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谈话被打断了,乾脆回去吧。」
汤玛斯低头看了眼被压制住的瑞秋,把觉得不会再用到的面具收进怀里,然后望向壁画。
西塔等人因为瑞秋被抓住,变得很难出手,只能让机关的男人团团包围。
「不过,关于这之后的发展,你们应该也想像得到过去发生了什么事吧?」
汤玛斯用像是真的感到很遗憾的语气说道。
西塔也有注意到,假如奥尔托亚基那还健在,他们现在能悠哉地生活在凯洛玫亚也是件很奇怪的事。
「令人哀伤的,是他们向伟大的龙发起了叛变。」
汤玛斯注视的壁画上,画着精灵手持武器以及龙被逼进塔中的模样。
其中吸引西塔目光的,是站在龙与精灵之间的一位精灵。那位精灵胸前画有类似钥匙的物体。
「妳注意到了吗,西塔?没错,就是那么回事,封印奥尔托亚基那的,正是这座塔的管理者,也就是你们一族喔。」
汤玛斯看懂西塔的目光聚焦在哪,再次用兴奋的语气说道。
「我的祖先封印了……」
「正确来说,封印的人是妳的祖先,但下令要妳祖先进行封印的是古代的凯洛玫亚人。妳的意志无权决定。」
「咦?」
「妳想想,妳刚才正在试图解开封印喔。妳是靠自己的意志决定要那么做的吗?」
「那、那是……」
「换句话说,妳是装置的一部分,妳不过是个终端装置罢了。」
「……我……」
西塔被汤玛斯这么一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如他所说,西塔对于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任何自觉。
她只是在寻找奥尔托亚基那的秘密,想要调查关于古代凯洛玫亚的事情而已。
听到这些,她心中浮现以下的想法。
明明没有自觉,却做出那些事的自己,很明显没有决定权,只要看到现状,即可理解自己的意志受到无视,是事情逕自发展下去。
「所以,是谁让妳那么做的……妳很怀疑吧?」
汤玛斯露出看似愉快的冷笑,望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西塔,他的视线缓缓地转移到被按住并不断扭动、企图挣脱的一名女性身上。
「欸,回答她吧,瑞秋……不对,这种场合,叫妳面具女会不会比较适合?咯咯咯!」
瑞秋听到汤玛斯带有嘲笑意味的话语,忽地停止动作,看得出来她脸色变得苍白。
「咦?姐、姐姐?」
西塔万万没想到……不对,从面具女的言行举止来看,她其实想过很有这个可能。
回想起来,一直固执地推荐成为找到奥尔托亚基那之书契机的书库给她的人,正是瑞秋。
负责做初次解读奥尔托亚基那之书準备的人,也是瑞秋。
那或许不是解读,而是解开封印的準备。
除此之外,还有利格雷修的面具女,那个人果然是瑞秋。
然而西塔无法认同从上述这些推导出的「答案」。
原因在于──
那样会变成……她被姐姐利用了。
西塔因为这句话,受到了在目前所有事件中最强烈的打击,感觉自己的心被紧紧地揪住。情绪游走在崩溃边缘。
瑞秋面对即使被说是为了解开封印而设计西塔也无法反驳的自己,想要放弃思考,摇了摇头。
那害她忘了最该担心的是西塔本身。
「……不、不是,我、唔……」
瑞秋再次挣扎,像是想要说些什么,汤玛斯踹了被按在地上的她的腹部,不让她有机会多说话。
「瑞秋小姐!」
玛基路卡代替茫然自失的西塔喊道。
「哎呀,不要做出奇怪的举动喔,王子的走狗们。」
玛基路卡等人一试着往前移动,包围他们的黑衣人顿时摆好架式,汤玛斯踩住喘不过气的瑞秋的头,得意地展示给他们看。
「唔……我、我只是……想让那孩子从责任中获得解放……」
儘管瑞秋咬牙忍着疼痛,用微弱的声音说出自己的想法,她的声音也还是太小,传不进现在的西塔耳里。
瑞秋和汤玛斯摆明不是伙伴关係,西塔却连这点都判断不出来。
她的思考能力已经下降到了这种程度。
「汤玛斯祭司,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不认为你是在回应利格雷修的信念。」
「咯咯咯,真没礼貌。我有在回应他们的信念喔。我在帮助他们回到古代凯洛玫亚的时代,没错,就是回到受奥尔托亚基那支配的时代。」
「谁想要回到那种时代啊!」
汤玛斯用极为讽刺的态度回答玛基路卡的问题,萨赫则火冒三丈地回呛。
「祭司……听你的语气,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奥尔托亚基那的秘密了吧?」
