,出现一些停顿。去意识到这份尴尬反而会让人更加尴尬,陷入无限的尴尬循环。光顾着要去填补这些对话空白,没办法用很平常的语气对话。
虽然是在学校里面,但毕竟是在人烟稀少的阶梯上,一男一女坐在一起。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对手是谁,感觉都会很紧张,而对方还是平常就让人无法忽视的深实实,怪不得讲起话来会卡成这样。
教室里头因为在準备各种内部装潢和外部装潢等等,空地都被佔了,很难跟人讨论,然而特地两人一起去学校餐厅讨论又令人觉得坐立难安,最后才会选择在教室附近找个可以坐的地方──不过如此一来又产生了奇妙的超现实感。
话虽如此,两个礼拜之后就要正式举办文化祭,若是要在大家面前表演搞笑双簧,说真的也差不多快来不及了吧。
「呃──那我先了解一下,你想到的点子是……?」
「啊──那个──……要听吗?」
感觉深实实好像欲言又止。
「好、好啊,就拜託你了。」
反正一定是比从无到有开始想更好。话说我对搞笑双簧根本一窍不通,没人起个头就想不出什么点子。
接着深实实就用手摸摸脖子,有点尴尬地开口。
「那个──其实我平常就常常在讲了,我想到的是表演夫妻搞笑双簧,例如这类的……」
听她那么说,我又不禁在意起来。
「夫、夫妻……」
先等一下。深实实平常确实都开玩笑说要演这个,然而套用到眼下情况,难免会觉得代表的含意不一样吧。
只见深实实红着脸露出像是要掩饰的笑容。
「可、可是,演这个好像还是不太对。啊哈哈……」
「喔、喔喔……这样啊。」
紧接着又是一段莫名尴尬的沉默降临。
该说些什么才好?可以碰触哪些话题,哪些话题又是不能提及的。
宛如在试探一般的微妙气氛于两人之间流淌。
下一秒──
「……对了。」
深实实没有看我,而是一直直视前方,嘴里发出呢喃。
彷佛是想要改变眼下气氛,声音中带着试探意味。
「怎、怎么了?」
感觉她好像有点苦于开口,我便跟着认真回应。
「那个……我之前、不是说过吗?」
这句话令我心头狂跳。
她说「之前说过」,我是不是可以想成在指「那件事情」。
「呃──你说之前是指……」
我细微斟酌两人之间该保持的距离,接着反问。深实实的呼吸在瞬间凝滞,接着就彷佛泡泡破裂一般──
「──我说过喜欢你。」
她别开目光,音量放低。
「嗯、嗯嗯。」
再一次听到这句话,我的情绪跟着高昂起来,像是被点燃。
深实实那带着热度的声音逐渐多了几分情感。
「友崎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是指?」
「听到有人跟你……这么说。」
膝盖从裙子下方露出来,深实实用手指抓着那对膝盖。
「这──……」
我不晓得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才好,只觉得必须老实说出内心想法。因为这时的我就只会这个了。
「我很开心……非常高兴。」
「嗯。」
深实实还是看着前方,听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