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了解红森小姐一行人,是在连休开始的第二天就去试胆了。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先提出的,只是听说了在大学附近有个很出名的灵异场地,所以他们一行人就都决定去那里看看了。
「其实在连休之前我们就想要去试胆了……就是在上次开研讨会的那一天吧。那天下课后我们几个人就去吃饭了,应该就是在那时候提出来的吧」
就是我和茜理一起尾行〈T先生〉的日子。
「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话说回来,会发生这种事多多少少都和纸越小姐你脱不了关係」
「哈?我?」
「真要说的话就是。那个,纸越小姐本来就对恐怖故事很感兴趣吧,所以这件事都传开了───」
「原来我还很出名啊……」
「嗯,最开始在一年级的联欢会的时候,你那时不是在和二年级生还三年级生讨论着什么吗,然后不知道怎么的非常生气的夺门而出了,自那以后传言便一发不可收拾了。毕竟那个很有冲击力呢─。我也吃了一惊呢」
……呜。
说起来。
好像确实是有过这么一回事啊。
我真想就这么一直忘下去啊。
「在那之后,因为听说她是个性格有些孤高的人,所以大家都不太清楚具体的细节,只不过是在一年之后,突然发现她有时会只在右眼戴上闪闪发亮的彩色美瞳,特别显眼,那个,而且还常常会和一个像读者模特[注]的女孩一起走吧。是一个金髮的,非常漂亮的女人。」
注:读者模特<読モ>是指一开始是读者,后来因为外貌出众、比较擅长打扮或是拥有超高人气,而晋陞成为杂誌的专属模特。
「啊啊,是的」
「这样一来,又成为了话题,而且还有着她帮助其他系的女孩子解决了困扰其很久的灵异现象?的传闻流出,啊─原来她是这种类型的人呢,我终于理解了。」
「哈,哈啊」
说的是茜理的事吧。事实上这并不是什么「灵异现象」而是她真的被猫咪忍者袭击了,但是我并不想做任何更正,因为更正之后一定会变得更加麻烦的吧。
「在这之后……纸越小姐你也时不时会在讲义的时候说着对怪谈有兴趣之类的话吧,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在我们第一次一起上研讨会的时候你也在自我介绍中说过自己对实话怪谈很感兴趣吧,所以,我就觉得「啊──这也没什么变化吧」」
「红森小姐,你那时在啊?」
「是啊,那是当然的。毕竟是第一次呢」
「我,那时在干什么了?」
「什么干什么了?」
「我不是记得很清楚了」
「诶……你当时喝酒了?还是说……」
红森小姐就这么半开玩笑的说着,但总感觉她的样子好像有些奇怪。突然察觉到什么的我,慌慌张张的说到。
「不不不不!我可没在磕什么奇怪的葯哟!」
「是,是吗?」
「你想嘛,前不久的时候我不是戴了段时间的眼罩嘛。就是在那段时间我好像撞到了自己头。脑震蕩了」
「嗯,对不起,那段时间应该很糟糕吧。现在已经没事了吗?」
「嗯,没事了」
之前也和茜理说过这样的谎,所以这次居然能这么流畅地说出来,连我自己都吃了一惊。
「嗯──,你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纸越小姐……」
似乎相信了我的谎言的红森小姐,正一脸认真地抬头思考着。
「啊,我想起来了。在研讨会刚结束,大家都準备回去的时候,纸越小姐你就已经非常慌张地冲出去了,看起来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我吗?」
「是的,不过好像是有谁已经出去,你应该是想追上那个人吧」
我想要追上那个人……?