「噗、噗哈哈哈,回答得真好。该夸妳厉害吗?为了完成计画,在这里绊住你们果然是对的。」
对于忽然意识到这件事的玛基路卡提出的质疑,汤玛斯一副打从心底感到开心的模样回答她。玛基路卡看着他那副沾沾自喜的表情,表现得好像不知道他还有其他计画般,没有继续说下去。
「咯咯咯,妳说的没错,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这都要多亏西塔父亲留下来的笔记。」
「爸、爸爸的……」
「是啊。不过是个龙製造出来的管理单位,妳的父亲很固执呢。唉~如果他愿意乖乖听我们的要求,也不会和妻子一起变成那样了~」
汤玛斯这么说道后,拿出了陈旧的笔记本,上头沾满了干掉的血迹,不难想像发生了什么事。
父母不是因为意外而去世……
想到这里的瞬间,西塔心中乱糟糟的各种情感,被名为愤怒的情绪聚拢然后爆发。
「唔啊──────!」
回过神来,西塔已经在吶喊的同时拔出剑,朝汤玛斯的方向沖了过去。
瑞秋也同样愤恨地喊着汤玛斯的名字,试着要站起来。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来,瑞秋似乎也不知道西塔的双亲是被汤玛斯他们──也就是荣灭机关害死的。
但她们这一步走错了。
早已预料到两人行动的汤玛斯慌忙抓起瑞秋,强行让她挡在自己与西塔之间。
「……啊……」
眼前的汤玛斯被挡住,西塔和被抓的瑞秋对到眼的剎那,怒火瞬间熄灭,她陷入犹豫,剑和脚步都停了下来。
儘管她刚才还觉得被自己信任的姐姐背叛(?),但她与姐姐过去的回忆与信赖关係,让她对姐姐完全没有产生类似憎恨的情感。
汤玛斯没有放过她迷惘的那一刻。
最终演变成被留下的玛基路卡等人,必须面对连西塔也被抓住的最糟状况。
「好了,书的封印解开,底下的封印解开,钥匙也到手了。接下来,只剩下上面的封印了。」
因为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汤玛斯显得心情很愉快,他让同伙的黑衣人扛走西塔,转头看向自己拘禁住的瑞秋。
「咯咯咯,看妳那副表情……妳八成在想我们要是就这么把西塔带到外面,会被族长他们发现,然后她就能重获自由是不是?可惜啊,妳太天真了。」
大概是被汤玛斯看穿了,瑞秋没有回答,只是恨恨地咬牙切齿。
「我说过了吧,计画提早了……现在正是我们偷偷安排调过来的大量合成兽突袭城镇,让城镇陷入混乱,展开大屠杀的时候。」
「你说什么!」
「都怪那个女人破坏了母体和装置,没能凑足理想的数量,不过也够我们执行计画了。咯咯咯,此时上面肯定已经是惨叫声四起的混乱场面。很值得一看呢。」
「那可不一定。」
汤玛斯一脸满足地望着瑞秋写满惊恐与失意的脸,玛基路卡却出乎意料地挑衅他,西塔见状也惊讶地看向她。
「你知道你说的『那个女人』现在在哪吗?」
汤玛斯听到这句话,环视起四周,西塔猜想他是以为梅雅莉躲在某个地方,等待适合的机会出手。
然而,事情并非如此。
梅雅莉在西塔醒来前,就因为『蛋』的事情单独行动了。
没错,她说不定是因为担心事情会变成这样,才先採取了行动。
「梅雅莉大小姐她不在这里喔。」
「……难、难道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还有另一件事,我现在正与殿下透过传话魔法进行联繫。这些全部都是梅雅莉大小姐的意思。」
实际上的问题是梅雅莉压根儿没想到蛋的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只是逃离要解释自己搞砸的事情的场面而已,而玛基路卡会和王子使用传话魔法,是出自于她个人的判断,但玛基路卡觉得现在不是把事情区分得那么细的时候,便将全部都归结到梅雅莉的身上。
旁人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些,玛基路卡露出像在说一切都在计画之中的笑容时,远方传来男人的吼叫声,以及听起来铿锵作响、像是做好全副武装的脚步声。
一名黑衣人惊慌失措地跑到汤玛斯耳边低语。
他说的内容,令人就在旁边的西塔的心与眼眶一下都热了起来。
一半以上的合成兽不知为何被『骑乘神兽的白银少女』吸引走,城镇的混乱程度很轻微。除此之外,族长与雷佛斯王子一同率领城镇的部队,正来势汹汹地攻入这里……
「……白银圣女大人……」
西塔想像着未曾见过的梅雅莉骑乘神兽的身影,下意识地喃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