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雷文哼着小调,走在太阳升起、渐趋热闹的街道上。他每跨出一步,系在脑后的红髮便像蛇一样摆动。
那双眼尾修长的眼睛更加愉快地眯起,脚步轻盈。目的地终于映入眼帘,他加快步伐走近。
「早安!」
「你今天又来了哦?看你这副样子,没想到这么有恆心哦。」
「今天是他叫我来的。看在我很有恆心的分上,给我一点东西喝吧!」
伊雷文每天早上都往这里跑,自然和女主人混熟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会被撵出去了,伊雷文仗着这点,大剌剌跟女主人要东西喝。摆出一张亲切讨喜的脸,态度也很厚脸皮,女主人毫不掩饰她受不了的表情,走进餐厅去了。
她立刻端来一个玻璃杯,伊雷文毫不客气地仰头灌下饮料,把手肘搁在玄关的柜檯上。女主人正在柜檯里翻找什么东西。
「那个人还在睡吗?」伊雷文开口问。
「没听他说今天要早起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起床。他不是叫你过来吗?」
「他又没说几点。」
伊雷文懒洋洋地趴到柜檯上。女主人一边嫌挡路似地把他推开,一边开始为外出的房客办理手续。伊雷文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开始閑聊。
他平常总是在恰到好处的时间不请自来,但今天是利瑟尔第一次叫他过来,就没有必要盘算时机了。正因如此,他压抑不下雀跃的心情,才会不小心太早抵达。
「(他看起来也不像早上会起不来的人啊。)」
还真意外。伊雷文把自己的事情置之度外,望向旅店的楼梯。乾脆去叫他起床好了?他边想边咬着一滴饮料也不剩的玻璃杯杯缘。
这时,旅店的大门忽然打开了。这个时间出门的人多,走进旅店的人倒是十分少见,他的目光因此一瞬间扫向了门口。看见那身映入眼帘的制服后,伊雷文露骨地皱起脸来。
「哎呀,是你啊。你又要来找利瑟尔先生麻烦了哦?」
「不,我上次也不是来找麻烦的……不过有事找他这点确实是一样吧。」
走进旅店的是某位宪兵长。女主人对他有印象,因此露出略显诧异的表情。宪兵长也知道上次是自己不对,有礼地向她赔罪。
「所以,请问那位先生现在……」
「利瑟尔先生吗?他还在睡哦。」
听见那名字,伊雷文挑起一边眉毛,背靠在柜檯上,审视这突然来访的人物。
「我这次有口信要带给他,是关于他本人先前委託的事情。」
「哎呀,那我帮你转达吧。」
「不,我还是直接转告他吧,这件事相当重要。」
毕竟是雷伊交代的口信,可不能轻易交给其他人转达,尤其宪兵长的个性正经八百,就更不必说了。「那不然我去叫他起床吧。」听见女主人这么说,宪兵长才正準备点头,下一秒,「砰」一声充满威压的噪音突然响彻玄关。
女主人吓得睁大眼睛,宪兵长一脸惊诧。二人看向声音的方向,只见伊雷文正悠哉游哉地放下他刚踹到柜檯上的靴底。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要是踢坏了怎么办呀!」
「对不起啦。」
听见女主人愤慨地这么说,伊雷文挥挥手向她道歉,目光却紧盯着宪兵长不放。看见那人吊起嘴角露出嗜虐的笑,宪兵长的神态也多了几分警戒。
「欸,你也听到了吧,他还在睡。」
「……所以呢?」
「如果不想让人转达,你就乖乖等他起床啦。」
「是他说这件事要儘快办理的。」
「所·以·啦,我才叫你乖乖等嘛,这样等他起床才能马上带口信给他啊?听懂了没啊,脑袋真差欸,杂鱼。」
他抛来的言语和视线满是嘲讽,显然习于挑衅。
宪兵长也不是平白从一介底层宪兵爬到现在的地位,一路上见过各种为恶多端的人。警报在他脑中一隅响起,告诉他伊雷文是个危险人物。
宪兵长领会过来,他至今为止见过的恶人,跟眼前这人完全不能相比。
「假如明知道我是宪兵,还刻意妨碍公务,那我也会採取相应的手段。」
「是喔,只会拿你的权力出来说嘴喔,逊毙了。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是宪兵啊,老子最讨厌宪兵了啦。」
宪兵长将手伸向腰间的佩剑,伊雷文则轻触双剑的剑柄。
平常不论遭人怎么样挑衅,宪兵长都不会拔剑,不过必要的时候,他也不会迟疑。看见伊雷文加深笑意、握紧了剑柄,他确信现在正是必要的时候,正準备拔出手中紧握的剑——