或许那个时候的我,就已经发现了来自同一个研讨会的同学〈T先生〉的异常,所以我才会那样追出去。如果是我的话确实会那样做。至少我也应该是会去确认一下他的真实身份的。
然后就在某个时间点,被「破!」的一声吞噬了……。
「……还算蛮合乎情理的呢」
「真的?太好了」
红森小姐像是鬆了口气似的继续说到。
「在这之后……你们就去试胆啦,所以说为什么要怪我啊?」
「啊,对的对的。和好朋友们一起聊天的时候,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纸越小姐的事。像什么「纸越小姐最近两周怎么都是戴着眼罩来的,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之类的,又或者是「她明明对怪谈的事这么感兴趣的,现在怎么又突然换话题了」之类的」
知道了有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谈论着自己,显得有些不快的我皱起了眉头。
「所以呢?」
「之后就顺势而下,聊到了就我们大学附近不就有个灵异地点吗。因为酒壮怂人胆嘛,然后我们就借着酒劲去了那里」
……不过就是藉由我引出了话题嘛!不要都怪我身上啊!
这真是一个惊为天人的现代大学生的试胆大会的完美模板啊。根据实话怪谈的记载,像这样喝了酒以后就去试胆的一群人一旦进入了怪谈设置路线后,绝对不会那么简简单单就去通关的。
不,说真的,还真的会有人去做这种事啊……。
这真的是快要惊讶掉我的下巴了,实属佩服真的佩服。
如果这是在美国恐怖电影里的话,就会有杀人鬼藏在主角待着的露营地附近伺机闹事,除了主角以外的其他角色都会被杀人鬼杀死。我觉得要是有大学生试胆大赛的话,她们应该可以代表日本去参加团体大赛呢。
「所以在哪儿?那个灵异场所」
「我想想──,因为是在生协的后侧,所以应该是在大学的西侧。那边不是有住宅街吗」
难道是。
「我们就从那里进去的……口头说明又麻烦又表达的也不是很清楚,等我一下吧」
就在红森小姐用手机的谷歌地图查找的时候,我也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里面的内容。不出所料,手机画面上显示出来的那个「灵异场所」就是那栋公寓。
「果然……」
「你知道啊。不愧是纸越小姐」
就算被表扬了我也没什么可开心的。压低声音,红森小姐悄悄说到。
「这里的八间屋子全都死过人,是最恐怖的事故物件[注]对吧?」
注:事故物件说得通俗一点就「凶宅」
「我不是很清楚……〈大岛てる〉上应该有记载吧?」
「那是什么?」
「事故物件情报网站」[注]
注:日本凶宅搜索网站和二手房网站有着相当密切的合作关係
「诶!原来还有这种东西啊。你果然很厉害呢,纸越小姐」
我还以为没有人会不知道大岛网呢。
还有啊,就算是想要上网查查这个事件的情报,也多半查不出来吧。所有房间都死过人,这算什么?遥言也传得太笼统了。
「然后呢,你们就进去探险了?」
「最开始我们是没打算进去的,这点常识还是有的。毕竟要是进去的话会变成非法入侵私人住宅的」
「啊是吗」
比我想像的还要理智呢。
「但是,在我们去公寓之前,大家就已经变得奇怪了」
到目前为止都很平静的和我交谈着的红森小姐说到这里的时候,身体竟突然颤抖了一下。
「那时候在现场的有,我,小蔡,土井田君和荒山君」
我应该都有见过,但现在完全想不起来他们是长什么样的。
「当时听荒山君说,他好像在二楼的窗户那边看到了谁,那人的脸就像是用黏土捏出来的,但其他人都没有看见。然后这次就是小蔡了,她说她看到在一楼最里面的那个房间门前有人。我们都觉得有些害怕,正说着要準备要回去的时候,突然发现荒山君已经不见了,回过神来就找不到了。」
「哈啊」
「正当我们还在想着「怎么回事?」的时候,一楼最里面的那个房间的门自己就开了。这真的是很莫名其妙啊,当时有人给荒山君打了个电话,怎敢想荒山君响起的电话钤声竟然从那间屋子里传了出来!」
「这真是……太恐怖了」
深夜的寂静住宅街,消失了的同行者,从幽暗的公寓房间里传出来的电话呼叫声。就像我也去了现场一样,似曾相识的场景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荒山君是自己一个人进到公寓里去了吗?正想着「为什么?」的我和小蔡两人差点就哭了出来。看到我们已经成了这副模样的土井田君留下「我进去看看」的话语之后就离开了,虽然我们也有阻止过,但是他的情绪似乎很高涨,就没阻止成」
与其说他是情绪高涨,还不如说他已经是陷入混乱状态了呢。
「在我和小蔡的注视之下,他就那样冒冒失失地闯了进去,径直走到了一楼最里面的房间门口。然后土井田君他就停在了那里。正当我们还在想「发生什么事了吗」的时候,他突然开始对着空气说话了,门后是有人在吗。」
「门后的人……荒山君吗?」
对于我的疑问,红森摇了摇头。她颤抖的更厉害了,幅度已经达到了肉眼可见的效果。
「我最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很奇怪啊。他和荒山君的关係不仅不算坏反而还很好,但现在突然换了一种语气和荒山君说话这不大可能啊,那种语气要说是敬语的话都太过了,但就总是会让人感觉他是在毕恭毕敬年长的人说话啊,就像是「啊!你好」「抱歉」「啊!我不是太清楚」「唔─,我不明白」「对不起」这样的语调」
突然用一种不合时宜的语调模仿着土井田君说话方式的红森小姐再现了当时的场景,由于没有做好準备,所以我被吓了一跳。红森小姐无视了困惑的我继续说到。
「「土井田君?」我也尝试着叫他,但是他却在那儿自顾自地说着话,我们被无视了呢。「喂!」当我再次出声叫他的时候,他才转过头来看向我们,然后回答到「我知道了,马上就把他带来」,我们可是半夜十二点还在外面閑逛啊?叫那么大声干什么嘛!还瞪大眼睛看着我!还「啊──」的一声大叫着沖了出来跑到了我们面前!搞得我们也开始「呀啊啊啊啊──!」的大声尖叫了,我们现在可是在半夜十二点的住宅街里啊!满脸笑嘻嘻地跑过来的土井田君!就在这时我们也看到了和他说话的那个人,从房间里出来的是一个拿着锯子的家伙,那东西的脸简直烂得一榻糊涂并且还钉满了钉子,而它也正看着我们」
「到此为止」
「这个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传来的声音正是T君的」
──────破!!
像是为了迎合敲击的气势,光在眼前爆炸了。
由于光芒太过耀眼导致我的视线受到阻碍。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从椅子上跌了下来坐到了地板上。意识就像是在那一瞬间飞走了。
还在发獃的我慢慢地抬起了头,那一刻我正好和站在坐着的红森小姐身后的男人对视上了。还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同一副打扮。齐肩的长髮,眉心处长着一个和佛主同款的「白毫相」[注]的年轻男人。这就是〈T先生〉
注:佛眉间的红点,是佛的三十二相之一叫「白毫相」
「哎呀呀,花费了不少工夫啊」
〈T先生〉瞥了我一眼
「DS研吗,钓上了相当多的小东西呢」[注]
注:原文为「DS研か、随分と小物を钓り上げちまったがな」。后文还会提到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T先生〉会知道DS研的名字……。
我正挣扎着想要起来。〈T先生〉却像是失去兴趣了一样背过身去。
「无缘无故的让可爱的小孩子害怕可不是男人该做的事哦・・・」
〈T先生〉离去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了光芒之中──
「这位客人?」
「──什?」
我眨巴着眼睛抬起了头。
只见我一个人坐在咖啡厅角落的座位上。而窗外天早已暗了下来。
现在店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对不起,差不多我们的店的闭店时间就要到了,麻烦您──」
「啊,好的」
听店员小姐说完以后,我反射性的回答了问题,我低头看着桌子。
一个玻璃杯,旁边有一杯只喝了一半红荼已经凉掉了,还有一个曾经装着蛋糕的空盘子。一边放着的账单上备注了的订单也是一人份的。
对面的椅子上没坐人,红森小姐和〈T先生〉都不在。桌子的那边擦得很亮,可能连指纹也一个都找不到啊。
就像是从一开始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在那里一样。
正在準备关店的店员也时不时地会朝我这边看。我还是在那里坐着,很茫然,坐了一会儿,我从座位上站起来,拿着账单去了收银台。
「多谢惠顾,就只点一份蛋糕套餐对吧」
「那个,请问一下」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